阿諾德和修的選擇都可以,但是他們說漏了一件事。無論是左右通道,皆有生物的存在這件事。


    隻不過是一個在明,另一個在暗,兩個生物共為一體。艾德裏安微微抬起眉眼,蔚藍色光暈在他眼眸中閃爍。精神力傳回來訊息,這兩條路都是死路,在道路的盡頭有著一隻雙頭生物,用身體擋住了他們接下來得前往的路。


    右臂隨著他視線輕抬,艾德裏安將右手杖尖指向了前方,那左右道路之間的石牆,魔法陣隨之開始匯聚。


    “快跑快跑,查查,老師要使用魔法了。”


    阿諾德和修一起跳到了查爾斯的身上,雙手抓著他的衣領來回搖晃。弗格裏他們在艾德裏安的指令下,和查爾斯同時朝後退了一步,讓出來一定距離。


    艾德裏安站在最前邊,喚出一麵透明的反射盾擋在他們麵前,將那一顆用於照明的光耀之球包圍其中。艾德裏安在嘴中低吟著咒語,望著那堵石壁,魔法陣開始閃耀著褐黃色的光芒。


    當灰沙開始濺落時,齊那一麵反射盾為分界線。在艾德裏安精準的控製之下,前方開始晃震搖曳,石壁分離粉碎,化為一堆堆的碎石落地,兩條通道之間的隔離被打穿,而艾德裏安他們所在的地方如履平地,除了身後的黑暗更濃,此外像是什麽都未曾發生過。


    弗格裏他們站在艾德裏安的身後,看著麵前的道路開始崩塌,兩條通道開始交融。在魔法的作用之下,藏在通道中的怪物被驚擾,沉睡的頭顱蘇醒,與另一顆隨時處於躁怒狀態的龍首,同時向外噴湧出兩道龍息。


    龍息在通道中穿梭,照亮了原本的黑暗,一方咆哮炙熱如火海穿行,另一方卻極寒如冰霜臨世。在轟鳴聲之中,兩條通道中間的石壁終於破裂,在滿地的碎石之上,露出來一條極度寬而長的道路,在火光與冰霜的光照中,也露出來了藏在這一段路盡頭的未知生物。


    冰與火的風暴在洞內交融,火焰灼熱無比,極寒的冰風暴卻沒有絲毫融化的跡象。一方炎熱,一方冰寒,冷熱交替,火與冰在空中交織,如旋轉的龍卷分,撞擊在反射盾上的同時開始回彈,不斷朝向四周濺落著碎炎與雪花。


    這一段路的禁製消失了,艾德裏安抬了下法杖,讓他們與怪物拉近距離的同時,令光耀之球爆發出更為明亮的光暈。


    弗格裏的手上捏著一把種子,麵對如此怪異的情形忍不住略皺眉頭。他抬頭看著前方,看向那半截身子被壓在泥石之中,隻露出來粗長脖頸和頭顱,還有一對巨大翅膀,擋住了通向黑山深處的怪物,“又是火焰又是寒冰,這是個什麽鬼東西。”


    無論是火焰還是寒冰,雖然這兩種都是植物的克星,但是莫裏斯比弗格裏還要頭疼。好歹弗格裏他還培育了一些,能夠抗熱和防寒的變異植物,也能勉強進入戰鬥。但在這種情況下,莫裏斯真的難以發揮出自身的力量。


    火焰與寒冰交替,莫裏斯根本無法靠近怪物的身體,隻能捏著匕首躲在反射盾的後麵。


    修和阿諾德站在查爾斯的肩頭,盯著那隻被束縛在洞口的怪物,接著好奇的同艾德裏安問了一句:“老師,你知道那個怪物是什麽東西嗎?”


    “我不能完全確定,但很可能是風雷雙頭龍的變異種。”


    艾德裏安右手握住法杖,在抵抗烈火與寒冰還有咆哮的同時,分出一縷精神力,去觀察著怪物的頭顱和半截身子。


    風雷雙頭龍是中階的龍族混血生物,體型中等,比起巨龍要小上不少,是艾德裏安原先世界裏的魔獸。在這裏見到這隻怪物,莫名有一種時空被交匯的怪異感。


    怪物有著和艾德裏安記憶中一樣的脖子和雙翅,以及身體的形態,但是龍首卻變了模樣,脖頸也變得更長了許多。而且脖頸最上邊與頭顱相連的地方有一道切口,鱗片也向外翻卷,像是刀痕,就像是在原有的身體上,被裝上了兩個格格不入的高階龍頭。


    而且怪物身上的鱗片,也不是中階龍身上正常的細密龍鱗,而是全身披著一層巴掌大,類似黑龍鱗一樣堅硬的黑色鱗片。但是在鱗片之下,藏在裏邊的皮膚肉眼可見的柔軟,頭上各有兩隻彎而尖銳的黑色龍角,口腔中的龍牙肮髒,還有著與先前那些蝙蝠一樣的血色眼睛,眼角狹長且怪異。


    因為菲斯還太小,若這是一頭正常的雙頭龍,艾德裏安還有將它收複,送給查爾斯當坐騎的打算。可艾德裏安仔細觀察後,才這是一隻被人為改造過的魔龍,而且還失去了自我意識,像是被誰鎮壓在這裏,也不知是守衛者還是被禁錮在此處。


    “真奇怪。”


    莫裏斯收回匕首,猶豫了幾秒之後,從空間儲物器中取出來一把激光粒子槍。他抬頭看著那隻被改造過的雙頭龍,疑惑的自言自語問道:“既然有這麽一隻怪物的存在,為什麽那三個勘察員,還能進到黑山深處?”


    接著他側過頭看向弗格裏。


    “不光是他們三個。”


    聞言弗格裏的眉頭皺的更深了,他同樣也很疑惑:“而且之前的人是怎麽做到,他們怎樣從這裏將魔晶帶出去的?”


    沒人知道這個答案,也沒人知曉,藏在這座黑山裏的真正秘密。


    ‘你一個人過來,我在深處等你……’


    不知是因為龍息,亦或者是風的緣故。艾德裏安他們先前在洞外聽見的那個聲音,又再次的出現了,而且比最開始聽得還要更清晰。


    ‘你想要寶藏嗎?’


    ‘不光是寶藏,我這裏還有傳承,超越這個世界的傳承……’


    ‘你知道,那個東西嗎?那個,所有人都想得到的神物。’


    又來了。


    那個東西是什麽?


    艾德裏安一邊思索著他的話語,在被反射盾擋下的烈火和寒冰中,靜靜的抬起頭望著前方的雙頭龍。


    弗格裏和莫裏斯見他沒有動作,開始試圖想辦法發起攻擊。查爾斯變換著冥火長.槍,不停地投擲出黑色的冥火箭,精準的攻擊著雙頭龍的弱點。


    ‘為什麽不說話?’


    那個聲音忽然急了,高高在上,接著又無比冷漠。


    ‘你一定會需要的,那個東西……’


    見艾德裏安還是不理他,那一道聲音又由冷漠轉柔,輕輕地如神明在低語。


    ‘在這個世界裏,隻有我這裏才有。’


    ‘你一定會需要的,那個東西。’


    他還在繼續循環往複的重複,重複不斷述說著同樣的那幾句話,像是在催眠,也像是在誘導著艾德裏安去相信自己,相信他所說的那個東西對艾德裏安一定很重要。


    ‘我一定會需要?’


    艾德裏安低垂著眉眼,將這句話重複了一遍,心裏好像有了些許猜想。


    與別的法師和其餘的職業不同,亡靈法師是一種較為特殊的存在,他們可以選擇自身化為亡靈,也可以一直保持著人類的身體。


    九階並不是實力的巔峰,之上還有半聖、半神和真神。


    對於自我晉升的道路,亡靈法師們一共有兩條路可以選擇。第一種選擇是挖出自己的心髒,將心髒封印在別人找不到的地方,自身為亡靈,超越九階之後能進化為巫妖,獲得不死之身的存在,艾德裏安之前便是走著這種路線,但是因為各種原因他沒成功。


    而死靈法師的第二種選擇,則是和大陸上的所有冒險者們一樣,在自身實力達到九階之後,選擇突破成為半聖,獲得更長久的生命。若是半聖在這段多出的生命裏,能有所領悟後獲得更高級的突破,將會從半聖進階為半神,也就是相當於偽神的存在。


    成為半神之後,不光是實力為大幅度增長,壽命亦是。若是在成為半神之後,能收集到足夠的信仰,便會開始凝聚神格。在半神階段內成功凝聚出神格的偽神,或是弑殺真神,奪走了對方神格的半神,收集信仰和掠奪神格者皆能成為真神。


    在艾德裏安原本的世界裏,真神的數量很多,但絕大部分都是原始神的存在,能有人類化身為神明的可以說少之又少。原始神中唯一的例外,是主動放棄了神格的黑暗神。


    黑暗神不知為何放棄了自我的神格,拋棄了神明的身份,從而令一名人類成為了黑暗的繼任者,而他自身則不知所蹤。


    艾德裏安穿越前選擇成為巫妖,因此錯失了許多的情感。穿越之後的艾德裏安,他並沒有選擇成為巫妖,而是選擇了第二條路。實力到達半神後進階真神,成不成也無所謂,反正艾德裏安還年輕。憑他現在的精神力,這條路也隻是比成為巫妖要難上些許而已。


    若是艾德裏安成為半神之後,那麽對他一定需要的東西,也隻有神格而已。


    那麽對方一直在暗示他,重複訴說的那一個東西,會如艾德裏安所想那樣是神格嗎?


    目前還無法確定。


    另一邊,艾德裏安在思索的同時,能聽懂亡靈語的查爾斯也在思索。


    他認為這是個陷阱,艾德裏安也這樣覺得。


    結合之前的情況、話語,以及這座山,還有那些魔晶原石。艾德裏安越想越覺得,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如若這裏真的會有神格存在,那麽這裏一定是一處神隕之地。


    那麽現在,正不停在他們腦中述說那些誘惑的,則很有可能就是隕落在此處,卻被那些勘察員們不經意喚醒,一絲神明的殘存靈魂。這座山也很有可能,是由神隕落後的屍體幻化而來,那些他所認為的魔晶也許是神力結晶,這是比魔晶還要更高級的東西。


    殺死同伴、獨自進入深處,以及試圖吞噬他們影子。為什麽這些話隻對艾德裏安一個人講,也許是因為,那一位隕落的神明,正特別渴望獲得一具擁有魔力的身體。


    不光是那些魔晶石,以及如今艾德裏安已經知曉,在這座黑山的深處,很有可能埋藏著一位,隕落神明的靈魂這種事情後,他越發想去到這座黑山的深處了。


    至於神格的存在可有可無,艾德裏安看的並不是很在乎。他能有成為神明的機會,查爾斯也同樣有,畢竟星際沒有神明,沒有誰能和他們去爭奪信仰。


    艾德裏安在乎的是神明隕落的這件事,這可以說是千年甚至萬年,都難以見到的事情。而且神明們存活的年歲通常久遠,即使是由人類晉升的神明,他們手上也許會有些許多,一些不為人知的好東西。


    那一絲殘損靈魂明麵很強,但實際上很弱,這是艾德裏安能確定的事情。失去信仰和身體的神明隻剩靈魂,就和拔了毛、去了爪和尖嘴的雞一樣隻會撲騰,說是戰鬥力弱的驚人,那一點也不為過。


    所以在知道可能是陷阱的情況下,艾德裏安也得去一趟。


    若是真的有危險,那也不必太慌張,畢竟已經成為了女巫的阿麗婭還在。艾德裏安也可以隨時去借由契約之力破開虛空,帶領眾人安全離開。


    精神力強就是好,明明戰鬥還在繼續,卻也能分心去思考別的事情。


    艾德裏安思索完畢之後,抬頭看向了前方。


    眼見火與冰的雙重咆哮,也無法衝破艾德裏安反射盾的防線,而且自身還不停在遭受攻擊。被改造過的雙頭龍停下了吐息,雙眼愈發猩紅的朝向他們奮力嘶吼。


    怒號一句接著一句,隻有脖頸頭顱和翅膀的怪物攻擊手段有限,緊挨在石壁上的雙翼開始劇烈扇動,封印它身體的石壁表麵凹凸不平,尖銳的地方猶如刀尖在劃傷鱗片。


    嗷!


    雙頭龍忍受著翅尖刮磨在石塊上的痛苦,展翅喚出狂烈的風暴,混著兩條頭顱再次吐出來的龍息,想要將他們驅逐出此地。但不知是不是因為被關押太久了的緣故,這隻被改造過的怪物,實力和艾德裏安以前見過的雙頭龍相差很大。


    剛才弗格裏和莫裏斯之間的對話回響在耳邊,艾德裏安側頭看了他們一眼,左手的拇指指腹和食指輕輕摩挲,雙眸同時染上光亮。他透過雙頭龍的身體,看向了黑山的深處,接著若有所思的說道:“看來我們要加快速度了。”


    查爾斯大步走到艾德裏安的身旁問道:“你發現了什麽?”


    “還不能完全確定,但我已經大致知道了一些線索。裏邊的生命跡象在變弱,有什麽東西快要蘇醒了。”


    艾德裏安簡單的回複了幾句,接著立即舉起了右手法杖,反射盾的光暈變強,朝前迅速推,將火與冰的咆哮朝著前方大力推回去。


    有弗格裏和莫裏斯在場,不止隻有他和查爾斯兩人,艾德裏安並不是刻意去隱瞞,而是隕落的神明這件事,說出來容易讓弗格裏他們迷茫和恐慌,畢竟星際人是不知道有神明存在這件事情的。


    “我知道了。”


    查爾斯看著他的眼眸,收回了掌心的冥火,接著伸手去觸碰自己的空間儲物器,取出來一架銀色的激光粒子炮擺在地上。


    “哦,我的天啊。”


    聽見他們之間的對話,莫裏斯不經意的朝側邊一看,頓時就驚訝的叫了出來,看著查爾斯問道:“你居然還將這玩意帶來了。”


    本來還沒覺得有什麽的阿諾德,聽他這樣一嚷嚷,立即非常感興趣的伸出手,輕輕拍了下查爾斯的肩膀,湊到他耳邊問道:“查查,你這個是什麽東西啊?”


    並不算太大的粒子炮看上去小巧且精致,修摸了下法杖,出聲猜測道:“難道是武器嗎?”


    阿諾德抽了把冥火長.槍,朝空中揮舞幾下後側過頭,“看著也不像啊。”


    莫裏斯朝前一步走,蹲在查爾斯身邊,抬頭同兩個小家夥回話道:“這個學名很長,我們一般簡稱為粒子炮,是一種高殺傷性武器,每發射一炮的材料差不多要一百萬星際幣。”


    不知道星際幣等值的阿諾德和修相互對望,一臉懵懂疑惑。莫裏斯摸了下耳朵,也不知道該怎樣繼續解釋。


    “待會你們兩個就知道了。”


    查爾斯伸手揉了下他們的腦袋,側頭和莫裏斯說:“有備無患,我也沒想到會用上這個。”


    之後他蹲在地上調整炮台,將炮口對準前方的變異雙頭龍,手指飛速輸入程序。


    隨著時間,充能中的粒子炮開始逐漸顯露戰鬥力。修和阿諾德老老實實的坐在查爾斯肩頭,一直盯著那一架銀色的粒子炮。


    查爾斯不停輸入著指令,在炮口的前方處匯聚出一顆銀色的光球。光球周邊跳躍著一些交織閃電,雖然不是魔法,修和阿諾德也能感受到其中所蘊藏著的巨大能量。


    銀色的能量球不斷在炮口中擴大,之後又驟然壓縮變小,等到數息之後,隨著查爾斯的手指下摁,一束高密度能量化作為銀色光柱,從炮管之中一瞬劇烈射出。


    光耀猶如一道無情的激光,直接撕裂了黑夜。刹那之間,伴隨著白煙和轟鳴聲聲,銀色的光耀強硬的筆直破開了火與冰的風暴龍息,切開了風的亂流,在觸上怪物的同時擊碎了雙頭龍的鱗片,還一並的去撕裂了怪物的血肉,爆破了它的龍首。


    黑色的龍鱗炸裂成尖銳的碎片,嬌嫩的皮膚被炸開了花,於炸裂的龍肉筋膜之中,烏黑色的龍血與肉塊飛濺成漫天血雨。


    阿諾德和修同時抬起手,“哇!超厲害!”


    科技的力量太過驚人,令艾德裏安也為之側目驚異。


    兩條龍頭被炸斷,隻留下半截身體還被緊縛在石洞裏。艾德裏安反應的很快,立即舞動長杖,將精神力幻化成藍色長鞭,接連那些破碎的龍鱗打碎。


    空中的血雨還在飛濺,艾德裏安收起了驚訝的神色,側頭對查爾斯和弗格裏他們說道:“快退後,不要沾上那些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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