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最後看了一眼窗外,轉頭拿出那個盤子,對衛可頌道:”衛先生,現在開始選第二個人。“


    衛可頌直接翻開【錯題】那張卡片:“這個。”


    翻開之後果然是顧飛白,他穿著貼身的白大褂,斯文又俊美,手上夾著那張有點陳舊的答題卡,看向答題卡的笑意繾綣。


    導演說道:“顧飛白先生選的地點是醫院,您覺得可以嗎?”


    衛可頌點了點頭,車平緩地駛向醫院。


    另一頭,醫院。


    邁克急匆匆地坐了二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到達陸地,他看著剛剛被推出icu的顧飛白饒有趣味地帶著呼吸機看著衛可頌的直播和上麵的彈幕,再一次對這個瘋子般的天才的作死程度有了新一層的認識。


    邁克疲憊又憤怒,但滿腔的無法置信很快就在顧飛白懶懶散散的眼神裏化成了無奈,他推了推自己發僵的額角,長出一口氣:“well,顧,雖然我知道你是個神經病,但我依舊覺得,在你離開icu不到一天內去參加一個.....”邁克皺眉回憶一下,實在想不起這綜藝的名字。


    顧飛白好整以暇地補充:“《七日熱戀》。”


    邁克瞬間接上:“對,這個《七日熱戀》,我覺得不是一個好主意,你是醫生,你知道你身體情況非常的不好......”


    顧飛白無所謂地笑:“對啊,但我就算是不參加這個綜藝,離死也不遠了。”


    邁克忍無可忍:“這會加速你的死亡!你不能.....”


    顧飛白臉上帶著微笑,語氣卻冷酷下來:“不,見不到小衛先生,才會加速我的死亡。”


    邁克就像是一杆上膛然後瞬間啞火的機槍,聽到這個名字的臉色頃刻萎靡:“......上帝,你每次都會為他發瘋,如果我可以為你寫死因鑒定書,我會毫不猶豫在上麵寫上殺人凶手衛可頌。”


    顧飛白漫不經心地一攤手:“我的榮幸。”


    邁克實在無奈,他是研究所的人,對顧飛白這種屈指可數的天才有種純天然的好感,當初衛可頌能成功讓邁克照顧顧飛白,也是看重了邁克愛惜人才這


    但現在這天才很快就要把自己玩死了,邁克又可惜又頭痛,甚至忍不住抱怨起了衛可頌:“如果我知道事情會發展成這樣,我一定不會接衛的委托來照顧你這個麻煩。”


    顧飛白笑眯眯地看著屏幕裏的衛可頌,用蒼白到可以看見青色血管的手指輕輕觸碰衛可頌的側臉,輕聲道:“邁克,我很慶幸能遇到你,我是個偏激又惡心的怪物,手裏沾滿了鮮血,救人的時候大部分是為了錢,但我在研究所的時候很快樂。”


    邁克秒懂,是衛可頌聯係他讓顧飛白進入研究所的,他挑眉:“你又在說這種曖昧不清的話了,讓你快樂的並不是我,是衛對吧?”


    顧飛白笑得咳了起來:“你這樣真讓我難過,我對你也很喜歡,不過我快樂的確是因為他。”他捂住心口,在霧氣氤氳開的呼吸機下眉眼柔和:“他的確是個讓任何人都控製不住喜歡的家夥,不是嗎?”


    邁克還是覺得很不值得,他強調:“無論衛是個多討人喜歡的家夥,但他並不喜歡你不是嗎?並且非常討厭你,你為他做到這個地步,因為他父親的拜托做到這個地步,還不讓他知道,顧,你在我眼裏從來都是個精致的利己主義者,你做這件事的目的是什麽?”


    顧飛白笑得懶散:“為了快樂,邁克,你不懂的快樂。”


    邁克:“......”


    好氣哦!你都要死了到底有什麽好快樂的!我這種外國人無法理解!


    在衛可頌的到來之前,顧飛白趕走了邁克,邁克走之前神色複雜地提問:“顧,我真的不懂,你可以得到很多美人的心,如果你想,你也可以到衛的心,為什麽你隻這樣遠遠的....”


    顧飛白隻是淡淡笑道:“邁克,我們研究很多東西,細胞,繁殖,還有生死,但我們不研究愛情,你知道為什麽嗎?”


    邁克:”為什麽?“


    顧飛白大笑:“邁克,因為愛情沒有邏輯,很多東西都不需要理由,我願意為他做,也不需要他知道,隻是這樣而已。”


    邁克滿腦袋疑問的走了,衛可頌一臉摸不著頭腦地來了。


    衛可頌以為自己會看到穿著白大褂一臉斯文敗類要割人的顧飛白,卻沒想到看到一個奄奄一息笑意正濃穿著藍白條紋病人服裝的顧飛白。


    衛可頌大馬金刀地往旁邊的看護椅子一坐,順手就拿了個蘋果削了起來,問道:“你怎麽回事?”


    顧飛白臉上帶還戴著呼吸機呢,說起謊話來氣兒都不亂一下:“演習一下我要是病死了,你怎麽來給我收屍。”


    這醫院是他大本營,多得是醫護人員給他遮掩,雖然不是沒有人反對過,但最終都被顧飛白用【你們連臨終關懷都沒有嗎?】的大帽子給壓下去了,連導演組都被顧飛白糊弄過去,以為這就是個演戲,更不用說沒怎麽進過醫院的衛可頌了。


    主要是顧飛白這形容實在是算不上憔悴,除了臉色蒼白點,就算是穿著寬大的病人服裝也英俊瀟灑得過了分,不像是個要咽氣的絕症患者,倒像是個要走t台的頂尖男模。


    甚至很心機地在病人衣服噴了點香水,騷包得像是要下陰曹地府勾三搭四。


    衛可頌皮笑肉不笑地道:“我覺得也不用演習了,我現場給你表演一下怎麽給你收屍得了。”


    顧飛白笑得上不了氣,旁邊的心電監護儀嗶嗶嗶直響,衛可頌嚇了一跳,下意識就抓住了顧飛白的手想去摸他脈搏。


    顧飛白不著痕跡地抽開,輕描淡寫道:“道具罷了,要知道你這麽好騙,誒,我早該給你演這個。”


    衛可頌將信將疑地看顧飛白,顧飛白笑:“你看看,心跳167,正常人這心跳會是我這樣子嗎?早就痛得滿地打滾了。”說完還慢悠悠下個評語:“你可真好騙,小衛先生,一直都這麽好騙,騙你真是我永遠的快樂。”


    顧飛白說著還直接把呼吸機取了下來接著捂著額頭笑:“戴個呼吸機你就信了,快十年了,小衛先生你可是一如既往。”


    衛可頌冷著臉沒好氣地把削了一半的蘋果懟進了他嘴裏,顧飛白咬了一口取下來,微微側眼看衛可頌:”你剛剛拒絕了一個喜歡你的人,小衛先生,你什麽感覺?“


    衛可頌沒料到顧飛白會說起這個,楞了一下,有點難受地道:“.,......不太好受。”


    顧飛白又道:“如果你要拒絕我呢?”


    衛可頌冷笑一聲:“謝天謝地。”


    顧飛白假裝難過:“我好歹是你初吻獲得者,您也太涼薄花心了。”


    衛可頌無法置信地看著這位倒打一耙圈裏有名的花花公子哦,一時之間竟然被無恥得說不出話來。


    顧飛白卻輕笑一聲,拿著衛可頌削的蘋果一口一口咬了起來,他吃了兩口嗓子裏就忍不住發癢,但麵上依舊什麽都看不出,隻是優雅地說了句要去一下洗手間。


    一進去就壓抑地咳出了一口帶血的蘋果落在手心上,顧飛白似乎對著場景司空見慣,隻停了一下,可惜道:“難得親自為我削的。”


    他就又笑著一口一口咀嚼了下去。


    帶血腥氣的甜。


    在顧飛白去洗手間這段時間,導演出來和衛可頌說了,顧飛白給的劇本是夫妻之間的臨終關懷。


    其實導演看到這個劇本的時候腦袋也發懵,這也太不吉利了,哪有人假設自己要死了,讓別人來給自己做臨終關懷的。


    但顧飛白堅持,人家背景也不小,數一數二的大醫院vip病房說借到就借到,配合的醫生護士也到位了,從頭到尾導演就沒用出過力,自然也沒有反對的理由。


    衛可頌覺得奇怪,但顧飛白這神經病從小到大做的事情就沒幾件不奇怪的,他就想速戰速決搞定這騙子。


    顧飛白出來的時候臉色又白了幾分,他笑道:“為了一個合格的臨終患者,我給自己撲了點粉,看著還行吧?”


    他說著雙手合十躺在了病床上,給自己戴上呼吸機,緩慢地閉上了眼睛,伸手調整了一下旁邊的心電監護儀,心電監護儀頓時就發出了一聲刺耳的聲音,本來起伏波動的心電圖一眨眼就拉平成了一條直線。


    衛可頌莫名心跳快了幾下,顧飛白安靜祥和帶著笑意躺在床上,竟然真的有幾分像死人,他還沒來得及搖醒這個人,病房頓時就呼啦啦一群人鑽了進來,從醫生護士道神父律師應有盡有,看起來像是顧飛白已經為自己的死做了好久的準備。


    醫生上前確認死亡,冷靜地宣布了死亡時間:“患者顧飛白,下午一點十八分因全心衰死亡。”


    護士井井有條地整理顧飛白的儀容儀表,要不是衛可頌還能看到顧飛白的吐息打在呼吸麵罩上的白霧,幾乎要被這錯亂的場景誘導以為他真的死了。


    神父上前一步,念了幾句禱告詞,律師則走到一旁和衛可頌商討起遺囑的具體事宜,這律師是個外國人,口音相當蹩腳,衛可頌從頭到尾隻聽得懂幾個詞“伴侶”,“沒有其他親屬”,“唯一指定繼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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