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可頌沒得選了,嘉賓隻剩下顧飛白和穆星沒有被選過,他必須二選一。


    兩個人都和他有點說不清楚道不明的陳年宿怨,衛可頌一點都不想看見顧飛白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衣冠禽獸,思來想去還是迫不得已選了穆星。


    好歹穆星不會對他滿口謊話還把他玩弄鼓掌之間,最多在遊戲裏對他一槍爆頭罷了。


    這次來接衛可頌的不再是小家子氣的客運車了。


    嶄新的gmc商務之星停在馬路邊,側滑門大敞開,穆星白皙纖長的十指帶著保護性的露指小牛皮手套,握在鋼琴漆的深黑色車門上。


    他眉目冷淡踏出一腳踩地,屈曲另一腿半跪在車上。


    穆星毫無波動接近於無機質的目光一直從側方一路搜尋,宛如在遊戲裏放開視野尋找地圖,定位可以狙擊的敵人或者是仇家。


    仇家衛可頌看見穆星這種備戰般的狀態,情不自禁地打了哆嗦有些不敢上前。


    隔著遊戲衛可頌還能有點底氣和穆星杠上,現實裏近距離接觸穆星,這個家夥的壓迫感真的不是蓋的,隨意一眼掃過來就像是一柄冷凍光線激光槍,能把衛可頌從天靈蓋凍到腳板心。


    衛可頌又有點後悔選穆星了。


    但穆星的眼神已經掃到他了,他沒有任何情緒的目光一頓,瞬間被眼底亮起的火光點亮。


    穆星散開的視線在不到一秒之內聚集在渾身不自在的衛可頌身上,他捏在車門上的右手霎時繃緊。


    衛可頌用餘光瞟了一下穆星右手從深色手套邊緣露出的傷疤,尷尬地舉起手對穆星僵硬地打個招呼:“hi~穆星。”


    穆星落在衛可頌身上目光之專注幾乎要把他燒出一個洞,頓了許久冷冷地道:“hi,衛少。”


    衛可頌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眼神飄忽,尬笑道:“哈哈,哈哈,祝賀你剛剛拿到聯賽冠軍啊。”


    穆星抿唇從車上走下,比衛可頌小一歲的穆星站在衛可頌麵前,身高腿長愣是比衛可頌高了足足一頭多,衛可頌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穆星長腿一邁,更加緊逼衛可頌,他直勾勾地盯著往後縮的衛可頌:“謝謝你祝賀我。”


    衛可頌心說你這眼神看起來不像是在謝謝我,想是要吃了我,但衛可頌也不敢逼逼,就幹巴巴地笑了一下,不說話了。


    跟著穆星拍攝的是另外一批工作人員,穆星第一輪選拔的時候,四個cp六位嘉賓,穆星輪空。


    於是穆星一直等到第二輪衛可頌選到他。


    衛可頌跟著上車,局促地坐在穆星旁邊,手規規矩矩放在膝蓋上,跟個被罰坐的幼兒園小朋友似的。


    他是真的緊張,也真的不自在。


    衛可頌和穆星之間,他單方麵倒是覺得沒有什麽深仇大恨,但是衛可頌一想到之前因為那個傷疤的事情全網討伐他的架勢,心裏還算是有個底。


    他這邊不覺得有什麽,穆星那邊可不一定。


    穆星看他濕透的肩膀一眼,忽然拉起了前後的司機和車座的隔板。


    衛可頌肩膀一下就繃緊了,這種被單獨隔離出來和穆星相處的環境,讓他一下子警惕了起來。


    隔板一拉,後麵這個座位雖然有攝像頭,但是他和衛靜臨一起拍的時候,不也什麽時候都有攝像頭跟著,衛靜臨不還是仗著權大勢大,想怎麽刪減就怎麽刪減。


    穆星的資本料理一個破產後人人喊打的衛可頌綽綽有餘。刪減幾個鏡頭對於現在炙手可熱的聯賽冠軍多半不是什麽難事。


    衛可頌警惕地往後坐,一路退到背抵住了車門。


    衛可頌雙手握拳放在胸口:“你要幹什麽?!”


    穆星似乎也對衛可頌這種自衛過度的狀態不知道該做什麽好,下意識地采取了遊戲裏的措施——他無措地舉起雙手作投降狀:“衛少,你衣服濕了,我帶了新的,你要換嗎?”


    衛可頌拒絕了:“不用了,我這衣服我穿著挺好的。”


    穆星垂眸,睫毛似乎有些落寞地顫抖了兩下,他低聲問道:“是誰送給衛少的嗎?”


    衛可頌:“不是啊,商店裏一百塊三件買的。”一起買的還有十塊錢兩件的老年白背心,現在就穿在裏麵呢,由於實在是太不時尚了,衛可頌根本一點都不想在鏡頭麵前脫。


    老年白背心啊!衛衣套老年白背心!這完全就是失去尊嚴的穿法了!


    但是很方便,衣服一脫就能玩床上躺著,衣服一套就能將將就就人模狗樣地出門買東西。


    衛可頌已經從一開始地【靠這他媽什麽鬼穿法,我衛可頌就是死!就是從三樓跳下去!也不會買一件老年白背心】到習慣這種中老年的時尚穿法。


    衛可頌一臉麻木地拉了一下領口,心裏悔不當初,昨早出門的時候沒動腦子,下意識就穿上了老年白背心,還是胸口前麵有個破洞的老年白背心!


    穆星看著衛可頌防備地拉住領口,仿佛害怕被怎麽樣一樣。


    穆星抿了抿唇,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地方,臉有些燒紅了,清冽的目光也變得灼熱而遊離,耳廓的紅暈一下往前鋪開到他深邃的眼底。


    穆星自覺地轉頭,道:“衛少,你換吧,攝像頭我都關了。”


    他說著說著聲音越發低不可聞,雖然表情還是一副冷冷淡淡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但說出口的聲線甚至有些啞了:“我不會看你換的,也不會對你做什麽的。”


    衛可頌不怎麽敢頂穆星,現在隔板也拉了,攝像頭也關了,穆星真要想在這個寬闊的商務車後座對他做點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衛可頌忖度了一下穆星的身高力量,又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身板,得出了結論——


    ——跑是不可能跑得掉的,這輩子都不可能跑得掉的,隻有偶爾忍辱負重地妥協一下能夠維持生活這樣子。


    衛可頌忍氣吞聲地接過穆星背對身遞給他的衣服,遲疑了幾秒,以迅雷不及掩耳迅速連衛衣帶裏麵的老人背心一起剮下,然後又換上穆星遞給他的運動服。


    嗯?——衛可頌穿上之後迷惑地看著自己身上這件冰藍色鳳凰刺繡的運動服外套,這麽瞧著都點莫名其妙的眼熟。


    衛可頌在自己的外套和穆星的外套之間來來回回看了幾遍,驚悚道:“穆星,你給我穿的是什麽衣服?!”


    穆星倒是平靜道:“衛少,是我的隊服。”


    操!衛可頌驚得立馬就想往下脫,可頌戰隊隊長的隊服啊!


    隻要玩遊戲的都把這件隊服視作落地自帶三級頭一樣的神奇物理裝置,在廣大玩家眼裏是勝利女神雅典娜的神聖戰衣。


    穆星不知道幾次就簡簡單單披著這個外套,都沒有穿上,就是披在肩膀上就輕描淡寫地奪冠。


    在吃雞屆有個典故,古有關羽溫酒斬華雄,今有木神披衣殺四家。


    穆星第一次奪取單排勝利的時候,那個時候可頌戰隊還沒被被衛可頌給轉買給別人,而穆星也就是個第一次上場的新人。


    比賽留到最後主要有四家強勢的豪門,韓國的碧琪,美國army和gun,還有來自歐洲的幾個人組建的fight戰隊。


    木神是留在裏麵唯一的天朝隊伍的成員,而且還是可頌這個有名的富二代燒錢俱樂部的出來的成員。


    穆星當時在賽場上的表現已經足夠亮眼。


    大家都惋惜他在可頌俱樂部沒有得到很好的訓練,但是這樣初次出征就能拿到和四大豪門同戰的殊榮,作為新人已經是非常出色了。


    穆星還沒有結束比賽下場,就已經有人在聯係可頌俱樂部,想要挖走穆星了。


    大部分觀眾都做好了穆星輸掉之後,鼓勵為主,鼓吹為輔的養成方針。


    國內當時的直播鏡頭都鎖定在穆星身上。


    穆星優異出色的外表,冷淡又透著犀利的操作風格,以及不穿外套批外套這種中二之餘又透著一股濃濃的大神風範的行為,一下子吸引了大批目光,玩家們紛紛湧入直播間。


    穆星沉穩操作,不急不躁,該苟苟,該殺殺,一對一,甚至一對二,一對三,正麵剛槍的時候都沒有輸過,連外套都沒有掉!


    國內玩家都看癡呆了,這尼瑪什麽神仙突然下凡到國內了!對麵可是四大老戰隊的玩家啊!


    一直到最後,穆星對上老牌勁旅fight差點幾次被對方幹掉,但是都絲血反殺,刺激得看直播的觀眾嗷嗷直叫,荷爾蒙直線飆升,恨不得抓著電腦屏幕鑽進去大喊木神快贏啊!!!


    最後三打一,穆星幹掉了背後一個偷襲的,又側身正麵剛掉一個,剩下最後一個始終不露麵,最後猛然從屋頂上竄了出來,對著穆星毫無防備的頭就是幾下狠的,


    穆星絲血,舔包被打斷。


    對麵的人跑過來搜刮著最後一個人的性命,國內觀眾氣得都要發狂了,直播間的彈幕密密麻麻人頭都看不清,全是慘叫——就最後一個啊啊啊啊啊!!!!!你媽的為什麽啊!!!!最後一個就能吃雞了!!!我恨歐洲gay佬!!!!


    一群人都沒有看到穆星是怎麽操作的,就看到穆星神色淡淡,而肩膀動了一下,這件冰藍色鳳凰刺繡的外套從木神肩膀上緩緩滑落,外套落地的一瞬間,穆星的屏幕跳出八個大字——


    【大吉大利,今晚吃雞】。


    穆星贏了,彈幕短暫地寂靜了幾秒,然後——鬼哭狼嚎。


    層層疊疊的中國紅和可頌戰隊的冰藍色字體彈幕刷到直播app宕機。


    穆星和這件外套一舉登上神壇,這件外套在無數玩家裏被碰一下,都是在玷汙木神的無上尊嚴。


    就算是可頌戰隊的隊員在開直播的時候,玩笑地拍一下掛在穆星肩頭這件隊服,彈幕裏都會湧出很多激發言。


    類似於【木神快轉頭把你小弟爆頭!!他觸碰了你的龍袍!!!】


    衛可頌久了沒打遊戲,家裏又遭遇大變,剛剛都沒有看出來穆星是穿著隊服來參加這個什麽什麽亂七八糟的戀愛綜藝的!!!


    最主要是衛可頌也被網友用各種照片洗腦了,腦子裏全是穆星披著外套眉眼淩厲的樣子。


    剛剛穆星端端正正地穿上了,衛可頌反倒是沒有認出來這件衣服。


    這他媽和奧運健兒戴著金牌來相親有什麽區別啊靠!!!


    衛可頌徹底無語了。


    木神你別把龍袍穿出來晃悠啊!!還要給我穿!!我他媽就是個扶不上牆的劉阿鬥,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啊!!


    衛可頌想著就要脫下來,重新穿上和自己身份相符的【時尚衛衣混搭老頭衫】。


    而穆星摁住了衛可頌往上提準備脫衣服的手,凝視他道:“衛老板,是不願意穿我的衣服嗎?”


    衛可頌心想這和我願不願意有關係嗎?就算是讓我穿也要我配得上啊!


    衛可頌老實道:“也不是,主要是這是個節目,我穿你衣服播出去影響不太好。”


    這個倒是實話。


    衛可頌這個可頌戰隊的老東家,因為一係列大大小小的變故和事情,在可頌戰隊和粉絲裏名聲很是不好。


    他這都脫手可頌戰隊多少年了,有時候戰隊成員在比賽裏發揮不好都會有人但彈幕裏@衛可頌,叫他出來挨打的。


    衛可頌一開始還氣得和這些嘴巴毒的網友直嗆聲,但是他一個人也吵不過千軍萬馬的粉絲團隊。


    後來又出了穆星的手的事情,他頭上的黑鍋黑料真真假假一大堆,隨便拿出幾個來亂燉一下,都能血洗不少吃雞論壇。


    再後來,衛可頌嘲道,這些事情算什麽,一點屁事,他早想開了。


    衛可頌一邊不容抗拒地推開穆星的手,一邊平和地說道:“穆星,你知道這個道理的,不是我願不願意的問題。”


    他仰頭看穆星,忽然笑道:“主要是這個事情吧,我不是你老板了,也不是你帶著打遊戲的小餅幹了,我穿你衣服,穿戰隊的隊服,不太合適,你懂嗎?”


    穆星定定地看了一會兒抬頭看他的衛可頌,別過頭悶聲道:“我不懂,這是我的衣服,我想給誰穿,那它就是誰的衣服,沒有什麽不合適的。”穆星頓了一會又冷聲道:“可頌戰隊就是你的戰隊,你永遠是它的老板。”


    穆星垂下眼睫,他裹在手套裏的修長手指蜷了一下,聲音突兀地弱了下去:“你也一直都是我的小餅幹。”


    衛可頌沒聽見最後一句話,他頭疼地歎氣。


    但又因為莫名心虛,衛可頌不敢看穆星的眼睛,他道:“當時我的確是有不對的地方,但是這都多少年了,你要殺要剮都行,別拉扯著不放,欠你的我能還,我當牛做馬都會還的。”


    衛可頌心一橫,撈起袖子就把自己的右手伸出去,狠聲道:“你手上的傷是我幹的,無論我是不是有意的,當時多大,你受到傷害毋庸置疑,而且你還是個電競選手,這個傷害有多大影響我不清楚,但的確都是我都錯。”


    衛可頌咬牙閉上眼睛:“車上也有熱水,你燙回來也行,放心,下車我就用衣服蓋上,被發現了我就說是我自己不小心燙的,反正隨便你怎麽來,我都接受。”


    穆星低頭定定地看著衛可頌伸出來的手:“我怎麽樣都行?”


    衛可頌:“都行,我不叫也不罵你。”


    穆星低頭吻了一下衛可頌的手背,溫潤又輕柔的觸感。


    衛可頌一驚,下意識想要抽手,手腕卻被穆星緊緊攥在手裏,他大聲道:“我操,穆星你剛剛幹什麽?!”


    穆星微微仰頭看他,把臉放在衛可頌的手背上,他依舊是清清冷冷的表情,但眼裏全是滾燙的迷戀:“衛少,燙嗎?”


    穆星睫毛輕顫:“您當年賣掉俱樂部,賣掉我,我的心也是這麽被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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