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莫如期一出大門,就見蘇潮的車已停在一株樹下。而蘇潮已推開車門。不過是第三次見麵,兩人對對方都表現得相當熟稔。


    莫如期的目光落在蘇潮的衣服上。得體得近乎隆重,看得出精心打扮過。他似乎非常重視與莫如期在一起的時間。


    莫如期落在他的衣領上,並沒有上次那枚玫瑰胸針。


    兩人都給蘇俱來準備了禮物。莫如期事先征求了蘇潮的意見,給蘇俱來帶了降血脂的苦丁茶。


    蘇潮則帶了兩盒玫瑰餅,就放在副駕座上。


    莫如期坐進去的時候,就把這盒玫瑰餅一起拿著。


    玫瑰餅包裝得十分精致,素白的紙盒一角印製著幾朵玫瑰。精致漂亮,充滿喜氣。


    “爺爺雙高,能吃這東西?”莫如期奇道。


    “這人就好這一口。每次過去不給他帶點,他還不高興。”蘇潮笑著解釋。


    莫如期的手指無意識地撫了撫紙盒,又抬手轉了轉中指的“與子成說”。


    轎車行駛進去,莫如期才發現是個療養院。不由聯想到上次,莫如期被蘇留白拉到十二樓分店對質證書造假事件,蘇留白中途下車說是要到療養院,看來就是這裏了。


    療養院麵積十分大,轎車一直往裏麵開了一會兒,才在一個小院門前停了下來。


    蘇潮在頭前帶路,莫如期跟著他,一進去,就見老頭正在院裏和人下棋。


    莫如期雖然沒見過蘇俱來,但一眼就能區分出來。縱然年紀大了,眼皮塌陷,也是個漂亮的老頭。


    在他的臉上,可以看到蘇留白與蘇潮遺傳下來的好基因。


    旁邊還有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看樣子應該是照顧他的保姆。


    蘇俱來這時也看到了他們,“如期,怎麽不說一聲就過來了。”


    下棋的老頭一見這邊就客,就告辭了。


    幾個人進了屋。莫如期觀察,蘇俱來雖然沒有健步如飛,但也行動如常。三年不出去,大約不是身體原因,而是心理問題。


    蘇俱來把這個療養院套房當成了自己家來布置,怎麽舒服怎麽來。屋裏的擺設都是置換過了,是個從外麵看十分日常,而內部卻奢華的住所。連沙發背後麵作為置物架的隔斷上,都擺放著各種各樣的精巧的小玩藝。這點愛好,又頗像蘇留白了。


    蘇俱來對莫如期跟著蘇潮一起過來,似乎並沒得有什麽奇怪,招呼幾個人在大而硬的紅木椅子上坐了下來,保姆給用苦丁沏了茶,又把蘇潮帶來的點心裝盤裏當點心。


    蘇俱來果然捏起一個玫瑰餅,三兩口吃了。


    於是莫如期看他一口氣吃了三個後,才停了下來。


    然後,接過保姆遞過來的熱毛巾,擦了擦手。


    吃完了玫瑰餅的蘇俱來鬆了口氣,手指輕輕地點在扶手上,莫如期知道,這是有話要說了。


    “前段時間我聽你爸說,他有些事找留白幫忙,沒想到被一口拒絕了。“蘇俱來說著搖頭笑了一聲,”聽說,還有你一份功勞。把你爸氣得哦,上次打電話在我耳邊好一通說……“


    莫如期笑笑,“我也不是很懂經營管理,也就實話實說了幾句。”


    “實話實說”蘇俱來笑了笑,“那麽如期,你覺得留白怎麽樣?”


    對於蘇俱來這個問題,莫如期並不覺得意外。卻不確定該怎麽回答。


    在蘇潮的敘述中,蘇留白心懷叵測地策劃了一起車禍,造成了蘇俱來三年不出門。


    但這個主要受害者卻把公司交到了蘇留白的手上。


    蘇俱來的態度,莫如期不好把握。這個人的行為與他的態度,是矛盾的。


    “留白這個人,對公司盡心盡力,恪盡職守。”莫如期中規中矩地說。


    白玉京肉眼可見的上升業績,以及蘇留白早出晚歸的身影,讓莫如期給出了這樣一個客觀公正的評價。


    “我問你對他這個人的看法。”蘇俱來的身體往前欠了欠,一雙光芒內斂的眼睛,盯著莫如期。


    剛才莫如期說的也是對蘇留白這個人的看法,但老頭顯然指的是個人情感方麵的問題。


    莫如期承受了一會兒蘇俱來的目光,眼簾一垂。是不好說的意思。


    蘇俱來撤回了目光,歎了口氣,“其實你們的事,蘇潮都對我說了。“


    莫如期斜了蘇潮一眼。


    蘇俱來的說是他與蘇留白之間的那份協議。


    蘇潮卻目光中透著鼓勵,“你有什麽話盡管對爺爺說。”


    “你們吧……”蘇俱來眼睛在莫如期的臉上滑了一圈,話鋒一轉,“也不是小孩兒。怎麽這麽亂來。”


    商業聯姻,政治聯姻,這事在哪個地方,哪個世界也不是沒有。但截止目前,莫如期也沒看出莫家與蘇家必需聯姻的必然性。


    亂來的是這位蘇俱來還差不多。


    但這話,他不好說。


    但從這句話裏可以看出,蘇俱來的態度。這個婚是他訂的,他不可能又去給拆了。


    “爺爺。“一旁的蘇潮忍不住打斷了蘇俱來,”你不能用一個錯誤去成全另一個錯誤。“


    蘇潮陪了蘇俱來三年,說話顯然直言不諱。


    這話說得潛台詞頗多,看來裏麵還有些莫如期不知道的隱情。


    果然,蘇俱來抬頭瞪了蘇潮一眼。


    蘇俱來往後一靠,用手指輕輕點著硬實的紅木椅子,“我知道,你們在心裏肯定怪我。留白什麽想法,我也清楚。當初,他還在這裏鬧過一會兒。老大不小的人了,一向挺成熟的,沒想到還會有這麽幼稚的舉動……”


    莫如期忍不住在腦海中,勾畫了一些蘇留白幼稚的形象。隻是他在自己麵前,一直都挺成穩與自信……除了去酒店找他那個晚上。


    蘇俱來接著說,“蘇潮把你帶到這裏,我也知道他的意思,他不就想讓我鬆口,讓你們年輕人自由。但這用得了我操心,你們這不背著我,連協議都簽了。簽了多少年?”


    “一年。”莫如期乖巧地說。


    “這不,也就一年。這也就快半年了吧。我給你們做的主,訂的親,接下來的事,你們自己不也拿了主意。這不就隻剩半年了嘛……”說著,蘇俱來去看蘇潮。


    蘇俱來有著這個年齡特有的圓滑與狡猾。


    蘇潮把莫如期與蘇留白的狀況告訴蘇俱來,本意是讓蘇俱來認識到這場婚姻的錯誤,讓他給個話,對這個錯誤進行糾正。


    但蘇俱來幾個哈哈打下來,意思讓他們按自己的來。協議不都定了嘛,還差那大半年。


    其實莫如期也想不通,為什麽蘇俱來對這個聯姻會這麽執著。


    從蘇俱來屋裏出來,蘇潮臉色不太好看,也有些沉默。


    蘇俱來走的時候,還特意交待了一聲,讓莫如期早點回去。


    “你知道老爺子為什麽對這個聯姻這麽執著嗎?”蘇潮忽然主動說起這個話提前。


    “為什麽?”莫如期問。


    蘇潮從鼻子裏笑了一聲,無奈而氣憤,“因為老爺子喜歡你奶奶。正確地說,他單戀莫家奶奶很多年。”


    莫如期恍然大悟。


    “這都是我的觀察與猜測得來的,不一定對,但應該八九不離十。大約老爺子在生意場上打拚的時候,有過一段困難期,然後得到過莫家奶奶的救助,但當時兩人都各自有自己的家庭。所以,爺爺隻能把這份單相思壓住心頭,做為朋友,兩家走動起來……越來越親近,便想定個親。隻是當時雙方的兒子已大,各自也對象,不好定親,所以,就許下了我們這一輩。我猜想,直到你奶奶過逝,老爺子都沒有機會表白……”


    “你怎麽發現的?”莫如期挺好奇。


    “我每年陪老爺子掃墓的故人,就是你奶奶。”蘇潮先走到副駕座把車門給莫如期拉開。


    莫如期坐了進去,有些感慨。


    蘇俱來那點沒有實現的念想,日積月累便成了怨念,才會有這個舉動,強行在下一輩上實現這點沒能實現的願望。


    “我以為把你們的現狀告訴他,他會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沒想到……”蘇潮也跟著坐了進來,苦笑,“如期,你不會怪我吧。“


    “有什麽好怪的。爺爺遲早會知道的。”莫如期沒放在心上。


    有莫知行這個大嘴巴在,被蘇俱來知道這是遲早的事。


    兩人在車上默默地坐了會兒,莫如期才發發現蘇潮一直都沒有發動車。


    “如期,”蘇潮輕聲地叫莫如期的名字,“……晚上,能不回去嗎?”


    莫如期一抬頭,正對著蘇潮的眼睛,像是無數道門一道道地被推開,但門的盡頭,隻有漆黑空蕩。


    莫如期心裏一凜。


    蘇潮凝視著莫如期,“回去還是要麵對所有的不愉快……”


    “剛才爺爺的意思你沒領悟?”莫如期低下頭,目光落在自己手指的戒指上,嘴角勾了勾。


    “你別不正麵回答我。我不相信你對我沒一點感覺。”蘇潮語氣衝動。


    莫如期側頭看向外麵的後視鏡。


    “你應該知道我對你的想法。“蘇潮的聲音有著壓抑的熱切。


    莫如期這才把頭轉了過來,“你看看後麵。”


    蘇潮怔了怔,不明所以。


    “你哥對我不放心,派人在後麵跟著我們,你沒發現?”莫如期說。


    蘇潮一下子臉色都變了。他根本沒注意後麵有人在跟著他們。


    蘇潮從後視鏡裏看了過去。果然,一輛不起眼的黑色轎車就停在不遠的地方。


    “有多久了?”蘇潮聲音哽了哽。


    “一直。”莫如期淡淡地說。


    蘇潮發動車,駛了出去,後麵那輛車也緩緩跟著發動,不緊不慢地綴在後麵。


    “送我回去吧。”莫如期頗為無奈的樣子。心裏卻十分佩服遊青的車技。


    跟了他兩個多月,要不是蘇留白告訴自己,莫如期根本絲毫都沒有發覺。


    一路上,蘇潮都沒說話,似乎在做著什麽,重要的考慮與決定。


    “如期,如果我有辦法讓你早點擺脫蘇留白,你願意去做嗎?”蘇潮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


    “能有什麽方法?”莫如期漫不經心地問。


    “相信我。“蘇潮聲音篤定,有著異樣的信心。


    莫如期在“水雲樹”門口下了車。看著蘇潮的車消失在視野中,拿出手機,撥通了遊青的電話。


    “五分鍾內,出現在我的眼前。”莫如期發話。


    所以,當遊青把車停在莫如期跟前,從駕座裏下來時,眼睛一直是盯在路麵上的。


    他不敢看莫如期的理由太多。


    “辛苦你了。”莫如期聲音帶著笑意。


    但遊青還是沒敢抬頭。


    “不過,你要記住,你可以一直跟著我,但不能對留白透露的行蹤。”莫如期語氣依然輕柔,卻有著無形的份量。


    遊青的視線落在地麵上,“蘇總交待過,到哪兒都是您的自由。除非在您有可能遭遇危險的情況下,我才能阻止您。”


    莫如期嘴角翹了翹。


    但遊青忽然就抬起頭來,正視著莫如期,“但如果您與蘇潮在私人場所相處超過十分鍾,我也會立即現身。”


    這個私人場所,莫如期當然知道遊青指的什麽。


    “這也是留白交待過的?”莫如期眨眨眼睛。


    “是我自己的決定。”遊青的目光對著莫如期依然有些躲閃,但語氣是堅定的。


    莫如期輕笑,“行吧。”


    莫如期轉身就走,“不過,你大概沒這個機會。”


    遊青看著莫如期的背影,咧了咧嘴角。


    晚上,蘇留白沒能回來吃飯。事前他已給莫如期做了交待,要留在公司加班。


    莫如期吃飯的時候,微信閃動,是蘇留白發了照片過來。


    十幾個高層一起在會議室裏吃盒飯。


    莫如期於是就邊吃著陳敏學做到的牛肉餡餅,邊仔細研究了一下蘇留白的盒飯大特寫。


    兩葷一素,還有一隻大雞腿。


    這麽恪盡職守,兢兢業業的三代已很少見了。他見過太多的個性張揚的富二代富三代,活得都太過輕鬆。


    一旁的陳敏學正端了老鴨湯上來,“莫先生,在看什麽呢,臉上笑眯眯的。”


    “留白發的照片。”說著,莫如期拿起手機自拍了一張,就發了過去。


    發過去後,就有些愣怔。


    這信手而來的自拍………都不經過大腦是吧。


    蘇留白推門進來的時候,莫如期抱著筆電坐在床上查資料。這些天,莫如期幾乎都是埋頭看東西,甚至會找人谘詢一些專業問題。


    蘇留白一進來還沒說話,嘴角先揚了揚。


    因為蘇留白笑實在大有深意,莫如期就忍不住問道,“笑什麽?”


    “現在不用躲著我,十點以前就睡了?”蘇留白說。


    莫如期的呼吸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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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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