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頂的別墅區是近幾年新建的,何斯言在機場裏看到過廣告,廣告說是上流社會的私邸,價格令人咋舌。


    室內的裝修極簡的北歐風,充滿了陸執的個人色彩,蔚藍色的抽象油畫混雜著各種精致的藝術品。


    第二天一早,何斯言從溫暖的被窩裏醒來,一隻熱乎乎的手臂橫在腰裏,窗戶外麵的天色陰暗,灰蒙蒙的,東方露出魚肚白,他摸到床頭櫃的手機看了一眼,剛剛好淩晨五點。


    何斯言揉了揉酸痛的腰,陸執還沒醒來,深而密的睫毛低垂在眼瞼上,臉皮潔白無瑕,半閉著的嘴唇是淺淺的粉,宛如美麗的妙齡少女。


    可惜……何斯言無法忽視那活力滿滿的玩意,同作為男人,真是羨慕這種精神百倍,伸手在陸執臉上輕輕拍了拍,“起來。”


    “嗯……別吵……。”陸執低低的呢喃一聲,在他身上磨蹭了幾下。


    何斯言僵的一動不敢動,拔高了聲音,“我要下山,你別睡了。”


    今天是周末,何斯言打算去看房子,不能一整天都待在山上。


    陸執睫毛顫了幾下,睜開了眼睛,眼神有幾秒的迷茫,帶著微重的鼻音,“才幾點呀,這麽急著走嗎?”


    或許是沒睡醒,語氣裏有些撒嬌的意味。


    兩人四目相接,皆是一愣,沉默的隻剩下彼此的呼吸聲。


    陸執眼神逐漸清明,湊過去眯著眼睛看著他,聲音平淡,“你今天又要去見誰?”


    何斯言呼吸不太平穩,依稀能感覺到陸執的不對勁,什麽意味很明白了,“你別發神經了,我有自己的事。”


    “你有什麽事?”陸執幾乎是貼在他的臉上,溫熱的氣息鋪灑在何斯言的臉頰上。


    何斯言往後撤了撤,“現在不是上班時間,我的私事沒必要告訴你吧?”


    陸執眯了眯眼睛,摟著腰的手臂發力,硬生生拉近了兩個人的距離,“你不想和我待在一起?”


    “陸總,我哪敢啊!”何斯言不陰不陽的說一句。


    “還有什麽事你不敢的?”


    “我膽小,什麽都不敢。”


    “何秘書真是謙虛,改遺囑這種事膽小的人幹不出來。”


    何斯言厚著臉皮做無辜狀,“陸總雖然你是我的老板,但你說話得有證據,不能憑空汙蔑我的清白。”


    陸執嗤笑一聲,眼神盯著他裸在被外的皮膚,“你配得上清白這兩個字?”頓一下,湊過去看著何斯言的眼睛,曖昧的吐著氣息:“清白的何秘書,我是你第幾個男人?”


    青年跟陸萬川之前戀愛史一片空白,陸萬川又是那樣,陸執清楚的知道他是何斯言的第一次,但這話他想從何斯言嘴裏說出來,想想都覺得舒坦。


    何斯言有意氣他,佯裝思考的樣子,嘴裏默念著:“一個兩個三個四個……”


    陸執的臉色越來越沉,如同黑雲壓城,眼神和要吃人一樣。


    何斯言心裏好笑,這不自找不痛快嘛,眨了眨眼睛,“陸總,不好意思,太多了,我數不過來。”


    “這個玩笑好玩嗎?”陸執有些莫名的氣惱,翻身摁著何斯言的肩膀壓在身下,溫熱的呼吸自上而下包圍了何斯言,伴隨著雄性濃鬱的荷爾蒙,“大早上你招惹我,欠收拾。”


    何斯言看著他欲求蓬發的眼神,心裏直罵娘,剛就應該閉著眼睛好好睡覺,一大早把陸執叫醒幹什麽?


    “陸總……別……我來不了了。”何斯言腰酸腿軟,抓著陸執的袖子小聲哀求。


    陸執在半眯著眼睛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聲音慵懶邪氣,“你要是以後不好好說話,你就不用下床了,把你鎖在床上照樣能伺候我。”


    何斯言怵了怵,眼眶裏的眸子發顫,還真有點怕陸執幹出這種喪心病狂的事。


    “怕了?”陸執俯下身咬著他的耳垂,弄的那一小塊皮膚濕漉漉的,“你不要惹我生氣,受罪的還是你自己。”


    不需要做準備工作,昨晚弄到了大半夜,那個鬆軟地方可以輕而易舉的容納陸執。


    何斯言被翻來覆去的折騰了好幾回,洗澡的時候小腿一直止不住的打顫,像跑完了馬拉鬆比賽剛下場一樣,站都要扶著牆。


    他從衣帽間裏找了陸執的衣服穿上,貶了一截襯衣袖子,將自己的衣裳扔進了洗衣機裏。


    陸執的生活規律,鐵打不動的去繞著環山公路晨跑。


    何斯言打心眼裏佩服這種身素質,幹了大半晚上,早上又折騰,腰不酸,腿不疼的還能去跑步,這得是吃轉基因長大的。


    家裏的做飯的阿姨正在煮粥,屋子裏飄蕩著香噴噴飯菜的味道,生活氣息濃厚。


    何斯言喝了一杯牛奶暖暖胃,從玄關上的儲物籃拿了陸執的車鑰匙,徑直開車下了山,要繼續呆在山上,就算精神受得住,身體也受不了。


    他還想多活幾年。


    要買房的事今天提上了日程,何斯言去看了幾個在售的現房小區,全部都是帶裝修的,兩居室的戶型還不錯,何斯言交錢之前給陸徹打了一個電話。


    在這行裏陸徹認識的朋友多,打了幾個電話就讓他省了十來萬。


    陸徹幫他找了一個除甲醛的公司,一周之後可以拿鑰匙入住。


    辦完事兩人找了一間川菜館,要了一壺碧螺春,一邊吃飯,一邊聊天。


    他們倆都是相貌英俊的男人,坐在一起尤為的賞心悅目,從窗邊路過的人紛紛回頭矚目。


    “以茶代酒,謝謝二哥今天的幫助。”何斯言端起茶杯和陸徹碰杯。


    陸徹優雅的笑笑,眨了幾下眼睛,“你的家也是我的家,不用說謝謝。”


    何斯言跟著笑了笑,“那你以後可要常回家看看,不然我在杭城孤家寡人一個人,怪可憐的。”


    經過這幾年的相處,何斯言麵對陸徹的調情已經能應對自如,並且和他打個來回。


    “你啊……”陸徹歎一聲,不著痕跡的撫著茶盞的杯壁,“你和小執怎麽回事?”


    “不好說……”何斯言一時半會也說不清他們到底是什麽關係。


    “你們在一起了嗎?”


    何斯言想了一下,誠實的點了點頭,“在一起了,但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


    沒必要瞞著陸徹,按照陸執這樣光明正大的,沒過多久全公司都會知道何斯言和陸執什麽關係,藏著掖著反倒讓人笑話。


    陸徹眼底緊了緊,笑意裏帶了意思苦澀,“斯言,你就沒有考慮過我嗎?”


    如果要讓一個人來選擇伴侶,成熟穩重的陸徹顯然更靠譜一點,是個能過日子的人。


    但可惜陸徹不是這本書的男主,也沒有男主待遇,何斯言心底默念一聲作孽,“二哥,你很好很好,隻是我現在和陸執的事情理不清,不能把你耽擱了。”


    “為了你都不算耽擱。”陸徹說一句,心口沉了沉,看著青年俊秀的麵龐,那雙漂亮的眼睛如同世上最昂貴美麗的寶石,像青年這樣美妙的人,什麽樣的事都不算耽擱。


    “你……喜歡小執什麽地方?”陸徹問一句,就算輸也想要輸的心服口服。


    何斯言看了看他,想要幹脆利落的斷了陸徹的念想,平心靜氣的說:“二哥,小執願意為了我當下麵的,這一點你做不到吧?”


    “……”陸徹驚詫的扶了一下額頭,無法想象陸執躺在何斯言身下喘息的樣子,雖然陸執長得雌雄莫辨,但不是一個甘於人下的人,緩了好幾秒才說:“原來你們是這樣的關係,我還以為……”


    “我知道,陸執看起來不像下麵的,但這事是看不出來的。”何斯言淡定的笑了笑,抿了一口茶,“你要是有空給他介紹兩猛男,非洲的黑哥們,說不定他會喜歡。”


    陸徹消化一下這個消息,壓了壓驚,目光灼灼的看著何斯言,“這事我們可以慢慢協調,不能操之過急。”


    何斯言失笑,合著還不打算放棄。


    陸徹想到了什麽,語重心長的說:“我知道你和陸執的關係不平常,但他已經不是四年前的陸執了,我怕你會被他傷害,斯言,你要多多小心。”


    何斯言不置可否,心裏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要被傷害那前提是動心了,可他從來沒把這段關係當回事。


    談何受到傷害?


    真不知道真正可憐的人是誰。


    睡前江默儀打了一個電話,何斯言盡量讓聲音歡快起來,免得江默儀擔心。


    “哈哈,學長,你想我啦?”


    江默儀的呼吸疲憊,笑意勉強,“是啊,想你了。”


    何斯言耳朵動了動,從床上坐了起來,“發生什麽事了?”


    電話那頭停頓幾秒,江默儀輕聲說道:“阿言,今天有人砸了我的蛋糕店。”


    “啊?嚴重嗎?你人沒事吧?”何斯言心底一緊,擔憂的問。


    “我沒事,當時不在店裏,還好你的鋪子沒事。”


    “人沒事就好,報警了嗎?”


    “報警了,但是沒有財務損失,對方隻是單純的砸了店裏的東西,警察讓我想想最近有沒有得罪人。”


    江默儀的性格溫潤,和誰說話都是和聲和氣,得罪人這種事不大可能。


    何斯言想到了陸執,的確像幹出這種事的人,心底愧疚,輕聲說:“抱歉,學長……。”


    江默儀笑了笑,“你幹嘛給我道歉?和你沒關係的,最近店裏要重新裝修,我打算回國了。”


    “好啊,歡迎你回來,你回來我也算有個伴了。”


    兩人閑聊了一陣日常,何斯言掛了電話。


    不太確定這事是不是陸執幹的,但陸執以前說過要砸了江默儀的店,這事八成是陸執做的沒跑了。


    何斯言覺的心口憋著一股氣,和陸執之間糾葛是他們兩個人的事,哪怕互相傷害捅刀子,那也是你情我願,但把江默儀拖下水,就未免不地道。


    這事得找陸執問個明明白白。


    周一上班一早開晨會,啟澤集團半年前拿了開發區一片地,這段時間市場回溫,準備把這塊地拿出來做成住宅項目,這次會議要討論這個項目。


    何斯言拿著會議記錄本坐在會議桌上,陸執踩著點走進會議室的,兩個人眼神隔著烏壓壓的人群對視一下,陸執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何斯言不自然的低下了頭。


    陸執坐在了旁邊的主位,何斯言聞到了淺淺的男士柑橘香水味。


    “低著頭幹什麽?”陸執冷嗖嗖的問一句。


    何斯言撇過頭,看著他笑了笑,“陸總,早上好。”


    陸執輕哼一聲,眸子冷凝,“你見陸徹了。”


    “陸總的消息真靈通。”何斯言心道你幹脆綁個定位在我身上。


    陸執拿過他的會議筆記,慢悠悠的翻閱,像是談工作一樣說:“陸徹在朋友圈發了你們吃飯的照片,吃的挺開心?”


    何斯言怔了一下,正常的社交而已,但明知道幾個人關係敏感,陸徹還發一條朋友圈,有點不地道,咳嗽了一聲,試圖帶過重點,“我怎麽沒看見他發朋友圈?”


    “是嗎?”陸執睨他一眼,嘴角殘酷的一彎,冷聲說:“看來陸徹設置了我一個人可見,嗬,你真能惹禍。”


    暗流洶湧,會議桌上的旁人卻看著像兩人在交流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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