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一凡一臉煞氣地使勁按著門鈴,一聲還沒結束,另一聲又急促地響起來。


    他本來可以打電話讓小澤下來給自己開個門,但現在既然小澤不痛快,他就是要讓所有人都跟著不痛快。


    “誰啊大清早的?”周陳生安撫了被吵醒的虞女士後,不太高興地趿拉著拖鞋下來開門。


    打開門看到喬一凡的臉,冒出的一點點火氣頓時熄滅了,側身讓開了一條路,熱情地招呼,“一凡啊,這麽早來找小澤有什麽事嗎?”


    喬一凡他爸是江城著名企業家,剛好周陳生最近在競標喬氏公司的一個項目。


    “對,我來找小澤。”喬一凡的臉色還是不好看,連一聲叔叔都不願意叫。


    他擦著周陳生徑直往裏走,走到樓梯上,突然說了一句:“早知道周叔叔會讓小澤轉到二中,當時我就應該找我爸幫忙。”不就是把嚴森那傻逼給打了嗎,有什麽大不了的?


    “啊?”周陳生一下子變得局促不安起來,雙手使勁搓了搓,試圖解釋:“不是叔叔……”


    “喬一凡?”虞澤一夜根本沒怎麽合眼,第一時間就聽到門鈴響了,隻是不願意起來去開。這會兒聽見疑似喬一凡的聲音,才打開了臥室的門,“你怎麽來了?”


    喬一凡眼睛一亮,娃娃臉上也一掃陰霾,笑嘻嘻地湊了過去,“哎呀,我昨天不是說了要來送你去學校嘛,你不記得了?”


    虞澤無語地看了他一眼,“我記得我說過讓你別來。”話是這樣說的,但轉身回臥室時,還是順手把房門推得更開,方便身後的人跟進來。


    喬一凡進來後十分自覺地倚著浴室的門,明目張膽地盯著虞澤刷牙洗臉,心裏一直嗷嗷感歎,美人就是美人,即使嘴巴裏充滿了牙膏泡沫,也是賞心悅目的!


    等到虞澤收拾好了,他搶先拖著行李箱去開門,一開門就對上了一張令人生厭的臉。


    “小澤,你還真要搬出去啊?”周承安打量了一眼喬一凡,又盯住了裏麵的虞澤,笑了笑,“膽子怎麽這麽小?”


    喬一凡這人激不得,尤其見不得這畜牲的笑臉,猛地把行李箱往前一推,“操-你媽——”


    “我哪個媽?在地裏埋著的親媽還是後媽?”周承安似笑非笑地打斷了他的話,語氣變得陰沉:“在我家裏,嘴巴放幹淨點,臭小子。”


    喬一凡還想再罵什麽,虞澤拉了他一把,自己站到周承安麵前,麵無表情地說了兩個字:“讓開。”


    “小澤,這麽早就走?”虞夫人也出來了,睡眼惺忪地靠在丈夫的懷裏,看了一眼走廊上的行李箱,精致的眉眼間籠起了淡淡的哀愁,試圖做最後的挽留,“不能不住校嗎?”


    說話間,周承安終於挪動腳步,讓開了路。虞澤也收回了眼神,示意喬一凡可以走了,“放假會回來的。”


    喬一凡還是氣不過,趁人不注意時朝周承安比了個中指,這才跟著虞澤下了樓。


    “別回來了小澤,周末別回來,放假也別回來,去我家吧!”喬一凡指揮司機把行李箱放好,又親自打開了後座的門,“我把我不會的問題都攢下來,正好你可以集中給我講講哦!”


    虞澤斜睨了他一眼,“我是學習機嗎?”哪裏不會點哪裏?


    喬一凡被他難得一見的幽默逗得哈哈大笑:“小澤你才不是學習機,你是我的專屬小老師嘻嘻……”


    “……少惡心人。”


    *


    信陽二中建校九十餘年,聽起來是個不錯的中學,實際上尷尬的是,因為一些曆史遺留原因,信陽一中、三中、四中教學水準旗鼓相當,而二中的升學率甚至不如民辦私立學校。


    但好在二中有一個其他學校拍馬難及的優勢:有錢。今天這個學生家長捐一座圖書館,明天那個學生家長讚助一兩百萬,學校幾乎隔兩年就要翻新一次教學樓和宿舍樓,綠化覆蓋率達到百分之七十,整個校園建設得比江城任何一所學校都要漂亮氣派。


    連喬一凡走在校園的主幹道上時,都不由地感歎:“這二中的環境比我想象中要好多了啊,如果不是有著狗屎一樣的升學率,我爸肯定不同意,我都想轉過來陪你了!”


    虞澤懶得理他的廢話,徑直往教導處走。


    二中的早自習是七點開始,但邢主任每天六點半準時到辦公室,泡一杯熱茶端在手上,然後開始他的巡邏之旅。


    “虞同學,你要住校?”邢主任手一抖,茶杯差點沒拿穩,“你確定要住學校的宿舍?”


    虞澤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是,會有更多的時間用來學習。”


    “噗……”一旁撐著行李箱的喬一凡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更多的時間用來學習?小澤你說這話臉都不紅哦!


    邢主任這才注意到還有個閑雜人等,眉毛一豎,教訓道:“這位同學你在這幹什麽?校服也不穿,哪個班的啊?叫什麽名字?站沒站相,站直!”


    喬一凡立刻站了個軍姿,大聲回答:“報告主任,我是七班的,天水一中七班喬一凡!”


    “胡扯,七班哪有什麽叫喬一……天水一中?”


    虞澤暼了喬一凡一眼,用眼神警告他別作妖,解釋了一句:“邢主任,他是我以前的同學,陪我來搬宿舍的。”


    二中住宿的流程很簡單,登記一下就行。住宿費都交在學費裏了,學生愛住就住,不住不退,當然也沒人在意這點宿舍費。


    虞澤打開宿舍的門,喬一凡探頭進去看了一眼,“哇塞,豪華雙人間?那小澤我今晚可以在這睡嗎!”


    豪華宿舍的條件對標四星級酒店,不過即使再怎麽豪華,也沒什麽人願意住,兩人一路走過來,到處都是空蕩蕩的。因而虞澤很隨意地挑了一間,自然也是沒有室友的。


    “滾回你的一中。”虞澤毫不留情地拒絕,走進了宿舍裏麵。


    “哇小澤你怎麽可以對我使用滾這個字眼?我真的太傷心了我今天中午肯定吃不下去飯了我學習成績要下降了……”


    虞澤忍無可忍地拎起書包砸向他,“閉上-你的嘴,否則現在就滾。”


    喬一凡當然不會現在就滾,好不容易請了一天假,他死皮賴臉撒潑打滾也要在二中多待一會兒。


    虞澤沒帶來多少東西,也沒什麽可收拾的,在喬一凡的強烈要求下,準備帶他一起去上早自習。雖然他本來是打算補個覺的。


    兩人剛出門,門還沒鎖上,斜對麵突然傳來一道驚天地泣鬼神的穿耳魔音:“出賣我的愛~你背了良心債~最後知道真相的我眼淚掉下來!出賣我的愛……”


    虞澤鎖門的動作頓住了,幾秒後和喬一凡對視了一眼。


    喬一凡:9012了這他媽誰啊聽這麽土到掉渣的歌?


    虞澤:這人是聾子嗎?


    靜止了一會兒,虞澤突然想起自己書包忘了拿,又開門進去拿書包。這次順利地鎖好了門,正準備下樓,斜對麵的門猛地一下從裏麵打開了,一張不耐煩的帥臉露了出來,和他四目相對。


    祁源赤-裸著精壯的上半身,正準備往頭上套t恤,乍一看到兩個人杵在對麵,一時愣住了,“操?”這一層樓不就住了他一個嗎?


    虞澤也有些意外,但臉上並沒有做出什麽多餘表情,低聲對喬一凡說:“走吧。”


    喬一凡跟著走了兩步,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哥們兒,你這歌曲品味有點tu——路子有點野啊!”


    祁源伸手把t恤套上去了,藏起了一身的腱子肉。他看了一眼若無其事的虞澤,莫名有些惱怒:“操!老子隻是拿來當鬧鈴的,當鬧鈴的歌不得難聽點,放點輕音樂伴奏好入眠?”


    “行行行,我說錯了哥們兒,您請——”喬一凡平常跟虞澤認錯認慣了,上下嘴皮子一碰就麻溜地道歉,他可看出來這哥們兒有點起床氣。


    這節早自習是語文老師的,祁源天不怕地不怕,最怕那個能一本正經地念到人大腦小腦一齊爆炸的小老太婆。猶豫了一下,他還是選擇先去上早自習。


    反正虞澤就坐在他前麵,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


    祁源邁著大長腿幾步就下了樓,後麵的兩個人並沒有跟上來。然後一直到他睡過了第二節課,虞澤都沒有來上課。


    他懶散地踢了踢前麵空著的椅子,眉心不自覺打了個結,從宿舍樓到教學樓的這段路沒那麽遠吧?


    “哎哎哎,我跟你們說個超超超——級勁爆的消息!我不是剛從王老師辦公室回來嘛,我聽到老師們都在討論,說是我們班新轉來的那個學霸,把高三幾個學長給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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