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台下頭有一段挺陡的坡,向榮雙手護著腦袋,始終無處借力,正不知道還要往下滾多久,忽然間,就覺得下降的勢頭放緩了。


    原來過了那個陡坡,底下卻又是一處平地,隻是日常無人走動,看上去頗有幾分荒僻。


    向榮落在地麵上,四下裏望了一圈,這才撐著胳膊坐起身,剛想體驗一下劫後餘生究竟是什麽滋味,就見從坡上又滾落下一個人來,速度非常快,剛一眨眼的功夫,便“砰”地一聲,落在他腿邊。


    下一秒,那人一骨碌爬起來,伸開胳膊一把將他攬進了懷裏,先是死死抱著他的頭貼在自己的胸口,繼而,又從頭到腳仔仔細細地把他給摸了一遛夠。


    其間,該人一言不發,下手完全沒輕沒重。


    連最多癢癢肉的腰眼都沒放過,向榮被這一氣亂摸給搞了個渾身萬癢齊發,一個沒忍住,當場笑出了聲。


    “………”周少川無語地停下了動作,雙手兀自按在他肩頭,狠狠地擰了下眉,“笑個屁!你摔腦震蕩了麽?從那麽高的地方掉下來有什麽好笑的?真出了事我……我看你還笑得出來!”


    向榮當然不覺得“墜崖”這事有什麽可樂,隻是沒忍住,他輕輕往後蹭了蹭,好像生怕周少川又再來一輪癢癢肉偷襲,然而抬起眼,卻剛好對上麵前人炙熱而又焦灼的眸光。


    周少川渾身上下沾滿了土,腦袋頂上還掛了片枯樹枝,右臂衣服從袖口到肘關節被劃出了一條長長的口子,褲子上也有兩道,論模樣,可說是相當狼狽,向榮推想自己此刻的形容兒也好不到哪去,不過他是“輕裝”墜崖,不似周少川,身後還背著那個碩大的旅行袋。


    就跟個忍者神龜似的……


    看著這幅尊榮,本來是可以笑上一笑的,但從頭打量完畢,向榮漸漸也就笑不出來了。周少川連背包都沒來得及卸,且也知道是從那麽高的地方往下墜,沒有人敢貿然跳下來,隻有他敢,還是和自己前後腳,亦即自己剛踩空,周少川就毫不猶豫地跟著跳了下來……雖說剛才那幾句話,周少川算是吼出來的,檢查自己有沒有傷時,下手也半點都不輕柔,但向榮還是從這份沒輕沒重裏,品咂出了一抹濃墨重彩的珍視意味。


    收斂起臉上的笑,向榮清了清有點發啞的嗓子,衝周少川擺了擺手:“剛是有點癢,不是故意笑的,我腦袋沒事,一直拚命護著呢,你呢?沒磕著摔著吧?”


    見他終於說了句正經人話,周少川不由長長地籲出一口氣,嘴唇翕張時,他能感覺到自己的下頜仍然不受控製地在抖。


    “我能有什麽事!”周少川沒好氣地應道,說完,邊深呼吸邊看著向榮,又問,“真的沒有頭疼頭暈?你確定你沒磕到後腦?”


    向榮抬起手,幫他把那片枯枝拂掉,為了證明自己腦子依然清醒,他大幅度地搖了搖頭,一甩之下,露出了適才被頭發遮擋住的右邊臉頰。


    周少川頓時蹙起了眉,向榮的顴骨下方,靠近耳朵處有一道血痕,傷口並不深,血也已經凝固了,隻是蹭得耳邊一片暗紅,他忙卸掉了背包,從裏頭拿出了一袋簡易包裝的酒精棉棒。


    “這都帶著呢?”向榮看著他笑道,“真仔細,好像專為預備我受傷似的。”


    “別動!”周少川加重了語氣,一隻手掰過向榮的臉,但動作比之前可要溫柔得多,“都破相了還笑得出來!剛才多危險你知道麽,真要是懸崖,掉下來說不定連命都沒了,爬個山也能出事,你是想上社會新聞吧?變成提醒大眾沒事別作死的那種反麵典型?”


    他一口氣不停地呲噠,說話時整個人都氣鼓鼓的,可向榮聽著卻一點沒覺得不爽,反而從心底到喉嚨,泛起了絲絲甜甜的味道,被他固定著頭,向榮隻能用眼睛四下裏亂瞟,突然就鬼迷心竅地想,這地方其實也不錯,沒有人打擾,也沒有其他亂七八糟的事,盡管周少川嘴裏頭沒好話,但這樣的話哪怕讓他多聽幾句也無妨,甚至,還會生出一種被人擔心記掛著的窩心感。


    周少川抹完了酒精,隨手翻出一支創可貼,貼好一瞧,那玩意斜斜地橫在麵頰上,愈發襯出向榮一張清俊又清瘦的臉來,似乎還帶出了那麽點我見猶憐的況味。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向榮看,眼神中不自覺地流露出了一抹疼惜,向榮看得心下微微一顫,繼而鬼使神差一般,伸出了手去,一把攥住了周少川剛剛從他臉頰上移開的右手。


    這一抓之下,兩個人誰都沒再說話,良久,都還隻是沉默地彼此凝望,向榮平時最會緩和氣氛,這會兒卻連一個完整的詞都蹦不出來了,所思所想,好像都已盡數化為了那一握。


    不過想想看,楊過和小龍女在十六年後於崖底重逢,不也是無語凝噎了好長一段時間麽?


    所以……就還是此時無聲勝有聲吧……


    兩個人就這樣互相對視著,中間隱隱流淌著一份隱秘而又無需言說的快樂。向榮再想不到經曆了一番險象環生,其後竟能收獲一個甘願為自己跳“崖”,哪怕前路未知生死也願意追隨的人,是以這氣氛一時好到令人沉醉不知歲月,仿佛僅憑著這一握,也能令彼此的心底開出一朵花,且足以開到地老天荒了。


    隻是很可惜,煞風景的該來還是會來——


    “找著了,找著了,哎,在這呢——”


    “我靠,你倆都沒事吧?”


    “草,嚇死了,我去,得虧這有個平地啊。”


    李子超的大嗓門簡直聲震寰宇,摧枯拉朽般破壞了一切氣氛,緊隨其後的,是更為驚悚的嚎叫式哭腔,胖星在平地上恨不得也走出了連滾帶爬的氣勢,同時嚎得如喪考妣,但很顯然,那發泄中也透出了一點如釋重負。


    “對不起,啊啊啊,”她嚎得是一唱三歎,“我還以為我殺人了……我再不求男朋友了,隻要你倆沒事就好,啊啊啊,我要減肥,立刻就減,我再不扔鐵餅了……啊啊啊,嗝。”


    見她哭得像是中了麵目全非掌,向榮隻好無奈地歎出一口氣,從兜裏掏出一包紙巾遞過去,心想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好麽,這會兒卻還得忙著安撫她這個加害人!


    “靠,這差不多得有三層半樓高了,而且上麵一段還真挺陡,”李子超仰頭望著上方,“可以!你倆這算大難不死了,絕對必有後福了,必須的必!”


    “還是老周猛啊,”有人走上前拍了拍周少川的肩,“不知道下頭什麽樣就敢跳,為了兄弟,絕對是兩肋插刀了!”


    “是啊,我就晚了那麽一步,他蹭一下就跳下去了,那架勢,簡直比得上楊過跳絕情穀了。”


    眾人當即爆發出一陣哈哈笑,誰都沒去質疑這個比喻恰不恰當,向榮這會兒早鬆開了周少川的手,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也抿嘴笑了下,再抬眸間,卻見王韌正眉頭緊鎖地看著他,臉上的猶表情帶了幾分難以言說的複雜。


    “哎老周,講一下心路曆程唄,就剛那一瞬間你到底咋想的?”


    又有人做勢采訪起了救人英豪周大少。


    周少川正自咬牙切齒呢,這幫家夥們突然間出現,一下子就蕩滌幹淨了適才的好氛圍——向榮明顯有話要對自己說,可這下全完了,他想,那話又不曉得要蹉跎到什麽時候才有機會說出口了。


    “沒怎麽想,”他不由有些氣惱地瞥了眼問話的人,“出門前把錢包放他那了,我是下來找錢跟銀行卡的。”


    “噫……”


    眾人哄笑著發出了噓聲,可不管怎麽說,這一回有驚無險,又化險為夷,一幫人心裏都鬆快多了,打量著此處是個無人經過的土路平地,又覺得經此一役,誰都沒勁往山上爬了,幹脆就在原地搭起了帳篷,晚上在這過夜。


    胖星為彌補罪過,把所有吃的悉數捧給了向榮,其後開火做飯,有人帶了火鍋底料,蔬菜和肉,一群人架起了四口鍋,搶著吃的飯格外熱鬧,吃完就著篝火和幾盞充電燈,女生在一旁聊天消食,男生則各湊一堆開始打牌。


    向榮本想找個機會拉上周少川悄沒聲息地遁了,去個沒人的地方,把剛才沒說完的話繼續說完,可李子超卻死命地拽住了他,非說一定要跟他打雙升,還說他必須得像從前那樣——把把牌都算得出來,這樣,方能證明他腦子的確沒被磕壞。


    既然脫不開身,向榮索性大開殺戒了,直把這幫家夥收拾得落花流水,周少川不玩牌,隻靜靜坐在他身畔看熱鬧,全程都不怎麽說話,卻會在別人洗牌時給向榮遞上水,時機拿捏得恰到好處,好像每回都能掐在向榮口渴、想潤潤喉嚨的時點上似的。


    玩到十一點多,周少川終於對著向榮發話了:“差不多了,你今兒應該早點休息,散了吧。”


    李子超還沒逮著機會翻盤,哪能輕易答應放人,一疊聲地說不行,怎麽也得再打十二把才算完。


    “就你這水平,根本不夠他虐的,”周少川淡淡地看了看李子超,“要是玩錢的話,你早就連底褲都輸光了,拿什麽翻盤?”


    說著,輕輕扶起了向榮,打牌的幾個人見狀,也隻好偃旗息鼓了。回到帳篷裏,向榮就著半瓶礦泉水刷牙,山裏頭溫度低,他身上還穿著件長袖t恤,無意識地把袖口擼到胳膊肘,露出了一片自己都未曾發覺的,留在小臂外側上被蹭傷的淤青。


    向榮的膚色雖算不上冷白皮,但也十分清透幹淨,夏秋兩季會曬黑一點,冬春一捂就又白回來了,此刻在黑色t恤的襯托下顯得格外白皙,而那片淤青在他勁瘦緊實的手臂上也就分外紮眼了。


    周少川隻看了一眼,就忙著去包裏找他的雲南白藥噴霧,向榮刷完牙一抹嘴,這才瞧見手臂上有淤青,見周少川又要走過來施展噴霧大法,忙笑著說不用。


    “沒事,自己吸收就行,又沒傷著骨頭。”


    “你身上到底還有多少傷?”周少川皺眉看著他,強忍著下一秒就要扒開他衣裳仔細檢查一番的衝動,“明早咱倆先走,我陪你找個就近的醫院做個全身檢查。”


    “真不用。”向榮擺手,衝他笑了笑,“你自己不也滾下來了麽,就一土山沒什麽突出的石頭,連樹都沒幾棵,你要不信,等回了家,我脫了上衣讓你驗明正身,這會兒有點冷,我就不脫了。”


    他居然親口這麽說?周少川聽得雙眸微微一彎,直覺剛才那一握之後,向榮跟他說話的語氣神態都有了一些變化,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他想把之前的話繼續說完。


    “你……”


    “睡了麽,榮哥,找你問個事。”


    帳篷外驀地傳來了王韌的聲音。


    向榮剛要回答,就見周少川衝他搖了下頭,跟著撩開帳篷,徑自走了出去。


    “他頭疼,已經睡了,有事明天再說吧。”


    王韌沒料到會有人出來擋駕,眼裏的錯愕一時間沒來得及收煞住,訥訥地嗯了一聲,倒也沒說什麽,隻是神色古怪地看了看周少川,方才轉身走了。


    向榮沒在意這茬,反正有事還可以發微信問他,等了半個多小時還沒動靜,他也就熄燈準備睡了。然而這一躺下,他才驚覺後背一片生疼,估計也有不少淤血了,他沒吭氣,換了個自己不大習慣的趴姿睡了一晚,第二天早起,發現墊著當枕頭的衣服已經濕了一角,連忙抹抹嘴,把那幾件衣服匆匆扔進了背包裏。


    返回到市區,已是下午一點多了,眾人在學校門口下車,其後各回各家各找各媽,進了502,向榮先洗了個澡,對著鏡子一照,發現自身的狀況已經可以稱得上慘烈了,那後背上一片淤血,腰上也蹭出了一道道的血口子。


    想起昨晚跟周少川說過的話,他不禁又有點心虛,磨蹭了老半天才走出衛生間,生怕周少川要不依不饒地看他身上到底有多少傷,誰知周少川正在接電話,隻聽他簡單地應了幾句“好”,掛斷前,還說了聲“一會見”。


    “你公司有事麽?”向榮等他放下電話便問道。


    周少川搖頭:“學校找我,剛才是你老板——係主任打來的,他說要我現在過去一趟,有事跟我商量。”


    他平時和係裏各科老師都沒什麽來往,畢竟一個留學生隻要不掛科、不惹亂子,學校也懶得花心思去管,是以突然驚動了係裏領導親自找他,向榮也覺得挺奇怪的。


    周少川匆匆趕到學校辦公室,見大周末的還有好幾個老師都在,更有幾個明顯是學生的人圍在係主任身邊,後者的案頭上擺有一份打印好的文稿,之後,他笑容可掬地對周少川講述了一下找他來的原因。


    今年正值j大建校九十周年,學校上下都很重視,校領導立意要搞一點隆重的慶祝活動,這期間安排了有常規宣傳、校慶、校友會,此外,還給各個社團下達了任務,j大有個曆史挺悠久的人間戲劇社,該社大拿不少,翻閱過校史檔案,編寫出了一套話劇,主要講述從1919起,一代學子們在烽火硝煙中奮發圖強,為科研事業奮鬥終生的故事。


    劇中有兩個主要人物,分別叫錢元凱和沈正之,二人從青年時代相識,一同攜手求學,沈正之主攻核物理學方向,錢元凱則是流體力學專家。解放前夕,錢元凱去美國探望生病的母親,不想這一去,就被扣留在了美帝。沈正之則在之後奔赴大西南,倆人一別數十載,各自都在思念對方,好容易錢元凱獲批簽證回到祖國,第一時間就去看望了知己老友,卻得知老友在一次試驗中受到了核輻射,已罹患癌症,在病榻上,二人撫今追昔,雖都有未競的事業,卻也都無悔此生,最後,錢元凱握著沈正之的手,看著他闔上雙目,與世長辭。


    就是這樣一個雙男主的本子,現如今要尋找男主角,係主任和戲劇社的骨幹們不吝溢美之詞,都說赴美的這位錢元凱的角色非常適合周少川,副社長更是直言不諱,坦白為了公演時的票房考慮,他們想找的人必須能帥到讓人眼前一亮,而滿學校劃拉來劃拉去,周少川就是那個不二人選。


    “不二人選”麵無表情地聽完了吹捧,直接表示不會演戲、不感興趣,戲劇社社長聽著一口氣沒提上來,差點衝口而出說這是“政治任務”,可轉念再一想,跟他一個留學生,又哪裏扯得上什麽任務嘛!


    要說薑還是老的辣,係主任不慌不忙,笑嗬嗬地遞給周少川一份劇本:“這本子寫得挺好,人物形象豐滿,用現在的話說是很討喜,能圈一波粉啊,而且演起來也不會太吃力,反倒是另一個沈正之的角色,戲份會更吃重一些,這樣吧,你先看看劇本,因為時間緊張,希望你周一能給我個答複,另外,有任何要求都可以提,我們一定會盡量滿足你。”


    另外一個角色戲份更多,而且兩個人的友情還很動人……


    周少川略微琢磨了一下,忽然開口問:“沈的角色人選定了麽?”


    “還沒有,”戲劇社的副社長,一個精幹的短發女生回答說,“我們有三個備選,但現在意見有點不統一,因為這個人物從最初的少年意氣,到中期的沉穩內斂,後期又有一些甘為孺子牛的奉獻精神,所以需要在氣質上能夠絕對吻合,這可不是那麽好找的啊。”


    說著,她把備選名單找了出來,指著上頭一個名字說:“老師您看,這同學也是建院的,您應該有印象吧,您覺得他合適麽?”


    “合適,”周少川看著那個名字,一秒鍾都沒猶豫地接口說,“如果他答應演出的話,那我就演。”


    係主任對紙上寫的“向榮”這個名字再熟悉不過了,心裏也覺得合適,但嘴上卻還是老奸巨猾地答對說:“這不太好吧,不能整套戲的男主角全讓我們院擔綱啊,那別的係不說,光物理係的師生們肯定就該有意見了!”


    “如果他不演的話,那我也就不考慮了。”周少川又在此時十分大牌地甩出了一句話。


    “那不能,哈哈,”副社長趕緊打起了圓場,也不知是出於什麽緣故,總之她就是很沒節操地一定要堅持周少川來出演,“這個向同學吧,本來就是顏值擔當,氣質突出,我們是聽說他好像挺忙的……既然大家都覺得不錯,那就定他吧,你倆一個是前係草,一個是現係草,哦不對,你應該已經算咱們校草了,不完全屬於建院私財,所以算不上衝突,就這麽定了吧。”


    周少川對恭維絲毫不領情,掃了她一眼,淡淡開口糾正說:“我什麽草都不是,而且他比我帥多了。”


    係主任&副社長以及一屋子樂嗬嗬瞧熱鬧的老師學生們:“………”


    小周同學,須知過分謙虛可就等同於驕傲了!


    然而周少川並非是謙虛,他的字典裏壓根也不存在這兩個字,他是真情實感地這麽覺著,而且隻要得著個機會,就一定要把這個想法不吐不快地當眾說出來。


    於是,毫不知情的向榮就這麽被攤派上了男主角的任務,他最近一段時間小活不斷,說實話也沒那麽多閑暇時間,周少川特別知情識趣,研讀完劇本,直接給向榮講了一遍,還把沈正之每段戲裏的情緒和台詞都總結了出來,打印好一份,放在向榮床頭的小桌子上,讓他每晚睡前記上兩段就行。


    校慶定在了五月間,作為獻禮話劇,這出《我最愛的祖國》也將於五月底在校內公演,排演時間隻有短短一個多月,向榮差不多每晚都得到大禮堂報道,進行排練。


    而第一天,社長兼導演這個大直男就給大家先講了一下戲,而後,定下了一個清晰的基調。


    “錢元凱和沈正之是摯友,兩個人從少年時代起就是知交好友,有共同的追求和目標,一起留學海外,又一起在戰爭年代相互扶持一路走來,兩家人關係也特別好,還一度開玩笑要為下一代兒女指腹為婚。”


    “那麽問題來了,我知道現在有一種風氣特別不好,從影視劇就開始蔓延出來了,動輒要倆男的賣腐,我也知道好多女生都特好這口,但咱們這出戲是非常純潔的知交情、朋友義,主人公彼此都還有老婆孩子,所以千萬切記,一定一定不要演出那種腐味來!”


    他慷慨激昂地說著,不防一旁的副社長直接丟過來一記看“半入土老幹部”似的大白眼,再一環顧,隻見“錢元凱”周少川一臉無動於衷,“沈正之”向榮則微微挑了挑眉,跟著扭過臉去,不明所以地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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