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我:“昨天吃的袍子肉怎麽樣?”


    我使勁點點頭:“好吃!”


    老畢說:“等待會兒我打一頭野豬,那才好吃呢!野豬跟家豬不一樣,瘦肉多,肥油都是網格的,肉很勁道,吃起來有勁兒!”


    我趕緊問他:“畢老師,那咱們要去哪兒打野豬?”


    他說:“打野豬得趁黑蹲守,這附近有一個伏擊點,咱們晚上去那兒伏擊野豬去!現在不行,現在一開槍,那野豬全都跑走了,半個月都回不來。”


    我失望了:“啊?那你還說帶我來打獵,這怎麽打?”


    老畢狡黠地笑了,說這打獵也不是都用槍嘛,咱們先在周圍轉悠轉悠,看能不能撿個漏,要是沒有的話,就采點兒野果子啥的吃,先對付一頓,明天就有野豬肉吃嘍!


    這時候正是深秋天氣,那漫山遍野的野果子都熟透了,黃橙橙的野梨子,紅撲撲的野杏,落了一地的毛栗子,紫黑色的都柿(藍莓),幾乎到處都是,我們沒費多少力氣,就弄了一籃子,拎著回去了。


    回去後,發現莫托在弄野雞,長長的雞毛弄了一地,煞是好看。


    我趕緊問他:“不是不能開槍嗎?這野雞是怎麽捉到的?”


    莫托說:“是不能開槍,不過格老用樹枝和馬鬃毛做了個捉野雞的機關,用野雞哨引來了幾隻野雞,給捉住了。”


    我轉身譏笑老畢:“嘿,畢老,你看人家老把頭,空手都能捉野雞,我白跟你跑了半天,連根雞毛都沒撿到!”


    老畢的眼睛卻直了,說:“哎呦,今天好口福啊,能吃到飛龍肉啦!”


    我不明白:“不就是野雞嘛,怎麽就成了飛龍了?”


    老畢一臉鄙視:“你懂個屁?!這可不是野雞,這叫鬆雞,也叫樹雞,但是咱們獵人都叫它飛龍。”


    “你沒聽說過啊,天上的龍肉,地上的驢肉。這天上的龍是啥?你以為真是龍啊,說的就是這個飛龍,以前都是進貢給皇上的東西!”


    他親自動手,將兩隻飛龍拔毛去皮,清洗幹淨,弄了一個飛龍清湯,啥佐料都不放,就放了幾段野蔥,一些粗鹽。


    那飛龍湯用小火咕嘟了一會兒,一種強烈的異香就透過鍋蓋傳了過來,饞得我們不行。


    老畢卻像惡霸一樣守在那裏,動也不讓動,連鍋蓋都不讓掀開,說是怕跑了味,得等湯熬出火候再說。


    我和莫托眼巴巴地等在那裏,等的肚子咕咕直叫,好容易等那湯滾開了,又小火咕嘟了一會兒,老畢才淡淡地說了一聲:“差不多了。”


    我們一陣歡呼,趕緊把碗遞了過去,老畢每個人隻給了小半碗,囑咐我們湯熱,要慢慢喝!


    我小心翼翼地吹著熱湯,試探著嚐了一小口,那湯鮮的,幾乎讓我把舌頭都吞了進去!


    那鬆雞不知道是不是吃了鬆籽,熱湯一點也不油膩,反而散發出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味,撈上一絲飛龍肉,那肉雪白嫩滑,簡直讓我不舍得吃下去。


    老畢見我們風卷殘雲一般,幾口就將飛龍湯給消滅了,在那直搖頭,說我們這麽喝湯,真像是豬八戒吃人參果,啥味也吃不出來!


    他又感慨,現在條件太簡陋了,根本吃不出啥滋味!這飛龍啊,最合適的就是吃火鍋!首先把飛龍胸脯上的兩塊肉片出來,把骨架吊湯,吃火鍋!那雪白的肉片在火鍋裏輕輕一涮,就熟了,又鮮又嫩,簡直就像是吃了一口小牛肉包著的味精!


    聽他這麽說,我的哈喇子都要流下來了,邊呼啦呼啦喝著湯,邊說:“畢老師,要不然咱們捉幾隻飛龍回去吧!別說吃火鍋啦,就是回去燉酸菜也行啊!”


    老畢一個爆栗子敲在了他頭上:“狗屁!這玩意兒要是有那麽多,那還能進貢給皇上!”


    我見老畢太嘚瑟了,故意在旁邊刺激他:“畢老師啊,我覺得這次他們帶你來,肯定因為你做菜好吃!”


    老畢驕傲了:“我做菜嘛,確實不錯!”


    我說:“是啊,好羨慕做菜好吃的人,這樣打獵水平差,也無所謂了。”


    老畢怒了:“你說誰打獵水平差?!”


    我說:“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唄!讓我白跟著走了那麽多路,結果呢,一根鳥毛都找不到!”


    老畢惱火了,氣呼呼地蹲在那兒,掏出一支煙,又碾碎了,用腳狠狠踩了幾下,然後問我:“小白,你敢不敢跟我去打野豬!”


    我說:“敢啊,有啥不敢!”


    老畢說:“你可要想清楚,這可是晚上蹲守野豬,很危險!”


    我一聽夜獵野豬,當時就蹦了起來,說:“好啊!那野豬怎麽打,是要殺到野豬溝裏嗎?!”


    老畢沒回答我,卻問我了一個問題,你怕不怕鬼?


    我有些緊張,打獵就打獵,這跟鬼有什麽關係?


    但是事到臨頭,我也不能說喪氣話,隻好梗著脖子說,老子這輩子啥都怕,就是不怕鬼!


    老畢點點頭,給我翹起來大拇指:“好小子,有種!待會兒肯定帶你去!”


    我有些心虛,問他為啥這麽問,他卻含含糊糊地糊弄過去,反而給我講起來如何狩獵野豬的事情。


    他說,在俺們東北的原始森林打野豬,就有兩種方法。


    一種是圍獵,另外一種就是晚上蹲守。圍獵的話,一般是在冬天,天下完大雪,十幾二十個獵人站好點,用獵狗把野豬從林子裏轟出來,定點打圍。


    我們現在人不夠,也沒下雪,隻能熬夜蹲守。


    他說的蹲守,是找一處野豬經常活動的地方,人爬到樹上,在那候著,等到野豬出來後,人在上麵放槍,就給野豬打到了。


    這夜獵野豬說起來輕鬆,其實不容易,有時候蹲守了幾個晚上,都不一定能遇上野豬,就算遇上了野豬,也不一定能打中,反正就是個苦差事,這次要不是老畢被我擠兌上了,他才不會同意呢。


    我當時剛畢業,血氣方剛,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閑著無聊,聽他一嚇唬我,我立刻給他將了軍,說我怕是不怕,就怕白去一趟!


    老畢被我一激,立刻跳了起來,當時就吵吵嚷嚷著,說這次讓我見識見識,看看啥才叫狩獵,我千萬不要嚇尿了褲子就行!


    莫托聽說我們要去夜獵野豬,也興奮了,說待會兒也沒啥事,跟我們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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