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歪著頭,用手電在各處照著,發現這泥坑很大,泥牆上掛著一些造型奇特的衣服,樣式非常怪異,敲起來梆梆響,像是用老牛皮縫製成的,應該是赫哲族的魚人衣。


    四處看看,泥牆上還掛著一些鮮豔的帽子,帽簷上插著幾根野雞翎毛,還有許多地方,什麽都沒有,隻有一道道深溝,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古怪。


    越往下走,空氣越潮濕,那濃重的魚腥臭味也越弄,開始我還要掩著鼻子,後來就慢慢習慣了。


    那樓梯不知道多少年了,上麵全是鐵鏽,走起來吱嘎吱嘎的,我老怕它會斷掉,這一段樓梯走下來,渾身都被汗浸濕了。


    終於走到了盡頭,我從最後一格蹦下來,腳下一軟,陷到了泥沼中,失去了平衡,趕緊用手電照了照,才發現腳下全是一灘灘水,水合著稀泥,把下麵弄成了一個爛泥坑,泥濘不堪。


    我用手撐了一下地,就抓了一手爛泥,腥臭無比,熏得我幾乎要背過氣去。


    左右看看,那裏麵除了爛泥,一艘爛掉渣的破船,啥也沒有,想著自己折騰了大半天,結果就折騰了一身臭泥,這不是有病嘛!


    算了,估計這東西就是他們少數民族的地窖,存臭魚爛蝦的地方,管他娘的,趕緊回去洗個澡再說吧!


    往回走時,我發現地上散落著不少大骨頭,有牛羊的頭蓋骨,還有其他的骨頭,在這種陰暗潮濕的情況下,那些頭骨空洞洞的眼神,盤旋的牛角,顯得格外猙獰。


    我也不願意多呆,匆匆忙忙往回走,在路上又跌了一跤,這次手掌按到了一個鋒利的刀片上,給我豁開了一個大口子。


    忍著疼,撕開衣服一角,簡單包紮了一下,順手將刀片放在了褲袋裏,趕緊逃跑也似得爬上去了。


    走出去時,我聽到裏麵咕咚一聲響,像是有什東西從水裏浮出來了,也覺得有些奇怪,這下麵明明沒水,怎麽會出來水聲?


    當時我的手疼得要命,血水和著泥水,也顧不上其他,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順手給門帶上了。


    這次的遭遇,給我留下了慘痛的教訓,那個鋒利的刀片給我留下的傷口很深,流血不止,後來去衛生院包紮時,老大夫嘖嘖稱讚,說這個傷,傷得有水平,要是再往裏傷半分,就傷到骨頭了,那就難治嘍!


    不過這傷口包紮好後,還是疼得厲害,而且老往外滲血。我第二天又去了老大夫那邊,他拆下紗布,仔細檢查了傷口,皺緊了眉頭,說這個傷口很奇怪,從外麵看著像割傷,其實裏麵還有許多小傷口,像是一個個小血槽,所以才會流血不止。


    他舉了個例子,就像是被刀子捅了一刀,但是刀子上還有許多倒鉤,倒鉤上還有許多血槽,所以雖然看起來受了一下傷,其實在裏麵還有許多小傷在不停放血。


    他給我仔細縫合了一下,又用了雙倍的藥,讓我在家好好養傷,別沾葷腥,更不要沾水什麽的。


    這傷弄得我非常憋屈,而且還不能說受傷的真實原因,總不好說我偷偷溜到莫托家的地窖裏了吧,隻能自己在家生悶氣。


    想起老大夫說的傷口古怪,我也掏出了那個刀片研究了一下。


    那刀片樣式古怪,手掌大小,呈小貝殼狀,很薄很結實,看起來是用上好的精鋼打造,邊緣鋒利無比,裏麵有一些很小的倒鉤和鋸齒,這應該就是老大夫說的血槽。


    看到這個東西,讓我有些吃驚,那東西完全不像是現代兵器,看起來倒像是古代的暗器,比如血滴子的某個配件啥的,不知道為啥會出現在莫托家的地窖裏。


    再想起莫托那個古怪的母親,蛇嘶一般的鳴叫聲,古怪的地窖,以及莫日根在提到黑瞎子島時的勃然大怒,都讓我心裏總是充滿了疑惑,莫托家,真的像一個謎,讓我完全搞不透。


    莫托不在,水利站也沒什麽事,我閑著沒事,也收拾起了以前學習的知識,找了幾張舊的水係圖,研究了一下烏蘇裏江的水係。


    這烏蘇裏江是中國黑龍江支流,也是中國與俄羅斯的界河,上遊由烏拉河和道比河匯合而成,兩河均發源於錫霍特山脈西南坡,東北流到哈巴羅夫斯克(伯力)與黑龍江匯合,長909公裏,幹流有一長段曾引起中蘇邊界糾紛。


    在這張地圖上,我意外發現了黑瞎子島,而且被人特別用圓珠筆標注出來了。


    又查了一些資料,我才知道,這個黑瞎子島,又叫珍寶島,為了這個地方,我國還跟當年的蘇聯狠狠幹了一架!


    在以前,黑瞎子島非常敏感,尤其是七十年代,這裏算是中俄兩國最敏感的地帶,兩國都在周圍囤積了大量兵力,隨時準備交火。


    不過在現在,中俄又回到了蜜月期,加上兩國後來重新確定了新邊界,這裏實際上已經成為了一個默雙方默認的國際站點。


    我有些奇怪,為啥當時莫托提到黑瞎子島,會讓他父親勃然大怒?


    接下來,莫托一直沒有出現,我實在閑著沒事,也披上軍大衣,在村子裏竄竄門,跟大家嘮嘮家常,打發打發時間。


    很快,莫托已經有半個月沒露麵了,我也從開始的擔心,漸漸習慣了,隻是挺懷念他當年在的時候,我們兩個一起吃野兔火鍋,撕扯著醬鴨子,一麵吹牛的快樂。


    有時候,我裝作散步,走到他們家門口,發現他們門上的鐵鎖還在,院子裏空蕩蕩的,不知道去了哪裏。


    有一次,我實在忍不住,跟那個朝鮮老頭打聽,莫托一家人去了哪兒?


    那老頭喝得兩眼通紅,提到他們時一臉不屑,說那幫逼崽子啊,你還管他們?!哼!俺跟你說,那幫逼崽子,打根裏就不是啥好玩意兒,神神叨叨的,不認好歹!你問問他們,上過前線嗎?!幹過美國鬼子嗎?!都是狗屁!


    我好容易撫平了他的怒氣,問他知不知道他們一家人去了哪兒,是不是經常這樣?他則鼻子裏哼哼兩聲,說他們家曆來都是這樣,神神鬼鬼的,搞不懂嘛!他們還能去哪兒?莫不是叛逃了,順著大江去老毛子那吃牛肉去了?還是在冰河上跑了一半,吃了解放軍的槍子兒啦!


    那老太婆就趕緊給他使眼色,讓他別胡說,那莫托一家人八成是走親戚去了,說不準過了春節就回來了,他要是一張嘴再沒個把門的,就給他用針縫起來,讓他連酒都喝不了!


    幾天後,我在外麵散步,看到了騎馬的老光棍,也問了他莫托家的事情。


    老光棍則一口咬定,他們家一準是去原始森林裏狩獵去啦,今年冬天雪不多,瞅著一個好天氣,去那邊嗷嗷放幾槍,還有啥好說的,全都是大把大把的鈔票!“鈔票你知道是啥不?就是嗷嗷香的豬肉燉粉條子,就是白乎乎的肥肉片子,就是香噴噴的丫頭片子!”


    這兩家人,說話都不靠譜,我還是得等高站長回來,好好問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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