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弈君的心裏果然不好受了。


    他高大的身子僵滯在原地,心頭的激動漸漸冷卻下來,腦海飛快運轉溫錦一回來就提協議的緣由。小半年過去了,如果不是有心,很難想起協議這事。


    而被他丟到碎紙機裏的協議內容除了財產,就是一些需要遵守的規則和遇到真愛即可離婚的條約。


    財產方麵,溫錦不缺錢,遵守規則的條約溫錦也從未違反過,現在溫錦一回來就提協議……難道是出去玩的這幾個月遇到真愛了,想離婚?


    莊弈君被這個想法嚇的心尖一顫。


    他推了推鏡框,隱晦的打量著青年的神色,佯裝無奈的歎了口氣,道:“溫錦,協議的事等過完年再說行不行?”


    “也行。”寧致一臉的不在意,仿佛就那麽隨口一說。


    他脫下羽絨服,掛在衣架上,目光掃視了一圈房間,最後落在兩米寬的大床.上,擰了擰眉,“不是讓你在房間加一張床?”


    “加一張太引人注意了。”莊弈君從青年神色中看不出什麽,又聽青年不滿的提及床的事,解釋道:“床給你睡,我打地鋪就行了。”


    寧致裝作沒看出莊弈君的小心思,狐疑地打量著麵前的男人,小半年不見,男人清減了一些,戴著眼鏡,鏡片也遮蓋不住他眼瞼處的青影。


    莊弈君有那麽一瞬間覺得自己的心思被青年看破了。


    但當他注意到青年眼底的防備,心底剛漫起的期待和緊張就像是個笑話,在嘲笑他的自作多情。他看著青年收回視線,轉身走到衣櫃,取出睡衣,正欲開口——


    “我給你和爺爺他們都帶了禮物,在行李箱裏。”寧致走到浴.室門口,無聲的勾起唇,道:“禮物都做好了備注,你按著備注幫我送給他們,我先倒個時差,晚點你再叫我起來。”


    莊弈君張了張嘴,心底剛熄滅的火星子瞬間複燃,彌漫在周身的低氣壓一掃而空,“好。”


    莊弈君眉眼柔和地看著青年進了浴.室,拎著行李箱出了房間。


    他喊來莊豐君,倆人把禮物分發了下去。然後抱著自己那份,躲進書房,準備拆錦兒送給他的第一份禮物。


    他的禮物是一個黑色四方盒子,根據包裝,應該是……領帶。


    錦兒竟然給他送領帶!


    他懷著激動且期待的心情,親手拆開包裝,打開蓋子,一抹綠色映入眼簾——


    ——墨綠色的針織帽折疊整齊地陳列在包裝盒裏。


    笑容逐漸凝固在臉上,直至完全消失。


    窗外數九寒天,屋內溫暖如春。


    可莊弈君卻感覺不到暖,隻覺自己身處在冰窟窿裏,冷的他全身打顫。


    ……


    年夜飯訂在酒店。


    莊家和一眾親戚齊聚一堂。


    老爺子坐在主位,左邊是大兒子大兒媳,大孫子孫媳婦,右邊是三個女兒女婿。莊豐君帶著一眾表兄弟姐妹在另外兩桌。


    開席後,老爺子說了些場麵話,便兒女們拉家常。莊飛舟不在,大家對此習以為常。


    莊弈君悶頭喝酒,寧致喝了一圈,覺得無聊,就跑去小輩那一桌。


    莊弈君幽怨的瞪著寧致的背影,小姑父端著酒杯坐過來,循著他的目光看去,笑著輕嘖了一聲,道:“瞧瞧咱們弈君這樣欲求不滿的小眼神,嘖嘖!”


    小姑父拉開話題,老爺子笑嗬嗬的離開酒桌去一旁喝起茶來。


    沒了長輩,三位姑父就更無所顧忌了,一個個打趣起了莊弈君,大姑父說:“我記得剛結婚那會兒,弈君還老大不樂意來著,怎麽,現在知道有媳婦的好了?”


    “何止是不願意哦,當時那張臉臭的,就跟誰欠他錢似的。”大姑接話說。


    大姑說完,二姑開始扒莊弈君那些黑曆史,“弈兒小時候就不愛跟錦兒玩,我們說錦兒是他媳婦,他還鬧著絕食。”


    “這事兒我最清楚了。”三姑笑著說:“他每次鬧絕食,我都給他塞零食,小家夥脾氣倔著呢,說不吃就不吃,但是吧,第二天李媽說放在冰箱裏的小蛋糕不知道被誰偷吃了。”


    莊母抿著唇笑,莊父繃著臉,眼底卻是一片笑意。


    大家其樂融融,把莊弈君說的麵紅耳赤。


    寧致在小輩這桌也玩的很開。


    大家吃飽喝足,又收了長輩們發的紅包,一個個滿載而歸。


    寧致可以說是全場收獲最豐富的。


    這是他嫁進莊家過的第一個年,莊父直接給了他一張卡,莊母送了他一輛車,老爺子送了他一套別墅,幾位姑姑和姑父都出手不凡。


    年夜飯過後,長輩們帶著老爺子先走了,寧致請表弟表妹們去會所玩通宵。


    “表嫂萬歲!”


    一群小年輕簇擁著大方的寧致,襯得一旁孤身一人的莊弈君格外可憐。


    這個時候,沒一個表弟表妹們記得還有他的存在,一個個把寧致圍在中間,擁著寧致走出了包廂,就連莊豐君這會兒都沒想起他哥來。


    莊弈君:“……”


    一群沒心沒肺的白眼狼,下次考試不及格叫家長,看他還幫不幫忙!


    莊弈君心酸的跟著前麵的人出了酒店,正想著要不要上去露個臉,示意大家別把他給漏了,一輛黑色的轎車在寧致麵前停了下來。


    車窗打開,露出一張清俊的臉來。


    莊弈君一開始還沒想起這人是誰,隻是覺得這人有點眼熟。


    直到那人推開車門,走到他家錦兒身邊,跟他家錦兒打起招呼,他心中一凜,這不就是那個綠茶吊?


    寧致意外的看著慕青,“好久不見,新年好。”


    “新年好。”慕青笑的溫和,“沒想到在這裏碰到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今天中午下的飛機,正好,我請家裏的小朋友去會所玩,你要不要去?”寧致就是客氣一下,自從上次聽到慕青和器靈的談話,以及慕青對他的好感後,就有意斷了跟對方的聯係。


    慕青是個不錯的人。


    這一點從他有係統這個金手指,卻沒有因此而懷有優越感,反而越發謹慎就可以看出來。


    雖然有點心機,不過無傷大雅。而且之後也沒利用係統做過什麽,更沒有在他旅遊的時候來一場偶遇,顯然是個進退得當,且相當有分寸的人。


    “下次吧。”慕青也不是不識趣的人,這明顯就是親戚聚會,他一個外人去了不是招人煩麽,“過幾天我有空了,再請你可好?”


    走過來的莊弈君聽到倆人過幾天再約,心中開始琢磨著是不是跟他爸媽商量一下,來個全家旅遊的活動。他正想著哪個地方比較適合全家遊,耳邊響起莊豐君的驚呼聲,“哥,你怎麽在這?”


    “……我不在這我在哪?”莊弈君斜睨了他弟這隻大白眼狼一眼。白對他那麽好了,竟然也不知道記著自己一點。


    莊豐君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道:“我以為你跟爸媽他們一塊走了。”


    說完,又嘀咕道:“你以前不都跟爸媽他們先走的嘛。”


    “這能一樣?”莊弈君看著送綠茶吊上車的青年,暗想錦兒沒邀請他,難道他還不能暗示他弟去提醒錦兒,“你嫂子胃不好,你多看著點,別讓他喝酒,也別讓大家鬧他,知道嗎?”


    “哦,好。”莊豐君點頭答應道。


    “……”莊弈君咬牙道:“莊豐君,你是真傻還是裝傻?”


    “啊?”莊豐君張了張嘴,腦子裏靈光一閃,突地捂住嘴,樂道:“哥,我會看好嫂子的,你既然有事,就趕緊去吧。”


    走過來的寧致聽到這話,挑了挑眉,道:“是公司的事?那就不耽誤你了,豐君,你跟我去把車開過來。”


    “……”這個倒黴熊孩子,到底誰才是他親.哥啊,敢這麽坑他?


    莊豐君跟寧致去停車場開車,走到半途,捂著嘴偷笑道:“嫂子,我哥剛才暗示我,他也想去。”


    “想去就去唄,我又沒攔著他。”


    “你不懂。”莊豐君嘀咕道:“我哥這是在等你開口。”


    寧致頓了一下,“他幾歲了?還要我開口?”


    “他就是這麽別扭的性子。”莊豐君把這幾個月莊弈君做的那點破事都抖了出來,“你不在家的這幾個月,他老暗示我,讓我給你打電話,你電話打不通,他就拐彎抹角的去套爺爺的話,還叫我去騙爺爺的手機。”


    “……幼稚。”


    “幼稚是幼稚了點,不過,嫂子。”莊豐君停下步子,好奇的看著寧致,“你跟我哥到底是什麽情況啊?”


    寧致捏了捏莊豐君的鼻子,“藍孩子這麽八卦做什麽?”


    “好奇嘛!”莊豐君吸了吸鼻子,道:“嫂子,你跟我說說唄。”


    “大人的事小孩子就別操心了。”寧致掏出車鑰匙,打開車門,道:“等你過了十八歲生日,我就把媽送我的那輛車給你開。”


    “真的?”


    男孩子就沒有不喜歡車的,莊豐君的注意力瞬間就被車給轉移了,“啊啊啊啊,嫂子,你是我親.哥!”


    寧致笑著搖頭,把車開了出去。


    表弟表妹人太多,一輛車裝不下,還沒走的莊弈君別扭的走出來,說他可以先把人送過去,再去處理公司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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