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臘月,外麵朔風凜冽,舞廳裏卻是熱火朝天。


    舞池中一群衣著光鮮的年輕男女,跟著音樂的節奏,忘情的混在舞池中扭動著身軀。陳寒柏上了一趟洗手間,回來就拖著藍芃去了舞池。


    活躍氣氛的倆人一走,隻剩音樂在靜靜流淌。


    蘇弈君看著不知在想些什麽的女神,耳邊回蕩著纏.綿的情歌,腦海裏下意識閃過跟陳寒柏偷摸看過的某些不可言說的,心髒驀地加快了跳動,且愈演愈烈,仿佛是要跳出他的胸膛一般。


    寧致沒注意到蘇弈君的異常,他正在思索蘇弈君父親一事。


    話本裏的蘇父便是今日出事的,不過地點不是在這裏,而是在一家餐廳的包間。


    據蘇父說,他跟黃老板是為了公司的事才出來吃飯的,倆人在用餐期間喝了點酒。蘇父作為生意人,酒量不錯,可那天隻喝了兩瓶,就覺得有些上頭,便趴在桌上小憩,等他就醒睜開眼,黃老板就死了。


    蘇父被當作殺人犯抓了起來,蘇母為洗刷丈夫的冤屈,散盡家財,到處奔走,最後隻得了一個死緩。


    法院判決下來後沒多久,蘇父就在獄中自殺了。消息傳到蘇母耳中,蘇母與蘇父感情很好,她無法接受這個打擊,也接受不了這個結果,整日鬱鬱寡歡,最後精神恍惚之下,跳下了樓。


    好好的一個家庭,就這麽散了。


    直到蘇弈君擺脫極品親戚,自己成功後,重新調查當年一事,才得知陷害父親的人,竟然就是熟人,而這麽做的原因,皆因為蘇父倒黴。


    因為熟人的目標是黃老板,蘇父就是個背鍋的。


    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熟人欠蘇父二十萬,把這個罪名推到蘇父身上,既解決了黃老板,也解決了這筆債務。


    寧致看過話本,知道蘇父今天會來皇城,隻不過話本的蘇父因不適應舞廳的氛圍,最後才選擇了餐廳包廂。


    他把蘇弈君請出來唱k,在合適的時間引起蘇父的注意,讓蘇父改變主意。


    有他和蘇弈君看著,蘇父出事的幾率不大,但這次避開了,下次呢?


    寧致在腦海裏計劃著此事該怎麽解決,肩上忽地一重,他思緒一斂,微微側過腦袋,唇.瓣猝不及防的擦過蘇弈君的臉頰。


    寧致:“……”


    光線暗淡的包廂裏,倆人呼吸交纏,莫名的情愫動蕩在纏.綿曖昧的情歌中。


    蘇弈君回味著臉上的柔軟,心漏跳了一瞬,隻覺嗓子突然發幹,“女、女神,我、我能、我能……”親你嗎!


    但這話他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寧致看著蘇弈君,屏幕投射的光亮打在蘇弈君赤紅的臉頰上,他嘴角一抽,道:“我記得你說過不喜歡男生?”


    蘇弈君‘啊’了一聲,隨即反應過來連表白心跡,“女神,我隻喜歡你。”


    “是嗎?”寧致眼底閃過一抹意味不明的情緒。他站起身,道:“我有個秘密想告訴你,你想聽嗎?”


    “秘密?”


    蘇弈君茫然的看著女神,不太明白這麽適合談情說愛的氛圍,為什麽要說秘密。


    “這裏不方便,你跟我來。”說著,寧致把他從沙發上拉起來,走出包廂。


    蘇弈君看著倆人所去的方向是衛生間,還沒多想,直到他看到光線暗淡的洗手間門口,一對年輕的男女摟抱在一起啃,本就通紅的臉霎時間紅的能滴出.血來。


    他不自在的收回目光,落在女神修長白.皙的手,腦海裏不期然想到什麽,心忽地狂跳,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也就沒注意寧致帶他進去的是男廁所。


    寧致把人推進小隔間,關上門,把人抵在門板上,壓低聲音道:“我有個大寶貝想給你看。”


    他說著,牽起蘇弈君的手,按在下三路。


    蘇弈君被女神門咚在廁所,心不自覺有點飄,尤其是女神身上清淡的氣息,源源不斷的縈繞在他的鼻端,迷的他理智全無,氣血翻湧。


    他鼻間一癢,似有什麽東西流了出來。


    然就在這時,手心似有什麽東西?他捏了一下,嗯?軟軟——


    等等!


    他驀地瞪大眼,鼻血橫流,可他卻毫無察覺,隻不可置信的看著暈黃燈光下女神精致的麵容,“你、你……”


    “……”寧致滾到喉間的話一哽,麵無表情的放開蘇弈君,打開廁所門,抽來一打紙巾,遞給蘇弈君,不忍直視道:“擦擦鼻血吧。”


    “鼻血?”


    蘇弈君下意識摸了摸人中,再垂頭看著手指上的猩紅,臉上的血色霎時一退,整個人不穩地朝後倒去,“血、血……”


    寧致眼疾手快的扶住搖搖欲墜的蘇弈君,道:“你不會是想說你暈血吧?”


    “怎、怎麽可、可能!”蘇弈君慘白著臉,把手放到自己看不見的地方,道:“你、你扶我到水池邊。”


    ……


    半小時後。


    蘇弈君麵如紙色地躺在包間的沙發上,女、不對,男神手握麥克風,隨著音樂的節奏,清澈而純粹的嗓音隨著節拍緩緩響起。


    他忍著暈眩感,之前的觸感仿佛還停留在手心。


    他抬起手,看著自己修長的手指,遲鈍的想,會不會是錯覺啊?


    如果是錯覺的話,那也太真實了叭!


    他扭頭去看女、呸,是男神.的背影。


    對方的背影高挑而修長,穿著一件深藍色的高領毛衣,一頭披肩長發柔順地披在腦後,偶爾隨著他的動作微微晃動。


    他捂著怦怦直跳的胸膛,這裏激烈的跳動並不因女神變男神而有所緩減,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趨勢。他猛地想到了一件事——


    戚夕為什麽要男扮女裝?


    他想到了戚夕高中兩年半家中都沒一個長輩,藍芃那個小舅不算,兩次上門碰到未來丈母娘,還有未來丈母娘當時說他們不合適,以及戚夕對待未來丈母娘冷淡的態度,自行腦補出了這樣一段劇情——


    戚夕被未來丈母娘要求打扮成女孩子,戚夕不願意,但父母之命難為,然後漸漸喜歡上了女裝,可他是男生,不好意思出現在熟人麵前,就離家出走來到了七中一個人住。


    藍芃應該是受未來丈母娘的囑托,轉學來七中照顧戚夕的。


    至於戚夕對未來丈母娘冷淡,那肯定是因為戚夕漸漸長大了,知道自己會變成這樣都是未來丈母娘害的。


    蘇弈君越想越覺得虐。


    他紅著眼眶,掙紮從沙發上站起來,一把抱住寧致,哽咽道:“女、男神,不管你是男生還是女生,我都喜歡你。就算你喜歡穿女裝,我也不會介意。”


    “……”寧致正唱到高.潮部分,被蘇弈君這麽一打岔,音瞬間就破了。


    “你放心,我會努力掙錢,給你買小裙裙。對了,我爸就是開服裝廠的,等我大學畢業,我就去我爸廠子上班,給你設計好看的小裙裙。”


    寧致眉心一抽,這貨到底腦補了什麽玩意?


    他掰開蘇弈君的手,轉過身,認真的打量著眼眶泛紅的少年,道:“你能告訴我,你到底想了些什麽嗎?”


    “也沒想什麽。”蘇弈君不自在道:“女、夕夕,我可以這麽叫你嗎?現在叫你女神不太合適,叫你男神容易暴露。”


    寧致點頭,放下麥克風,坐在沙發上,拿起飲料潤了潤嗓子,道:“我記得你以前信誓旦旦的說過不喜歡男生?”


    “我……”蘇弈君想到喜歡兩年多的女神一遭變成男生,多少有些別扭,他咬了咬下嘴唇,小聲反駁道:“我也說過我隻、隻喜歡你嘛。”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不是男生?”


    “不是、是……”蘇弈君越說越亂,腦子靈光一閃,忽然道:“所以你一直沒接受我,還要我每次考試考過你才答應我一個條件,就是因為我說不喜歡男生?”蘇弈君難得精明了一回。


    他想到倆人高一第一學期時的初吻,和之後數次牽手,小心翼翼道:“夕夕,你也是喜歡我的對嗎?”


    寧致聞言,神色一頓,道:“誰說我喜歡你了?”


    “不是,如果你不喜歡我,為什麽……”他急切的麵色一轉,揪著手指小聲道:“不但讓我牽你的手,還、還親我。”


    “我看電視劇裏說親嘴是甜的,就想找個人試試,剛好你出現了。”寧致看著他微變的麵色,從容道:“至於牽手,你的手挺暖的。”


    “我不信。”蘇弈君忍著難受,勉強道:“除非你讓我親一口。”


    “……這是什麽邏輯?”


    “不喜歡的人親嘴會吐,喜歡的人親嘴會覺得甜。”這本是蘇弈君臨時編出來的話,可說完後仔細一想,卻越得很有道理,“你敢不敢?”


    “你確定?”


    蘇弈君迫不及待的點了點頭,他也想知道自己親了夕夕是什麽感覺,是惡心還是如以前一樣歡喜?


    寧致眸色一暗,伸手猛地將人拉入懷中,“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我要是後悔,我就是孫子。”蘇弈君挑釁道:“你是不是不敢——”啊!話音還未落,就被硬生生的吞沒在了那微涼的雙.唇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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