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晨曦徐徐拉開了帷幕,盡情的揮灑在警局的上空。


    楊斯淡然的從駕駛座走下來,走到羅修玉身邊,打了聲招呼,“你怎麽也在這兒?”


    羅修玉斂起眼底的情緒,“有點事兒,你呢?”


    “我?”楊斯把目光移向臉頰緋紅的弟弟身上,微抬著下巴,無奈道:“大半夜把我叫起來,說是他關注的主播出事了,找了一圈,才得知人在警局。”


    羅修玉順著楊斯的目光看去,就見楊揚熱切地望著‘葉安’,神色間皆是期待,“我id叫喜羊羊,葉子,你有印象嗎?”


    怎麽會沒有印象?


    別說寧致有話本和劇情,便是沒有,就衝對方每天往直播間砸十萬,也會印象深刻。


    他放下眼底的警惕,麵色稍緩,唇角揚起一絲淺笑,道:“原來是你啊,我還以為你是個小姐姐,沒想到竟然是個帥氣的小哥哥。”


    “什麽帥氣的小哥哥,不就是個小白臉麽!”


    許弈君酸溜溜的嘀咕了一聲,手腕忽地一緊,他垂下頭來,就見大佬不知何時握住了他的手腕,溫熱的觸感源源不斷地從對方的手心傳遞到他的心間,暖到了他的心窩裏。


    他心中一蕩,唇角抑製不住地往上揚,嘴上哼唧了一聲,暗想有錢有什麽了不起的,等他把功德扶正了,就努力賺銀子養大佬。


    楊揚在寧致輕柔的眸光注視下,白.皙的麵容漸漸染上一抹緋紅,他局促地揪著衣擺,心中緊張的連話都說不利索。


    目睹了這一幕的羅修玉輕笑道:“少年情懷總是詩啊!”男鬼吃起醋來也是不逞多讓啊!


    楊斯聞言,眉心狠狠一抽,“別不正經了,我有事想問你,回頭電話聯係。”說著,他走到弟弟身邊,客氣的跟寧致打了招呼,然後帶著不情願的楊揚走了。


    黑色的轎車倒車時,楊揚打開車窗,開心的與寧致揮手告別。


    坐在他身邊的,是一個把全身都包裹在黑色鬥篷裏的人影。就在車子駛出去的瞬間,對方驀地扭過頭來,露出一雙黑色且毫無感情的瞳孔,猶如看待死物一般,鎖定在寧致身後的許弈君身上。


    許弈君心中一震,驚愕道:“國師?”


    剛走過來的羅修玉聽到這話,眸色一閃,旋即笑道:“主播,咱們也上車吧。”


    ……


    車子緩慢的行駛在空曠的馬路上,羅修玉輕點著方向盤,打開車載音響。


    抒情的音樂在車廂內流淌,許弈君還沉浸在看到國師中無法回神,寧致微闔著眼,腦海裏不斷放映著之前看到的那一幕,那是一張溝壑縱橫的臉……


    再聯想楊揚身上的龍氣,稍稍一想,他便明白了,到底還是因為許弈君。


    話本裏的國師第一次出場,是許弈君失去龍氣護魂,淪為鬼將時。


    猶記得話本裏是這麽描寫的,劍眉似墨,額如美玉,目似曜玉,鼻梁高挑,唇.瓣潤薄,下頜飽秀,整個人似瓊玉琢成,剔透而明豔。


    現在麽……


    一個由內而外散發著腐朽氣味的妖僧。


    寧致心中嗤笑。


    別以為鬼就不會醜。


    一個人死前是什麽樣子,死後便是什麽模樣。


    國師話本裏能有那般姿容,說到底還是因為吸取了許弈君龍氣幻化出來的。


    而現在的國師,他把龍氣渡給楊揚續命,身後再也沒有源源不斷的許國龍脈給他支撐美貌,也難怪看到他和許弈君,沒有現身,這副風燭殘年、垂垂暮矣的模樣,他敢在楊揚麵前現身麽?


    車子停在筒子樓下,寧致的手剛摸.到車門,駕駛座傳來一道聲音,“敢問道友出自哪門哪派?”


    羅修玉的聲音混在音樂中,顯得有些飄渺。


    寧致開車門的動作一頓,微微一笑,坐直身體,直言道:“你是為了我身邊這位來的?”


    “一開始是,現在不是。”羅修玉見他說的這麽直白,心中有些微妙,道:“剛才警局那輛車上的……”


    “哦,你也看到了啊。”寧致不在意道:“你不行,估計帶上你的長輩也不一定是他的對手。”


    “道友,不,前輩,您的意思是?”


    寧致搖了搖頭,推開車門,道:“我身邊這位我會好好約束的,你要是對那位老賊感興趣……為了感謝你送我回家,我給你提供一條線索,日前從西郊運往博物館的棺槨就是他劫走的。”


    寧致說完帶著許弈君下了車,臨走時,又想到了什麽,他敲開車窗,“我跟你做筆交易怎麽樣?我再給你提供一條信息,事後你能不能把他的身體還給他?”寧致指著許弈君說。


    “這個我說了不算。”跟國家打交道的是他師父,他就是個跑腿的。


    “既然這樣,那就算了。”寧致轉身就走。


    羅修玉急忙探出頭來,喊道:“前輩,這事也可以商量嘛。”


    寧致頭也不回的道:“許家。”


    許家?


    羅修玉皺了皺眉,這許家又是什麽人?


    他給楊斯去了電話,約了見麵地點。


    寧致回到家,倒頭就睡。


    一旁的許弈君緩緩從國師那張全是褶子的臉中回過神來。


    他看向躺在床.上一臉倦容的寧致,飄到客廳,陷入了沉思。


    當年,國師以許國龍脈枯竭為由找上了他,稱他是龍脈孕育而出的真龍天子。因著他的降世,帶走了龍脈裏的龍氣,導致龍脈枯竭,許國即將滅亡。


    他一開始不信的,但國師列舉了三件接下來要發生的禍事,果然,不過一年,國師列舉的禍事都應驗了。


    這下由不得他不信,他找國師尋求解決之法,國師說因他是真龍之子,身上帶著所有的龍氣,這就須得他把龍氣歸還給龍脈。


    他為了許國百姓,在慎重的思考了幾日後,同意了國師的建議。


    事實上他並非暴斃於寢殿,而是留下了傳位遺詔給武王之子,還留下了四位顧命大臣輔助武王之子。就是不知道後來為什麽會把他傳成那樣。


    明明他是個仁君來著。


    許弈君想到曾經的國師,又想到現在的國師。


    許國建國之初便是因首位國師相助,才得以坐擁江山,曆代國師也皆忠於許國,也因如此,國師在許國有很高的地位,在民間的威望甚至高於皇室。


    所以當初他才那般信任國師所言,便是國師話中有漏洞,為了許國百姓考慮,他還是選擇了相信。


    現在仔細想想,他可真是傻叉。


    怪不得大佬說他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


    直播還開著,彈幕寥寥無幾。


    有粉絲問他今天還做了做探親業務,他想到之前看到的國師,沒什麽心情出門,便跟粉絲說了一聲,關了直播。


    他飄到房間,平躺在大佬身邊,望著麵容柔和的大佬,心中微甜。


    他就這麽看著寧致,直到天色越來越暗,窗外亮起了燈光,床.上的人從睡夢中醒來。


    寧致睜開惺忪的睡眼,迷糊中看到眼前熟悉的人影,伸手把人帶入懷中,正想繼續眯一會兒,一股寒意從手心手臂滲入體內,冷的他不自覺打了個抖索,渾噩的腦子霎時變得清醒過來。


    他快速鬆開手,擰眉看著笑的傻乎乎的臉,搓了搓發涼的手臂,道:“你跑我床.上做什麽?”


    “看你睡覺啊。”許弈君想湊過去,但見寧致在搓手臂,眸色一暗,低落道:“大佬,朕想複活。”不然朕都抱不了你。


    “你都死了多少年了,連肉.身都沒有,怎麽複活?”寧致待體內的寒氣去了些,掀開被子準備起床。


    “朕有肉.身。”許弈君急切道:“朕醒來時,肉.身保存完好無損,大佬,是不是隻要把朕的肉.身找回來,就有希望複活?”


    寧致斜了他一眼,“不說能不能把你的肉.身找回來,就算找回來了,這都過去多久了,你那肉.身說不定早就被人損毀了。”


    “不會。”許弈君閉眼感受了一下,“朕能察覺到肉.身還在,在……在南邊。”


    寧致走到陽台,拎起水桶,沉默了片刻,道:“複活了,你就沒辦法在陰間直播賺功德了。”


    “陰間不行,陽間也可以賺啊,朕都想過了,等複活後,就出去賺錢,賺好多好多的銀子……”他說到這兒,瞄了寧致一眼,“天天給你打賞。”把喜羊羊那個小白臉碾壓在腳底板。


    寧致勾起唇角,笑的意味不明。


    這貨想的還挺美。


    不過,複活……也不是不可以。


    寧致想到早上的國師,國師已經發現了許弈君,今晚肯定會現身。


    但是這裏都是居民,若是叫國師找來,必定會影響到無辜之人。


    他洗完澡,填飽肚子,上微博和聊天軟件跟直播觀眾說了一聲今天休息,然後出門攔了一輛出租車,說了地址。


    ……


    日光漸隱,夜幕降臨。


    南郊半腰別墅漸漸氤氳起一層淡淡的黑霧。


    隨著夜色的加深,霧氣越發濃鬱,直至濃的如同化不開的墨汁,把整棟別墅攏在其中。


    被司機丟在山腳下的寧致走在陰森的山道上,許弈君不滿道:“大佬,朕已經把那輛出租車司機的服務號和車牌號記下來了,你快打電話去投訴。”


    “這事回頭再說。”寧致麵色凝重的看著蔓延過來的黑霧,走了幾分鍾,詭異的黑霧猶如洶湧澎湃的江水一般不停的翻滾,就連星子都隱退進了雲層裏。


    寧致停下腳步,把許弈君護在身後,淡淡道:“來了就現身吧。”


    話音一落,翻湧的黑霧停了片刻,便自動散開,隨即從中走出來一個枯瘦如柴的光頭老兒。


    國師顯然沒把寧致放在眼裏。


    他用那雙渾濁的眼貪婪地打量著寧致,眼底盡是對寧致這副軀殼的滿意,轉而才把目光投向飄出來的許弈君,微微彎腰,“參見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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