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千星被弈君自洞府揮了出來,剛一站定,腦海和耳邊同時響起兩道聲音。


    他具無反應,隻是呆愣愣地站在原地,腦海裏反複閃過兩張畫麵,一張是玉簡裏的寧哥與一陰邪男子站在一起,一張是方才寧哥那張慘白、毫無血色、甚至沒有任何活氣的臉。


    這兩個畫麵在他腦海不斷來回地交換,連小.腿被禿毛鷹啄了好幾下都沒注意,直至畫麵定格在寧哥無生氣的臉上時,渾噩的腦子陡然一醒,臉上的血色霎時褪的幹幹淨淨。


    他抬起腳步,沒注意腳邊的禿毛鷹,一腳踩上去,釀釀蹌蹌地朝洞府跑去,不想還沒靠近洞府,就被一道無形的力量阻隔在了洞府口三米之外。


    他猶不死心,忘記了修煉的法術,以血肉之軀去撞那無形的結界。


    禿毛鷹還沒從死裏逃生中反應過來,就被人踩了一腳。


    身體上的疼痛把他從那毀天滅地的恐懼中喚醒,他下意識叫了一聲,心中升起一絲僥幸,本能地逮著眼前的東西啄了兩下,證明自己不是在做夢。


    確定自己真的沒死,興奮自己命大之餘,不由的暗歎王後實力雖不如王,然這一身膽氣和一手逃命的本領,當真是無可匹敵,不但能在天罰之下救走王,還能全……算是全身而退?!


    他由衷的敬佩王後,嘀咕著要是能習得王後這逃命的本領,今後他還用得著怕誰?


    想法剛一在腦海閃過,身子一痛,又是被人踩了一腳。


    連著被人踩了兩腳,把他從神遊中喚醒到現實,暴脾氣一上來,張嘴就想開罵,鷹眼一掃到周遭環境,滾到舌尖的粗話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禿毛鷹癱在地上,天罰留下的餘威引得他鷹身不住的顫抖。


    他哎喲了一聲,心有餘悸的地望向那邊不斷撞擊結界的人,虛弱的喊道:“傻.子,別撞了,我們王的結界怎麽可能是你一煉氣期的小子能撞開的。”


    江千星充耳不聞。


    他赤紅著眼,心中焦急萬千,不進去看上寧哥一眼,他怎能放心?


    禿毛鷹擔心這傻.子驚擾了王給王後療傷,可他說話人根本就聽不進去,他想啄對方一臉,身子軟的不聽使喚,隻好繼續喊道:“哎喲,我說你這人族是不是腦殼壞掉了?都跟你說我王的結界你撞不開,還影響我王給王後療傷,你要是不聽話,驚擾我王,別怪我沒提醒你,我王生起氣來,可是連你黑爺爺我都害怕的。”


    “做人,尤其是像你這樣修為不高的人,要識趣,懂嗎,不就是借用了一下你的洞府,等我王把王後的傷治好了,少不了你的好處。”


    江千星動作一頓,扭過頭來,死死地盯著禿毛鷹,陰沉道:“傷?”


    “你那是什麽眼神!”禿毛鷹心說除了王後和王,他怕過誰?連玉歡那等叫人聞之色變的魔尊,他罵起來小心肝都不顫一下,“過來,扶你黑爺爺起來說話。”


    江千星仔細品味禿毛鷹之前的話,他自動過濾掉什麽王啊王後之類不想聽的話,隻獨獨注意到那個紅衣男人是在給寧哥療傷,自己粗莽的行為會打擾到裏麵的人,這才不甘地走了過來,拎起禿毛鷹的翅膀,舉到麵前,沉聲道:“你都知道些什麽?”


    翅膀落在人手上,禿毛鷹凋零的幾根.毛倏地炸起來,毫不客氣的去啄對方的眼。


    江千星眼疾手快地把他扔出去,恰時一道流光疾速遁來,順手接住了禿毛鷹,嬌笑道:“小師弟,誰惹你不高興了?”


    江千星循聲看去,見來人是一長的明眸善睞的女子,緩和了幾分神色,道:“二師姐,你怎麽來了?”


    “聽說你出關了,師姐來看看你。”千瀾捧著禿毛鷹走上前,禿毛鷹一入美人懷,獨屬美人的幽香縈繞在他鼻尖,激的他心中微微蕩漾起來。


    “這是你的靈獸?可是惹你生氣了?”千瀾把禿毛鷹遞給江千星,道:“黑翼鷹是高階靈獸,本性凶殘惡劣,難以馴服,且極愛惜羽翼,我再觀你這隻黑翼鷹翎羽被摧殘的差不多,你得之不易,好生待它,切莫在傷及它的翎羽了。”


    禿毛鷹心中多有不屑,他好歹也是當過妖王的妖,連玉歡都瞧不上,如何瞧得上江千星這般的小修士?


    不過美人的話中聽,青魔君那隻小青蛇不就是因為了解他,遂才拔了他的毛麽。


    江千星沒有反駁,接過掙紮的禿毛鷹,隱晦了瞥了一眼洞府,垂下頭來,靦腆道:“洞府被它攪的一團糟,師姐,不好意思。”


    千瀾笑了笑,也沒懷疑,道:“我這次除了來看你,還有一事要與你說,師叔和長老們將帶門下弟子即日趕去魔域,你修為不高,大師兄讓你留在宗門好好修煉,切莫獨自出宗門。”


    江千星愣了一下,“發生什麽事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千瀾說著,從腰間取下一靈獸袋,“這次與大師兄外出曆練,得了一枚火靈鳳的蛋,本想送與你孵化做靈寵,不過你有了黑翼鷹……這樣吧,火靈鳳便先放你這孵化,待我歸來,你再還給我。”


    倆人說了會兒話,千瀾又交代了幾句,便走了。


    禿毛鷹有些舍不得美人,眼巴巴的看著美人兒一去不複返,惆悵的歎了口氣,“想我堂堂妖王,若不是色迷心竅,擄了……”話到這兒他不說了,隻是長長的歎了口氣。


    江千星可不信這禿毛鷹是那勞什子妖王,他收起師姐給的靈獸袋,盤膝坐在地上,開始套這隻禿毛鷹的話。


    可禿毛鷹是誰?


    他能在玉歡眼皮子底下安然活到現在,那城府,可比江千星深多了。


    一人一妖,你來我往好一陣,口都說幹了,江千星半點想聽的話都沒套出來,還被禿毛鷹套出去不少話。


    江千星心生惱怒,想把這醜東西丟出去,禿毛鷹從江千星口中套出這人族竟是王後的舊……相識,連開口道:“你是不是想問我們王後的消息啊,你說你這人,直接了當的問我不就好了嗎,非得拐那麽多彎,我告訴你吧,我們王後確實受傷了,天罰知道嗎?我們王後可厲害了,竟然在天罰之下救走了我們王……”


    禿毛鷹略過弈君和玉歡那段,著重講寧致的厲害,聽得江千星是又驚又怕。


    而此時的洞府內,弈君查看到寧致體內的元嬰萎靡不振和充滿裂痕的碧綠色靈根,麵色鐵青地收起妖力,痛苦地看著懷中麵色依舊慘白的人,他如何能想到在那關鍵時刻,寧寧竟然以身犯險來相救?


    “寧寧,你為什麽不聽話?”他用力地抱緊毫無知覺的人,眼眶一熱,啞聲道:“為什麽不好生待在島上,為什麽要救吾……”


    可惜這些問題對方給不了他答案。


    他咬緊發顫的後槽牙,寧寧的情況不容樂觀,內傷是其次,重要的是靈根。


    靈根受損,若不及時修複,寧寧的修為將會盡失,便是修複,也不過是堪堪止步於此,除非……


    他閉上眼,喃喃道:“寧寧,吾知你不喜束縛,可吾不能眼睜睜看著你淪為凡人,度過匆匆數十載,便離吾而去。”


    說罷,他扶起寧致,雙手結印,指尖掐出一道訣,速度由慢及快,直至快成一道殘影,帶起一陣陣靈氣波動。


    洞府外的禿毛鷹察覺到了什麽,吹噓的口吻一頓,搖頭晃腦道:“吾王對王後當真是用情不淺啊。”


    “嗤!”江千星不屑道:“他若用情深,何至於叫我寧哥受傷?”


    “你不懂。”禿毛鷹能察覺到玉歡留在他體內的束縛已消失,惆悵道:“吾王已經把王後送走了,擔憂自己出事後,王後會寂寞,還安排手下給王後找男寵,就這等胸懷,不是用情至深是什麽?”


    “那是你們王喜歡的不夠。”江千星嗤笑道:“再說了,以我寧哥的魅力,需要他來安排給我寧哥找男寵?”


    禿毛鷹當即炸毛,趁江千星不備,啄了他一臉,尖銳著嗓門道:“你懂什麽,我王連本命契約都獻出來了,以我王的修為,若不是愛到極致,會甘心與王後締結本命契約?”


    江千星捂著臉,摸.到臉上的血痕,眸色一沉,正想翻臉,聽得禿毛鷹的話,他頓了一下,“什麽是本命契約?”


    “這你都不知道?”禿毛鷹鄙夷道:“本命契約便是以神魂締結契約,若是修為相等,尚且好說,可若彼此雙方懸殊較大,修為低的一方不但可共享修為高者的壽元,還可分享修為高者的修為為己用,換做是你,你舍得?”還有一點他沒說,那就是若一方死,另一方也會死。


    “有何不可呢!”江千星心中震撼,但又覺得理所當然。


    他寧哥那般優秀,引個把男人傾心不是很正常?


    可惜他今日修為太低,若是他也有這隻禿毛鷹嘴裏的王那般實力,他也可以為寧哥獻出本命契約,這般,他便與寧哥終生都有割舍不斷的關係。


    江千星心中一動,似是不在意一般的問道:“這契約可以解除嗎?”


    “可以啊。”


    江千星剛露出喜色,就聽得禿毛鷹嘲笑道:“他們死了就解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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