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做個人!


    霍弈君在心裏瘋狂的吐槽,可手卻是不受控製地從抽屜裏取出一塊巴掌大的鏡子,鏡子裏的人劍眉星目,膚色是白了些,可這也不能怪他,他天生曬不黑啊,而且他眼睛深邃有神,怎麽看也不像是自卑的樣子。


    所以那個騙子是怎麽得出他自卑這個結論的?


    霍弈君還在為寧致說的‘自卑’耿耿於懷,外頭的南山十分不走心的敷衍道:“對對對,我表弟天下第一帥!”雖然他覺得表弟確實帥,可就是臉皮好像比幾個月前又厚了幾層。


    寧致哪裏聽不出南山是在搪塞自己?


    他憐憫的瞥了南山一眼,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同情道:“雖然你帥的不太明顯,不過你也不用嫉妒我,回頭我讓我媽寄點美白護膚的產品過來,保證能把你的小黑皮保養的跟剝了殼的雞蛋一樣白.嫩,畢竟一白遮三醜嘛!”


    南山被寧致這句話說的一臉懵逼。


    什麽叫‘你帥的不太明顯’?


    什麽又叫‘你也不同嫉妒我’?


    還有一白遮三醜是幾個意思?


    後知後覺回過味來的南山猛地瞪大眼睛,臉頰蹭地一下漲的黑紅。


    他憋著一股氣,想找表弟講講道理,可一扭頭,院子裏哪還有表弟的身影?


    一口氣噎在胸口,下不去又出不來。


    堵的他臉色越來越難看,這種感覺比之前被艾春花追著打還要難受百倍。這根本就不是艾春花那種小打小鬧可比擬的,這是來自靈魂的暴擊,□□的鄙視。


    想到這兒,他學著他媽雙手叉腰,對著自家大門怒吼道:“季堯你個王八蛋,我招你惹你了,你要這麽對我?出來,老子要跟你單挑,今天不把你打的求爺爺告奶奶,老子就跟你姓!”


    南媽媽拎著菜從院外走了進來,聽到兒子的一番豪言壯語,默默地走到兒子身後,掄起胳膊就給了他後腦勺一巴掌,“臭小子,竟敢背著我欺負你弟!”


    “嗷!”


    南山疼的慘叫了一聲,縮著脖子一蹦三尺遠,確定他媽手夠不到,才一臉幽怨道:“媽,我到底是不是你親生的?”


    “你是三歲小孩嗎?問這麽幼稚的問題?”南媽媽並非真的不疼兒子,隻是有時候她也有自己的考量在其中,再加上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她還能不了解?


    整個一沒心沒肺的憨貨,跟他爸一個德行。


    她把菜籃子放在地上,隨手撈來椅子坐下,道:“說吧,到底怎麽回事?”


    “表弟他……”話剛一出口,他就卡殼了。


    他該怎麽說,說表弟嫌他又黑又醜嗎?


    可他都快成年了,為了這麽點小事就告狀,感覺有點幼稚。


    可心裏還是覺得憋屈啊!


    他隻是黑了點而已,一點都不醜好嗎。濃眉大眼,五官端正,也就比表弟的顏值低了那麽一丟丟而已。


    南媽媽見他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就知道隻是表兄弟之間的小打小鬧,便道:“咱們是一家人,有什麽事就攤開了說,別憋在心裏,而且你弟年紀比你小,你是做哥哥的,讓著他點兒。”


    南山撇了撇嘴,想反駁說自己隻比表弟大一天,憑什麽總是自己讓著表弟。


    可這話他不敢說,他心裏其實也有些明白他.媽.的用意,他們家的好日子,都是小.姨給的,他媽回報不了,就隻能對表弟更好。


    站在閣樓窗前的寧致看著院子裏可憐巴巴的南山,微微一笑。


    這樣的南山可比話本裏的南山鮮活有意思多了。


    話本裏的南山結局其實不太好,南山跟‘霍弈君’是好兄弟,‘霍弈君’失去親人和愛人時,‘季堯’沒想放過‘霍弈君’,是南山偷偷把‘霍弈君’送到了國外。


    多年後,‘霍弈君’回來報仇,南山夾在其中,左右為難,一邊是從小一塊長大的兄弟,一邊是對他很好的小.姨,尤其是其中還有南媽媽……


    後來季家遭逢大難,南山為了小.姨主動去求霍弈君放季家一條生路,可那時的霍弈君已經被仇恨蒙蔽了心神,怎麽可能會因為南山而放棄?


    所以他把南山困在了自己的地盤,想解決了季家再補償南山當年對他的恩情,不想南山得知季家家破人亡後,自殺了。


    寧致屈起手指,輕點著窗台,南山算是話本中一個比較重要的角色,不管霍弈君是否會遵從既定的命運,他也得先做好準備。比如,可以先改變南山的命運……


    晚上吃飯的時候,南山因傍晚寧致嘲笑他的事,單方麵宣布跟寧致冷戰。


    寧致瞅著南山看了片刻,直把南山看的心底發毛,這才收回視線,對南媽媽道:“大姨,我爸說我周一就可以去學校報到了。”


    南媽媽夾菜的動作一頓,抬頭笑道:“這是好事,到時候你跟你表哥就是同學了,學校要是有人欺負你,你就找你表哥。”


    寧致點了點頭,又道:“我不打算住校,不過我也不想晚上那麽晚還回來住,所以我準備這個周末去學校附近看看有沒有合適的房子,到時候租下來住。”


    南媽媽皺了皺眉,頭一次沒有無條件附和,隻是道:“這事兒先不急,回頭我跟你.媽商量一下。”


    吃完飯南山跑隔壁找霍弈君去了。


    南媽媽去給季媽媽打電話商量租房子的事兒,寧致回到閣樓,本來想繼續刷題,目光無意中看到了放在書桌上的笛子,想了想,他拿起笛子,走到窗前,半邊身子倚著窗框,輕輕地把笛子移到唇邊,對著黑沉的夜幕吹了起來。


    節奏平緩的曲調悠揚地飄蕩到隔壁,傳入霍弈君的耳中。


    霍弈君蹭地站起身,沒理會南山的抱怨,隻身走到昏暗的院子裏,循著笛聲,找到了讓他念叨好久的人。


    但見南家閣樓的燈火還亮著,明亮的燈火映出站在窗台之人的身影,那人低垂著頭,因著距離較遠看不清麵容,可那熟悉的白襯衣,卻是叫他一眼便認了出來。


    他說不清這一刻是什麽感覺。


    自從那場火災後,他便再也沒睡過一次安穩覺。


    一覺到天明是什麽感覺,他早就忘了,可上次那個笛聲卻讓他體會到了。


    夢中沒有掙脫不了的大手,沒有無法逃離的大火,也沒有擺脫不了的噩夢。


    跟著霍弈君出來的南山看到這一幕,愣了一下,隨即沒好氣道:“上次還騙我說我是在做夢,原來就是他吹出來的。”


    霍弈君麵露陶醉,低聲道:“這是什麽曲子,你知道嗎?”


    “不知道。”他五音不全,對音樂一竅不通。


    霍弈君聞言沒在說話,他站在院子裏,沉醉在音樂的世界裏。直到一曲作罷,都還沒回過神來。其實他對音樂也不太懂,但不妨礙他覺得好聽,尤其是這個騙子吹的音樂能治療他的失眠症。


    良久,他才從音樂的世界裏抽離出來,心中還想著那個騙子會不會再來一首,最好是上次那首曲子。可等他抬頭一看,卻發現閣樓的窗口已經沒了那人的身影。


    “……”霍弈君仰著頭,眼巴巴的盯了閣樓的窗口,連身邊的南山走了都沒察覺,直到閣樓的燈都熄滅了,他才失望的收回目光。


    其實……其實南山他表弟除了喜歡騙人了點,自戀了點,也沒什麽毛病對吧,而且這也不算什麽毛病,畢竟他長的好看,有自戀的資本,就是騙人……


    這也沒什麽,他也沒騙到自己啊。


    這天晚上,霍弈君又陷入了噩夢中,當他掙紮著從噩夢中醒來後,便有些迫切的想跟南山他表弟打好關係,不為別的,就為了能睡個好覺。


    他在心裏設計了數個方案,又把每個方案都列出,一一分析,選擇最好的一條,這才滿意的去敲隔壁的門。


    可等他到了隔壁,看著院門上的鎖,他傻眼了。


    這頭的寧致一大早就跟南媽媽去了學校附近找房子。


    不管在什麽地方,學校附近的房子普遍都不好找,所以南媽媽直接找南大伯幫忙。


    有了南大伯的幫助,房子很快就選好了,簽了合同交了租金,南媽媽讓南山帶寧致去學校逛逛,她則喊來嫂子留下來幫忙打掃房間,順便給寧致添置些生活用品。


    寧致建議找鍾點工,南媽媽說:“就這麽點活,哪用得著找人,再說了,我也不放心,你跟南山出去玩,別走遠了,等我這邊好了,咱們去街上吃飯。”說著,就把寧致和南山趕了出去。


    南山帶著寧致來到江清高中。


    江清高中是公辦學校,學校不大,三個年級,占兩棟教學樓,部分教育設施也不齊全,跟季堯原先讀的私立貴族學校沒有半點可比性,但這樣的普通高中也有普通高中的好處,比如學校的同學比私立貴族學校同學要單純許多。


    寧致以前都是作為父親送兒女去學校,作為學生進學校還是頭一次,心裏有些新鮮,就多逛了一會兒。


    南山還在單方麵跟寧致冷戰,本來想著表弟要是不道歉,他就不跟表弟說話,可當表弟沒完沒了的逛著他早就看膩了的學校時,還是沒忍住開口了,“要不,我帶你去網吧坐坐?”


    “網吧?”


    “對,你肯定沒去過吧,我跟你說,玩遊戲就要在網吧玩,一群人坐在一起……”


    寧致斜睨了一眼說起遊戲就滔滔不絕的南山,幽幽道:“你不是不想跟我說話嗎?還有,未成年禁止進入網吧,你說我要不要跟大姨談一談你的零花錢?”


    南山:“……”我要是再跟你說一句話,我就是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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