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利爾歪頭看了他一會兒,打了個招呼。


    “嘿?”


    艾莫羅德不自在的碰了碰帽子,應了一聲。


    他努力想找話題。


    “你的寵物放在你的床頭了,不知道你有沒有看到。”


    艾利爾站在樓梯口,扶著欄杆,要下樓的樣子,好像艾利爾隨時都能這樣走掉一樣,讓艾莫羅德不自覺就找些籌碼來將他留下。


    艾利爾果然轉回了身。


    “你說那個頭上長角的小家夥,他不是寵物,他會講話,還很愛哭,是個愛哭鬼,要是知道你這樣講,他肯定會哭的,到時候就是你壞了事兒,要去把他哄好。”


    他有些不高興的看著艾莫羅德,本質上,艾利爾是個非常護短的人,他說完之後才覺得有些後悔,畢竟眼前這個人可能就是他的救命恩人,這可是個大人情,怎麽也應該委婉一點。


    艾利爾想到這裏就有點心虛,期期艾艾的抬眼去看他。


    發現艾莫羅德不僅沒有生氣,反而有點不知所措。


    艾利爾一下子就理直氣壯起來了,神氣的像捉到老鼠的小貓咪。


    畢竟我說的都是真的,他這麽想著。


    否則要是那隻小羊哭起來可就麻煩了,這件事他處理的不錯,非常成熟,看樣子對方也明白了自己的錯誤。


    艾莫羅德則有點懊惱。


    小羊人的成長期非常長,在這期間都會保持嬌小的體型,皮毛柔軟,數量又稀少,價格非常昂貴,是很孩子們受歡迎的寵物,


    他知道有些孩子會真心實意的對待自己的小寵物,缺少家人陪伴的孩子甚至會將它們當做自己的兄弟姐妹,將它們看的非常重要。


    他不該那麽輕視那隻寵物,這可能會讓這孩子對他產生敵意與警惕,反省過自己舉動的不妥當之處後,艾莫羅德又感到了憤怒。


    究竟是什麽不負責任的看護者才會這樣忽略孩子的成長,讓幼崽在成長過程這樣在心理上依賴寵物。


    無論是作為天族還是魅魔艾利爾的年紀確確實實都屬於幼崽範圍。


    而在深淵,性格太過軟弱的孩子很容易在同齡人的競爭落於下乘,一般過了最初小寶寶的那幾年,在幼崽比較皮實之後。


    父母就會有意識的不再嬌慣幼崽,轉而培養幼崽好鬥的性格。


    將幼崽當成玩伴,晚上會跟寵物一起窩在被窩裏,跟它講心事的幼崽大概率都是心理比較脆弱,性格嬌氣的類型。


    這種嬌氣的幼崽在深淵這種混亂的地方很難存活。


    頂著艾莫羅德慈愛以及一絲微妙恨鐵不成鋼眼神的艾利爾非常大度的拍了怕艾莫羅德的肩。


    “你記住就好了,那家夥太愛哭了,很難哄的。”


    話音剛落,從不遠處的房間裏就穿來了一聲軟綿綿的尖叫,接著就是哭聲。


    一隻小羊從房間裏鑽出來,站在門口左右看看,等到看見了艾利爾就一邊哭一邊奔向了艾利爾。


    抱著艾利爾的小腿抽泣,直到艾利爾把它抱起來它才勉強止住了哭泣,它從地下室出來之後大概被清洗過,卷卷的毛軟綿綿的蓬蓬的,抱起來像一團大棉花。


    它抹著眼淚。


    “我們是在天堂嗎?我是死了嗎?您也死了嗎?”


    艾利爾的語氣稱得上是憐愛了,他毫不猶豫道。


    “對,我們在天堂。”


    “那,那天堂有吃的嗎?”


    小羊抽泣著。


    “雖然我死了,但是我還是好餓啊。”


    艾利爾後知後覺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兩個餓著肚子的小家夥一起看向艾莫羅德。


    *


    艾莫羅德正在安排仆人服侍艾利爾以及小羊人用餐,科莫從外麵過來,在一旁看著,時不時在餐車上截下來一些食物,得來艾莫羅德的幾個眼刀。


    “怎麽,你管閑事管上癮了,這架勢我怎麽覺得你不像是彌補遺憾,倒像是養了個兒子,要不是這些年我們一直待一塊,我都懷疑那小魅魔是不是你私生子。”


    艾莫羅德瞥了他一眼,科莫自覺閉嘴。


    “把幼崽經常過敏的食物挑出來,其餘的都送過去。”


    科莫咽下一塊小蛋糕嘖了一聲。


    艾莫羅德在他再次開口之前打斷了他。


    “我懷疑那是我父親的私生子。”


    科莫倒吸了一口冷氣,誰都知道,傳令官艾莫羅德的父親,是當年天族的驕傲,是現任深淵之主。


    深淵之主實力深不可測,大部分時間都處於沉睡狀態,每百年醒來一次,每次都隻接見寥寥幾名親信科莫還不夠看,就算他已經是高級騎士他也隻能在慶祝深淵之主蘇醒的宴會上遠遠的看一眼。


    這是如果幸運的話,更多的時候深淵之主根本不會出席,在他心,那就是神明一般的人物。


    他非常想要扭頭回去,好好看看那漂亮的小魅魔,順便套套近乎,看能不能得到一點血液或者頭發指甲之類的東西做紀念品。


    但是考慮到身邊小夥伴,他還是毫不猶豫的——好吧,可能猶豫了那麽一會——站在了艾莫羅德的陣營。


    他在脖子上比了一個手勢,意思是幹掉的意思。


    “需要嗎?”


    艾莫羅德冷漠的扣下他的帽子。


    “把你腦袋裏的水倒幹淨再來跟我說話。”


    深淵幼崽之間的競爭異常凶殘,大有把對方幹掉,父母的寵愛就是自己的了的意思,同一個母親的孩子尚且如此,異母兄弟之間實在沒什麽好說的。


    但是艾莫羅德一直表現的很無所謂,王都一直有人自稱王子什麽的,深淵之主的低調並不能斷絕桃色緋聞的流傳,雖然大部分這些最後都被證實是謠言跟騙子。


    有時候就連科莫有時候都忍不住關注一下,但艾莫羅德就能全程保持冷漠以對。


    考慮到他們父子之間的冷淡關係,這也沒什麽,但是這次養兒子一樣對待自己父親的疑似私生子是不是就有點過分了?


    艾莫羅德瞥一眼科莫就知道他在想什麽。


    “我還不太確定,要麽,他是我父親的孩子,要麽是我父親的兄弟,總之,他有深淵的眷顧。”


    總之不是他的小玫瑰,無論給他的感覺多麽相似,那個孩子都已經死在了那個混賬的手下。


    艾莫羅德的心情一下子就陰霾了起來,不僅是因為他目前實力還不夠看,還因為自己母親的態度——她竟然原諒了那個大蝙蝠。


    科莫沒有注意到艾莫羅德的低氣壓,他已經被這些勁爆消息砸的暈頭轉向了。


    連艾莫羅德的母親,菲奧娜夫人都沒有深淵眷顧。


    科莫對這方麵不太了解,但艾莫羅德自己就有,連他都這樣說,那那個小魅魔就真的擁有深淵眷顧。


    他大膽的順著艾莫羅德的思路考慮了一下,如果那是深淵之主的兄弟,不,絕對不可能,年齡上就說不過去了,放肆想一下,就算深淵之主的父母真的又孕育了一個孩子,天族也絕無會放他墮落到深淵。


    而且還是魅魔這種物種,科莫更願意相信是某個卑鄙無恥的魅魔爬上了那位大人的床。


    科莫散發了一下自己的腦洞。


    “你說,會不會就是因為被魅魔用某種方式爬上了床,所以魅魔才會被驅逐,然後那個魅魔僥幸逃出生天,用某種手段瞞過了深淵的窺探,獨自生下了那個孩子?”


    艾莫羅德沉默了一會兒,他是當年魅魔被驅逐的知情人之一,故事大概跟科莫猜測的大差不差,但是招的對象不是被他稱作父親的那個男人,是被那個男人捧在手心裏的小夜鶯。


    當時他們已經隱姓埋名很久,德奧曼已經當了一方城主,但是天族陸續咬了上來,即便是德奧曼也有點應接不暇,德奧曼全力鎮壓,深淵魔物還是經常鑽空子出沒在城裏。


    魅魔就是那時候招惹了德奧曼,以至於後來被驅逐出了深淵王都。


    如果對象是德奧曼本身,魅魔可能還不會遭受連艾莫羅德都覺得太過嚴厲的懲罰。


    但是對象是小夜鶯,被德奧曼捧在手心裏的小夜鶯,德奧曼甚至在小夜鶯還是個小孩子的時候親小夜鶯的腳背,簡直不能想象。


    在小艾莫羅德心作為天族戰神的父親絕不會做這種事情,也正是這樣,小艾莫羅德那時候才如此仇視小夜鶯。


    其實魅魔的毒說好解也好解,找個魅魔來一發就是了,但因為醫生說小夜鶯沒有成年,讓它自己代謝掉比較好。


    這種方式自然要麻煩許多。


    德奧曼選擇了讓小夜鶯熬過去,在他自己身受重傷的時候,他顧不得沉睡養傷,而是守著小夜鶯,耐心的安慰陪伴小夜鶯度過那段時間。


    其實就算是未成年,這種事情也沒什麽大不了的,那個男人就是太過大驚小怪。


    至少艾莫羅德就覺得比起讓小夜鶯難受那麽多天,還不如找個魅魔來解決問題,小夜鶯朝他哭哭啼啼撒個嬌,艾莫羅德就舍不得他難受了。


    艾莫羅德當初隻顧著關注小夜鶯,現在想想,可能當年那個男人也招了?


    艾莫羅德摸了摸下巴,嚴肅的考慮起這個問題。


    *


    王都,菲奧娜夫人收到了來自孩子的一封信。


    “他總算記得給我來個消息。”


    她一邊朝旁邊的愛人抱怨著一邊拆開了信。


    “哦,我的老天,親愛的,他找到了德奧曼的——。”


    她抬起頭不敢置信的跟身邊的愛人對視了一眼。


    “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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