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靈母樹的露水是驅散負麵狀態的良藥,在這方麵,它比神殿的聖水還要有效,神殿的聖水主要作用是殺滅,而精靈母樹的露水就要溫和的多,它悄無聲息的化解深淵的侵蝕,並且修複人體。


    既然這小王子對深淵如此排斥,解決的辦法也很簡單,那就隻要驅散不斷侵擾他的深淵氣息就好了。


    露水作用非常快,它跟深淵的氣息相抵消,幾乎是唇舌剛剛接觸到露水,艾利爾就感覺到了身體上的一陣輕鬆,他身體放鬆下來,這麽一段時間的折騰,讓他幾乎沒有多餘的力量支持自己,隻好整個人都窩在精靈懷裏。


    但又本能的對露水產生渴望,像沙漠裏渴水的旅人,追逐著生命之源,他非常誠實的追逐著精靈的手,手搭在精靈拿著瓶子的手腕上,用僅剩的力氣抬頭將露水吸吮進喉嚨裏。


    精靈則輕聲安撫他,就像哄一個貪吃的孩子。


    “慢些慢些,好孩子,不會難受了,這都是你的。”


    他是森之精靈,在他的刻意引導下,極度疲憊的艾利爾幾乎毫無抵抗的就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戴爾與副官那邊的交談也下意識的壓低了聲音,了解情況之後的副官則少見的感到了頭疼,竟然誤打誤撞來到了深淵,這次麻煩可大了,幸好這次跟隨艾利爾而來的人素質都不錯,即使知道身處深淵,也並沒有過激的反應。


    就在副官還想深入的打探一些消息的時候,扛著自己鍛造錘的矮人出言打斷了他們。


    “我不想打擾你們談話,但是那個小太陽怎麽辦?我們原先在城堡布置下法陣快要失效了,到時候深淵的生物都會循著這堪比黑暗裏最亮的一顆星的光芒來看望我們,到時候我們還沒有找到深淵之主就要先被它們用來果腹了。”


    在場的人都沉默了一下,之前亡靈法師說的委婉,但其實言下之意就是艾利爾擁有著光明側的血統,女王是人類,那麽這血統自然來自父親一方,屬於混血,那麽事情就又複雜了一些,混血總會有些自己的特點,而那些光明側的家夥們又都是些傲慢的神經病,他們非常封閉,幾乎不會讓血脈向外流出,對待混血的手段非常殘酷,連對待混血態度冷漠的精靈都覺得他們實在太過嚴苛了一些,可見得他們的態度。


    這也導致了在場的人雖然都是各個種族的風雲人物,見多識廣,但對於光明側以及光明側混血兒的事情也知之甚少。


    “我、我可以試著將他非人的那一半封印起來。”


    亡靈法師結結實實的藏在高大的獸人身後,謹慎的出聲。


    他天性本就怯懦,修習的又是亡靈魔法,這種與深淵相似的魔法一度被人排斥,最艱難的時候,連擁有這種天賦的孩子都被粗暴的驅逐,他正是出生於那個時候,一個落魄的半吊子老法師收留了他,那時候他們終日如老鼠般到處躲藏,老法師以老師自居,這位半吊子法師連做老師都是半吊子,他沒有法師塔,也沒有巨量的藏書,他隻會演示一遍,以這種親身示範的玄幻方式來教導他,天知道學習魔法重要的是對元素的掌控與感受,這種示範方法就好像直接給你答案,但是答案上寫著略一樣。


    甚至老法師首先教他的不是魔法的起源、魔法的本質裏凝聚小火球小水球這種基礎法術,而是如何隱匿逃跑,從各種小手段到級的魔法。


    他連魔法是什麽都一知半解,懵懵懂懂的直接學會了隱匿氣息、短途空間傳送這種魔法,就像呼吸一樣自然,之所以不是更高級的魔法,不是他學不會,而是老法師所知的最高級的那些就隻是級,這也是大多數法師的終點。


    亡靈魔法是出了名的殺傷力強大,與其他熱衷研究有巨大殺傷力魔法的亡靈法師不同,他從一開始就偏愛便於跑路的魔法,驚人的魔法天賦大部分都花在這方麵了,偶爾才順便看一眼其他亡靈魔法,但即便如此,他依然是亡靈法師裏公認的最強。


    這位生性靦腆的法師,用了一個禁咒,覆滅了一個王國,從那天起,籍籍無名到連自己的法師塔都沒有的流浪法師,一夜之間名聲大到連剛剛開始學習魔法的學徒都對他耳熟能詳。


    雖然他是以禁咒聞名,但是說到底他最擅長的方麵還是隱匿。


    會封印血統這種偏門的法術也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


    主動出聲已經用掉了他大半的勇氣,接下來他的聲音小到幾乎沒有。


    “我能封印掉他非人的那一半,讓他暫時成為完全的人類,但是他身上不能有其他的魔法,這是魔法的原則。”


    同樣休息魔法的精靈首先明白了他的意思,鑒於這位同伴性格太過靦腆,一向少話的精靈主動承擔了為眾人解惑的任務。


    “隱匿氣息的密法不能疊加在封印之上。”


    戴爾鬆了一口氣。


    “這個不難,我有可以掩藏氣息的鬥篷。”


    “不,這不是重點,這代表著他還是無法免除深淵的侵蝕。”


    隻不過不會像原先那樣強烈的不適罷了,但這樣下去,他最終還是會墮落,到時候就會成為深淵的新生魔物,沉溺於自己的**不可自拔。


    墮落,這在現世是個沉重的詞語。


    深淵有相當一部分魔物其實是智慧生物,他們大部分是天生魔物,也有由其他種族後天墮落轉化成的,也不是沒有割舍不下自己墮落者的人,他們覺得,隻不過是換個種族而已,每年都有人類經過初擁成為新生血族,他們這樣想著,於是懷著僥幸與他們接觸,這樣懷抱著天真想法希冀惡魔從善的人大部分都被墮落者撕碎了血肉,吞吃入腹。


    墮落者根本無法控製自己的**,他們更容易饑餓、暴怒,大部分時間都在焦灼的尋覓著食物,隻有新鮮血肉能讓他們感到饜足片刻。


    而更是讓人感到悲傷的是他們對生前所傾注感情之人以及血親的血肉有著比其他血肉更強烈的渴望,縱使曆史上意誌堅韌的神殿首席騎士也在抵抗這種煎熬三月有餘之後忍不住在清醒之際自我了結。


    副官推了推眼鏡,打破了沉默。


    “那麽請您開始吧。”


    *


    一行人小心謹慎的度過了在深淵的第一個夜晚,艾利爾在第二天就蘇醒了,隻是到底虛弱了不少。


    他們在白天的時候將自己偽裝成墮落者趕路,他們運氣不錯,不久就碰見了一座城池,擅長隱匿的精靈跟亡靈法師去打探過,這是色欲的君主貝爾菲高爾所管轄的城池。


    他們觀察了一陣,發現城門的守衛根本就不限製進出,你什麽證明都不需要出示,就可以進城。


    “這是看起來不錯,畢竟誰也說不準下一座城池是不是隻讓長尾巴的進,而且我們連張地圖都沒有,最重要的是我快餓死了。”


    矮人抱怨道。


    “我連拎錘子的力氣都沒有了。”


    於是他們混進了排隊入城的隊伍,分散開來,半數人都平安過去了,輪到艾利爾跟戴爾的時候,一直默不作聲的守衛卻突然將他們攔下了。


    一個守衛用槍尖指了指艾利爾。


    “你,將兜帽放下去。”


    艾利爾整個人都是嚴嚴實實的罩在隱匿氣息的鬥篷裏,戴爾上前,試圖跟守衛套近乎,他微微彎腰,掛上諂媚的笑容,一邊跟守衛說好話一邊手上悄悄給守衛塞了幾枚金幣。


    守衛毫不含糊的收下了金幣,在戴爾試圖帶著艾利爾再次進城的時候卻又被攔下了。


    他將槍橫在他們麵前,重複道。


    “摘下兜帽。”


    艾利爾在眾目睽睽之下緩緩抬起手,將鬥篷的帽子摘了下來。


    當他露出麵容的時候朝守衛看過來的時候守衛臉色就變了,他低下頭,結結巴巴道。


    “大人,向您問安。”


    他旁邊的人則頓時往後撤了一段距離,似是畏懼,但是隊伍散了開來,圍著他吵吵鬧鬧起來。


    “是個雙黑的大人!雙黑,這輩子我竟然能看見一個雙黑。”


    “哦,我猜他是個公爵的孩子。”


    “沒想到在這裏能看見雙黑的大人,不知道能不能跟他來一發。”


    “哦得了吧,這種小少爺怎麽輪得到你這樣的低等魅魔去啃一口。”


    艾利爾握緊武器的手就又鬆開了,他臉上顯出些許茫然,封印封印了他的另一半血統,也讓他敏銳的五感變得遲鈍了不少,他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還是守衛先反應了過來。


    “安靜!”


    這守衛看著什麽都不管,但是極有威嚴,話音剛落所有的魔就都安靜了下來。


    艾利爾就將帽子又扣在頭上。


    戴爾則再次靠近守衛。


    “要知道,這位大人想要低調一點,你懂得,正跟家裏鬧脾氣呢。”


    守衛理解的點點頭。


    深淵其實比什麽地方都看重血統,血統就是最初始的階級,低等魔物就是野獸,毫無理智可言,而八成就是平民這一階級,少數的貴族,他們大多數生來就擁有強大的力量,不需要去費力吞噬其他魔物,隻要按部就班的成長,成年之際就可以成為大魔物,他們得天獨厚。


    而黑發黑眼是被深淵所偏愛的證明,他們是貴族的貴族,比同族更加強大的能力,更出色的戰力,一個家族裏,如果出現了黑發或者黑眼之人,那麽基本上就是下一任繼承人。


    而有趣的是,現今深淵的七大主君,大部分是由平民階層進化而來。


    即便如此,深淵對黑發黑眼的偏愛,早就刻在了深淵生物的骨血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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