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翽一睜開眼就看到十一，她懵了幾秒，慣來嚴謹的腦子有片刻空白，回過神喊道：“十一？”
穿著無菌服的十一一瞬不瞬看著她，聽到她輕輕說話的聲音鬆口氣，點頭忍住哭腔道：“是我，是我。”
衛翽剛醒，身上還插著氣管，她隻能坐在一邊，看著清醒的她無從下手，多想給她一個擁抱，可她做不到，十一雙眼晶亮璀璨，目光灼灼道：“你醒了？”
“嗯。”衛翽聲音壓得很低，她目光在十一臉上徘徊，最後道：“你瘦了。”
十一目光微垂，眼水劈裏啪啦就砸下來，她瘦了？
她哪有衛翽瘦的那麽嚴重，手術脫險後她被助理安排進來，才知道她在這裏受到什麽樣的折磨，病痛幾乎要去她的半條命，差點撐不到上手術台，衛翽何止是瘦，她整個人精神氣都消散了，要不是最後一口氣吊著，隻怕——
隻怕見不到她了。
十一搖頭，她拒絕去想那樣的畫麵，現在衛翽好了，好好的，就在她麵前。
她哽咽道：“瘦了沒關係，還可以再補回來。”
衛翽伸手想替她擦掉眼水，手背上插著管子，抬手都費勁，十一在她手舉到半空時握住，慢慢放在自己臉頰旁，摩挲，衛翽看著這張臉，無數次挺不過來時想到這張臉，笑著的，哭著的，嬌嗔的，膽怯的，那一張張麵孔仿佛是力氣，注入她身體，讓她能撐下去。
她多想活下去，多想用健康的身體抱著十一，多想給她帶去快樂。
她現在做到了。
衛翽眼角迸出淚水，沾濕白色枕頭，兩人相愛的人就這麽無言坐著，此刻什麽都想說，卻又什麽都不想說，她們心意相通，很多話不用言明，彼此都了解。
蘇子彥透過外麵玻璃看著兩人如此也忍不住露出微笑，他身邊站著助理，助理小聲道：“我現在好像有一點點理解了。”
蘇子彥偏頭：“什麽？”
助理目光羨慕看著裏麵兩人，情緒被感染，眼眶微紅道：“做手術之前，老師問衛總，要不要給她女朋友打電話，她說不用。”
蘇子彥聽到這句話想幾秒，突然就明白了，她哪是不要，她是不敢，要不然當初她也不會那麽決絕的選擇不做手術。
十一不知不覺成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她從不信鬼神，從不信命運，為了十一，她會祈求，願意相信。
助理繼續說：“我現在明白了。”
因為愛，讓人膽小，也讓人無畏。
蘇子彥轉頭看著他，兩人相視而笑。
衛翽醒來沒多久又陷入昏迷，剛做完手術的二十四小時需要人看著，十一畢竟不是專業人士，所以被隔絕在外，助理很想替她說個情，讓她也待在裏麵，但是白醫生嚴厲起來六親不認，說什麽都不讓家屬待在這裏，所以十一隻能守在外麵。
這感覺並不好受，但是最難的手術她都挺過來了，現在隻是讓她守在外麵，她隻要想衛翽就可以透過玻璃看到她，比之前，好太多了。
衛翽很爭氣，二十四小時的觀察並沒有任何問題，術後恢複也很好，十一提心吊膽的事情並沒有發生，手術後一個多月，她被轉入另一個醫院進行療養，十一中途回國兩次，裴天也過來醫看望一次，見到沒事的三小姐，他頭次哭了，蘇子彥還嘲笑他，一個大男人哭哭啼啼像什麽，反被說那時候不知道誰哭的多。
十一聽著兩個男人鬥嘴搖搖頭，返身進了病房。
年底，衛翽動了第三次手術，術後半月被接回江城療養院，接下來就是漫長的休養過程，年底江城還發生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洛洲平進局子了。
十一還沒有出手，他就先被自己的秘書送進去了，當初那個秘書想和十一合作，被十一婉拒了，他就轉頭找其他的合作夥伴，洛洲平在江城的勢力也不算小，但自從沒了衛天的支撐，他公司越發走下坡路，到下半年已經撐不住了，他秘書就轉頭出賣他，和別人合作。
看不慣洛洲平的何止衛家，他樹敵太多，所以十一還沒掌握到決定性證據，就有人送他進去了。
解決了心頭大患，十一終於和衛翽過了個安穩的年。
年後，十一把衛翽接回家，柳嬸做了一桌子菜，雖然她不知道衛翽經曆了什麽，但是現在安安穩穩，就是幸福，她也高興，十一接衛翽回家沒多久開始下雪，她站在雪地裏，學著電視裏的人對衛翽笑，問道：“你看我們像什麽？”
衛翽套著紅色羽絨服，秀發已經長過肩膀，紮在耳後，五官褪去鋒利，顯得很清麗，她笑了笑搖頭：“像什麽？”
“白頭啊。”十一衝她眨眼：“不像嗎？”
衛翽被逗笑：“像。”
十一挽著她，繼續往前走，院子已經被雪覆蓋，走過去，一排排腳印，衛翽回來後加強運動量，每天都要小跑很久，十一有時候公司沒事就提前下班，回來陪她，衛翽有次去公司接她下班，秘書見到她還愣了愣，從前那個嚴肅淩厲的衛總，現在變得很溫柔，反而是悶不吭聲的十一，越來越嚴厲。
這兩人，就像是互換了身份。
想到這，衛翽笑，十一轉頭：“笑什麽？”
“沒什麽。”衛翽道：“董事會是不是又催你了？”
她休息太久，董事會那邊都很著急，想讓她去上班，十一想到這蹙了蹙秀眉：“他們那裏有我呢，你安心養病，我問過白醫生了，你最少還要休養半年，這半年，不許管公司的事，不許問裴天項目問題，不許……”
衛翽伸出手戳著她鼻尖：“這也不許，那也不許，你許我做什麽？”
十一挽著她站在雪地裏，想了下笑道：“許你想我。”
衛翽無奈搖頭笑：“小賴皮。”
兩人往後院走，雪花洋洋灑灑下的更大，她們還沒到後院就聽到狗的叫聲，衛翽看過去，年前杜月明送了一隻狗過來，說是給兩人的結婚禮物，十一不知道該不該收，衛翽知道她愛，便準許了，就養在後院，倆人走到棕色的長毛狗旁，十一低下身，給它換了食物和水，又將狗窩擺弄一會，衛翽就站在幾步遠的地方看著她，眼底滿是幸福。
“好了。”十一起身，衝衛翽笑：“這樣它就不怕冷了。”
衛翽見她鼻尖凍得通紅，將自己的帽子拿下戴在她頭上，十一抬眸，正對上衛翽清明的雙眼，她聽到衛翽說：“這樣你也不怕冷了。”
十一投進她懷中，聽著她砰砰心跳，輕聲道：“我還是怕。”
回國後，十一後遺症嚴重，每晚都要抱著她聽很久的心跳，不管醫生和衛翽怎麽安慰都沒用，一定要聽到那安穩的心跳聲，她才能入眠，衛翽每次在療養院那幾天，十一都要頂著黑眼圈上班，整個衛天的員工大氣不敢喘一聲，隻有知道內情的裴天無奈勸她，以後三小姐去療養院，她作陪就是，也不用受這樣苦，這句話像是點醒十一，自此後，這兩人除了上班，其他時間都要黏在一起。
衛翽聞言拍著她後背，心疼道：“別怕，我沒事了。”
十一在她懷中搖頭，聽不進去任何勸告，隻是死死抱著她腰身，衛翽察覺她輕抖的身體，低頭看到十一染上雪花的眼睫毛，卷長而濃密，眼睫毛下是晶亮的雙眼，秀挺鼻尖，透粉的唇瓣，她手指撫摸在唇瓣上，低頭吻上去，輕聲安撫：“我沒事，別怕。”
十一反客為主，就著她靠近過來的姿勢，狠狠吻她，吸納她口內所有蜜餞，腹內所有空氣，直到衛翽有些缺氧，往後退一步，十一道：“回家吧。”
衛翽知道她想什麽，鼻尖抵在她鼻尖處，緩緩道：“現在？”
十一點頭：“現在。”
看著這麽嚴肅的十一，衛翽心頭浮上悅色，她倏地想到剛接她回江城那會，她還在療養院，十一抽空去見她，有天十一頂著黑眼圈過來，好幾天沒睡覺的樣子，她問十一每天不睡覺想什麽，她咬牙說，想她哭，想讓她狠狠哭。
現在她做到了。
自己真的每晚都要哭了。
衛翽搖頭：“我現在不想回家。”
難得任性的結果是被十一抱著站在雪地裏又親了個夠，一旁的棕色長毛狗趴在狗窩裏，昂著頭對兩人好奇的看，衛翽耳根微紅：“走吧，再逛一圈我們就回去。”
十一挽著她胳膊，兩人繼續往前走，有一排長得比人高一點的小樹，冬天，沒了嫩芽，隻有光禿禿的枯枝，還有一圈一圈繞著的粗布，這樹，是十一在衛翽做手術那年種下的，粗布是衛翽親手纏的，兩人從樹旁擦肩而過，樹幹被風吹得搖搖晃晃，卻依舊堅||挺站立，十一不知道，每棵樹下都有一個空瓶子，每個空瓶子都有一張紙條，紙條上隻有一個字，連起來就是：
餘生與你，歲月無恙。
這是衛翽下半輩子，唯一的生日願望。
穿著無菌服的十一一瞬不瞬看著她，聽到她輕輕說話的聲音鬆口氣，點頭忍住哭腔道：“是我，是我。”
衛翽剛醒，身上還插著氣管，她隻能坐在一邊，看著清醒的她無從下手，多想給她一個擁抱，可她做不到，十一雙眼晶亮璀璨，目光灼灼道：“你醒了？”
“嗯。”衛翽聲音壓得很低，她目光在十一臉上徘徊，最後道：“你瘦了。”
十一目光微垂，眼水劈裏啪啦就砸下來，她瘦了？
她哪有衛翽瘦的那麽嚴重，手術脫險後她被助理安排進來，才知道她在這裏受到什麽樣的折磨，病痛幾乎要去她的半條命，差點撐不到上手術台，衛翽何止是瘦，她整個人精神氣都消散了，要不是最後一口氣吊著，隻怕——
隻怕見不到她了。
十一搖頭，她拒絕去想那樣的畫麵，現在衛翽好了，好好的，就在她麵前。
她哽咽道：“瘦了沒關係，還可以再補回來。”
衛翽伸手想替她擦掉眼水，手背上插著管子，抬手都費勁，十一在她手舉到半空時握住，慢慢放在自己臉頰旁，摩挲，衛翽看著這張臉，無數次挺不過來時想到這張臉，笑著的，哭著的，嬌嗔的，膽怯的，那一張張麵孔仿佛是力氣，注入她身體，讓她能撐下去。
她多想活下去，多想用健康的身體抱著十一，多想給她帶去快樂。
她現在做到了。
衛翽眼角迸出淚水，沾濕白色枕頭，兩人相愛的人就這麽無言坐著，此刻什麽都想說，卻又什麽都不想說，她們心意相通，很多話不用言明，彼此都了解。
蘇子彥透過外麵玻璃看著兩人如此也忍不住露出微笑，他身邊站著助理，助理小聲道：“我現在好像有一點點理解了。”
蘇子彥偏頭：“什麽？”
助理目光羨慕看著裏麵兩人，情緒被感染，眼眶微紅道：“做手術之前，老師問衛總，要不要給她女朋友打電話，她說不用。”
蘇子彥聽到這句話想幾秒，突然就明白了，她哪是不要，她是不敢，要不然當初她也不會那麽決絕的選擇不做手術。
十一不知不覺成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她從不信鬼神，從不信命運，為了十一，她會祈求，願意相信。
助理繼續說：“我現在明白了。”
因為愛，讓人膽小，也讓人無畏。
蘇子彥轉頭看著他，兩人相視而笑。
衛翽醒來沒多久又陷入昏迷，剛做完手術的二十四小時需要人看著，十一畢竟不是專業人士，所以被隔絕在外，助理很想替她說個情，讓她也待在裏麵，但是白醫生嚴厲起來六親不認，說什麽都不讓家屬待在這裏，所以十一隻能守在外麵。
這感覺並不好受，但是最難的手術她都挺過來了，現在隻是讓她守在外麵，她隻要想衛翽就可以透過玻璃看到她，比之前，好太多了。
衛翽很爭氣，二十四小時的觀察並沒有任何問題，術後恢複也很好，十一提心吊膽的事情並沒有發生，手術後一個多月，她被轉入另一個醫院進行療養，十一中途回國兩次，裴天也過來醫看望一次，見到沒事的三小姐，他頭次哭了，蘇子彥還嘲笑他，一個大男人哭哭啼啼像什麽，反被說那時候不知道誰哭的多。
十一聽著兩個男人鬥嘴搖搖頭，返身進了病房。
年底，衛翽動了第三次手術，術後半月被接回江城療養院，接下來就是漫長的休養過程，年底江城還發生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洛洲平進局子了。
十一還沒有出手，他就先被自己的秘書送進去了，當初那個秘書想和十一合作，被十一婉拒了，他就轉頭找其他的合作夥伴，洛洲平在江城的勢力也不算小，但自從沒了衛天的支撐，他公司越發走下坡路，到下半年已經撐不住了，他秘書就轉頭出賣他，和別人合作。
看不慣洛洲平的何止衛家，他樹敵太多，所以十一還沒掌握到決定性證據，就有人送他進去了。
解決了心頭大患，十一終於和衛翽過了個安穩的年。
年後，十一把衛翽接回家，柳嬸做了一桌子菜，雖然她不知道衛翽經曆了什麽，但是現在安安穩穩，就是幸福，她也高興，十一接衛翽回家沒多久開始下雪，她站在雪地裏，學著電視裏的人對衛翽笑，問道：“你看我們像什麽？”
衛翽套著紅色羽絨服，秀發已經長過肩膀，紮在耳後，五官褪去鋒利，顯得很清麗，她笑了笑搖頭：“像什麽？”
“白頭啊。”十一衝她眨眼：“不像嗎？”
衛翽被逗笑：“像。”
十一挽著她，繼續往前走，院子已經被雪覆蓋，走過去，一排排腳印，衛翽回來後加強運動量，每天都要小跑很久，十一有時候公司沒事就提前下班，回來陪她，衛翽有次去公司接她下班，秘書見到她還愣了愣，從前那個嚴肅淩厲的衛總，現在變得很溫柔，反而是悶不吭聲的十一，越來越嚴厲。
這兩人，就像是互換了身份。
想到這，衛翽笑，十一轉頭：“笑什麽？”
“沒什麽。”衛翽道：“董事會是不是又催你了？”
她休息太久，董事會那邊都很著急，想讓她去上班，十一想到這蹙了蹙秀眉：“他們那裏有我呢，你安心養病，我問過白醫生了，你最少還要休養半年，這半年，不許管公司的事，不許問裴天項目問題，不許……”
衛翽伸出手戳著她鼻尖：“這也不許，那也不許，你許我做什麽？”
十一挽著她站在雪地裏，想了下笑道：“許你想我。”
衛翽無奈搖頭笑：“小賴皮。”
兩人往後院走，雪花洋洋灑灑下的更大，她們還沒到後院就聽到狗的叫聲，衛翽看過去，年前杜月明送了一隻狗過來，說是給兩人的結婚禮物，十一不知道該不該收，衛翽知道她愛，便準許了，就養在後院，倆人走到棕色的長毛狗旁，十一低下身，給它換了食物和水，又將狗窩擺弄一會，衛翽就站在幾步遠的地方看著她，眼底滿是幸福。
“好了。”十一起身，衝衛翽笑：“這樣它就不怕冷了。”
衛翽見她鼻尖凍得通紅，將自己的帽子拿下戴在她頭上，十一抬眸，正對上衛翽清明的雙眼，她聽到衛翽說：“這樣你也不怕冷了。”
十一投進她懷中，聽著她砰砰心跳，輕聲道：“我還是怕。”
回國後，十一後遺症嚴重，每晚都要抱著她聽很久的心跳，不管醫生和衛翽怎麽安慰都沒用，一定要聽到那安穩的心跳聲，她才能入眠，衛翽每次在療養院那幾天，十一都要頂著黑眼圈上班，整個衛天的員工大氣不敢喘一聲，隻有知道內情的裴天無奈勸她，以後三小姐去療養院，她作陪就是，也不用受這樣苦，這句話像是點醒十一，自此後，這兩人除了上班，其他時間都要黏在一起。
衛翽聞言拍著她後背，心疼道：“別怕，我沒事了。”
十一在她懷中搖頭，聽不進去任何勸告，隻是死死抱著她腰身，衛翽察覺她輕抖的身體，低頭看到十一染上雪花的眼睫毛，卷長而濃密，眼睫毛下是晶亮的雙眼，秀挺鼻尖，透粉的唇瓣，她手指撫摸在唇瓣上，低頭吻上去，輕聲安撫：“我沒事，別怕。”
十一反客為主，就著她靠近過來的姿勢，狠狠吻她，吸納她口內所有蜜餞，腹內所有空氣，直到衛翽有些缺氧，往後退一步，十一道：“回家吧。”
衛翽知道她想什麽，鼻尖抵在她鼻尖處，緩緩道：“現在？”
十一點頭：“現在。”
看著這麽嚴肅的十一，衛翽心頭浮上悅色，她倏地想到剛接她回江城那會，她還在療養院，十一抽空去見她，有天十一頂著黑眼圈過來，好幾天沒睡覺的樣子，她問十一每天不睡覺想什麽，她咬牙說，想她哭，想讓她狠狠哭。
現在她做到了。
自己真的每晚都要哭了。
衛翽搖頭：“我現在不想回家。”
難得任性的結果是被十一抱著站在雪地裏又親了個夠，一旁的棕色長毛狗趴在狗窩裏，昂著頭對兩人好奇的看，衛翽耳根微紅：“走吧，再逛一圈我們就回去。”
十一挽著她胳膊，兩人繼續往前走，有一排長得比人高一點的小樹，冬天，沒了嫩芽，隻有光禿禿的枯枝，還有一圈一圈繞著的粗布，這樹，是十一在衛翽做手術那年種下的，粗布是衛翽親手纏的，兩人從樹旁擦肩而過，樹幹被風吹得搖搖晃晃，卻依舊堅||挺站立，十一不知道，每棵樹下都有一個空瓶子，每個空瓶子都有一張紙條，紙條上隻有一個字，連起來就是：
餘生與你，歲月無恙。
這是衛翽下半輩子，唯一的生日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