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的後遺症讓賀棠溪頭痛欲裂,惱人的門鈴聲還在一遍一遍地響,像催魂一般,惹得人在夢中都不得安寧。


    賀棠溪煩躁地翻了個身,將被子拉緊希望能阻擋那煩人的鈴聲,可門鈴聲還是如鬼魅一般不斷地朝他耳朵裏鑽去。賀棠溪哀嚎一聲坐起身,認命地下床趿著拖鞋去給這個大白天擾人清夢的煩人鬼開門。


    “來了來了,別按了,就來了!”


    賀棠溪不耐煩的碎碎念和起床氣在開門看到向嘉時的那一刻全部煙消雲散,他張著嘴本來是要打哈欠,哈欠還沒打出來就變成了震驚。他好像從沒看到過向嘉時這副模樣。


    眼睛裏滿是血絲,身上的衣服也是皺巴巴的,脖子上連著露出來的鎖骨上是一大片的紅痕,有的地方顏色已經沉下去變成了青紫色,他的嘴唇也是紅的,被吮過的鮮紅,下唇有些腫,仔細看唇上還有細碎的傷痕。


    賀棠溪看得是瞠目結舌:“你”他話沒說完,向嘉時就瞪了他一眼,這一眼瞪得賀棠溪莫名心虛,還沒等他再開口,向嘉時就冷著臉撞開他進門,徑直走進房間,在沙發上坐下。


    坐下的時候還倒吸了口冷氣,好不狼狽。


    賀棠溪訕訕地摸了摸鼻子,關上了門,走到向嘉時對麵坐下。


    他斟酌著開口:“這是和昨晚那位弄的?”


    他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向嘉時的臉又黑了好幾度,他順手抄起沙發上的抱枕朝賀棠溪砸過去。


    “你他媽還好意思說?!”


    賀棠溪接住抱枕抱在懷裏,他覺得有些委屈,雖然是他挑的人,但又不是他非要打這個賭,再說了,賭約隻是說搭訕,又沒說其他。


    想是這樣想,但賀棠溪可不敢真說出來,要真說出來估計向嘉時就該衝去廚房拿刀了。


    “你們那個啦?”沉默了片刻,賀棠溪還是沒能壓抑住自己心底的好奇。他雖擔著一個花花公子的名號,但實際上純情得連吻都沒接過,對這種事情自然是好奇得緊。


    向嘉時冷哼一聲沒有回答,賀棠溪當他是默認。當然,賀棠溪還沒有蠢到問兩人是怎麽做的,他欲言又止,還是沒能忍住好奇。


    “你是”賀棠溪指指天。


    “還是”又指指地。


    向嘉時反問他:“你說呢?”


    這真的不好說,賀棠溪看向嘉時的狀態就覺得他應該是下麵的那個,但是又感覺向嘉時不是很樂意的樣子,說實話估計不太好,賀棠溪審時度勢,手指果斷地向上指。


    向嘉時點了點頭,這才沒有為難他。


    “我這兩天住你家。”向嘉時說。


    “啊?”賀棠溪一愣,“怎麽突然就要住我家?”


    向嘉時現在隻覺得自己的腦仁一抽一抽地疼,不知是氣賀棠溪多一點還是氣昨晚的那個男人多一點,他努力地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下來不那麽暴躁,他問:“你覺得我現在這個樣子能回家嗎?”


    賀棠溪的視線又不自覺地落在向嘉時脖子上的點點紅印上,向嘉時眼風掃過來,他又立馬移開視線看向別處,滿臉都是欲蓋彌彰。


    向嘉時懶得和他計較,他昨晚就沒怎麽睡,又被迫“鍛煉”,現在腦子身體全都是乏累的,一閉眼就能立即昏過去。


    他站起身,賀棠溪立馬有眼色地向他指了指房間的方向,向嘉時忍住那裏的疼痛和腰部的酸軟,努力做出一副正常的走路姿勢走進房間,然後關上門,把賀棠溪連同他探究的眼神一同關在門外。


    賀棠溪被關門聲嚇了一跳,他家裏就兩間房住人,除了主臥之外客房還被他改成了影音室,能睡覺的就一間,現在也被向嘉時占了。


    賀棠溪頭還是有些暈暈乎乎的,現在也還沒怎麽清醒,如今向嘉時去睡覺了,他也想再睡上一會兒。


    賀棠溪把抱枕抱在懷裏,躺倒在沙發上準備小眯一會兒。


    夢剛起了個頭,又有門鈴聲把他拉回到現實世界中。


    連續被打斷睡眠讓賀棠溪的心情壞到了極點,但同時他心裏好奇。


    大早上的,還有誰會來?


    賀棠溪懷著一肚子的怨氣去開門:“嗨呀,來了,這一大早的,又是誰啊?”


    這次來的人是林靖予,他站在門口,懷裏還抱著一個盒子。


    林靖予的目光落在賀棠溪睡得亂糟糟的頭發上,賀棠溪低頭不好意思地撥了撥劉海兒。


    他剛還說向嘉時狼狽,他現在這副睡眼惺忪的樣子也挺邋遢的。


    “哥你怎麽?”賀棠溪麵色羞赧,他側身讓出一條道讓林靖予進來,“來怎麽都不提前給我打電話說一聲?”


    林靖予的視線向下移,落在賀棠溪白淨的腳背上,皺眉問他:“怎麽不穿鞋?不怕著涼嗎?”


    賀棠溪腳趾蜷縮了一下,正想開口解釋,林靖予抱著的盒子裏就傳來了極細微的一聲貓叫。


    賀棠溪的注意力被吸引了過去,他問道:“裏麵裝的是什麽?”


    “來的時候在車底發現的,”林靖予把盒子稍稍打開,一隻小貓正窩在盒子的角落裏,“一隻小流浪貓。”


    林靖予把盒子又重新蓋上,他走到客廳,看到了明顯有人睡過的淩亂沙發,眉頭不禁皺得更緊了些:“怎麽好好的房間不睡睡沙發?”


    賀棠溪急忙走過去把抱枕什麽的規整好,邊弄邊給林靖予解釋道:“向嘉時來了,他在房間睡著呢。”


    “對了,哥,你怎麽想起現在過來看我?”


    “手頭的項目弄完了,最近也不怎麽忙,恰巧今天沒事,過來看一看你。”林靖予走到賀棠溪麵前,突然向前一湊,在他領子邊嗅了嗅,問,“昨天喝酒了?”


    賀棠溪不敢說真實原因,就隨口扯了個謊:“睡不著,就喝了一點。”


    林靖予不讚成地看著他:“以後酒少沾,對身體不好。”


    “好,”賀棠溪乖乖聽訓。


    安靜了沒兩秒,他又湊過去看盒子裏的貓:“這貓好小啊。”他朝盒子裏輕輕吹氣,小貓一邊躲一邊喵喵地叫,聲音又細又幼,叫得人心都要化了。


    賀棠溪嘴角的笑越擴越大,他轉頭問林靖予:“你要養嗎?”


    林靖予也走過來看貓,他說:“還沒想好養不養,先得給它做個檢查,還有些東西需要準備。”


    賀棠溪一下子就來了精神:“走吧。”


    “去哪?”


    賀棠溪興致勃勃:“去寵物醫院啊,附近正好有一家,咱們先帶它去做檢查,然後再去寵物店買些必需品。”


    他抱起盒子,逗起盒中的小貓來:“咪咪,咪咪過來……”


    林靖予也笑了:“那走吧。”


    …………


    這一覺向嘉時睡得可一點都不踏實,各種場景在腦海裏交錯閃過,不斷變幻,像是壞掉了的電視機。一會兒是小時候同賀棠溪爬樹掏鳥窩,一會兒是高中時同賀棠溪趴在圍欄上看底下林靖予打籃球,一會兒是在燈紅酒綠人聲嘈雜的酒吧,他回頭望去,身邊的人竟長了一副鍾毓的眉眼。


    向嘉時但凡做夢,十有**會夢見賀棠溪,倒不是說他對賀棠溪有什麽意思,主要是因為他從小就和賀棠溪一起長大,也一起上學,他學生時代有印象的事件差不多都少不了賀棠溪的影子。


    雖然他嘴上煩賀棠溪,但要說給朋友排序,賀棠溪絕對是在第一位。


    不過從小到大向嘉時做夢的次數也屈指可數,要不天天夢到賀棠溪也是要煩死人了。


    但如今這夢裏多了個人,若這個人是別人也就罷了,可這個人偏偏是昨晚把他壓在身下的人,這讓向嘉時感覺尤其不好。雖然身上的乏痛還沒有緩解,那個地方還是有些火辣辣地疼,但向嘉時還是掙紮著起了身,再睡下去再做夢估計他的腦子都要炸了。


    腦仁還是疼,一鼓一鼓地疼,疼得人心煩意亂。


    向嘉時打開床頭燈,淡黃色的燈光頓時充斥整個房間,他環視整個房間,房間的角落裏放著畫板,底下堆著一些畫稿。


    向嘉時走過去撿起幾張畫端看,畫的有山川河流,有落日繁星,有橋梁人家……


    他草草地翻看著,翻到後麵就都是人像了,雖然畫的姿勢神態都不同,可卻都是同一個人,向嘉時不屑地撇嘴。


    “林靖予。”


    向嘉時默默地將手裏的畫稿放回原位,客廳裏有隱隱的交談聲傳來,向嘉時揉了揉還在疼的太陽穴,開門走了出去。


    正在交談的兩個人看到出來的向嘉時都愣了一下。


    賀棠溪對他笑了笑,說:“睡醒了?”


    林靖予也對他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向嘉時瞟了一眼林靖予又看向賀棠溪,意思是問,他怎麽來了。


    還沒等賀棠溪回答,向嘉時的視線就移到了賀棠溪腿上的那一坨黑乎乎且圓滾滾的生物上,問道:“那是什麽東西?”


    賀棠溪腿上的小貓咪像是聽懂了向嘉時的話,仰起頭“喵”地叫了一聲。


    林靖予回答道:“是我來的時候在車底下撿的小貓。”


    賀棠溪跟在後麵美滋滋地補了一句:“現在歸我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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