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我幫你處理。”雪刺淡聲說,“你現在想吃哪個?”


    “這——”聽雪刺這般一說,邵白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望著那滿滿一堆鮮貨有些無措。


    “雪刺,你可真行,大早上出去就弄了這麽多好吃的回來。”一個青年不知何時從旁邊冒了出來,拍了拍雪刺的後背,語氣驚喜萬分,“還有皇蟹螯,這東西可不容易逮到。”


    “我上次吃的時候還是哥哥抓給我的,想想那滋味,我就有些饞了。”寒望著那一身堅甲的皇蟹螯,一雙眼睛都發光了。


    “這不是給你的。”雪刺無情地繞過寒的身邊,直接將那隻皇蟹螯拎了起來。


    “走吧,今天你先嚐嚐這個吧。”說完,雪刺便走到了一個無人使用的火堆旁,坐了下來。


    “雪刺,你什麽時候這麽小氣了!”寒氣鼓鼓地跟了上去,兩隻眼睛依舊跟著那皇蟹螯不放,“分一點怎麽了。”


    “今天不行,下次給你。”雪刺的語氣不帶任何商量,他一邊說著,一邊從腰間將那把彎刀取了下來。


    這把彎刀已經跟了雪刺很多年頭了,因為大量的見血的拚殺,上麵的刀身上已經血跡斑斑了。


    他將彎刀放在火堆上烤了烤,待到刀身冒起青煙時,他便將鋒利的刀刃送進了皇蟹螯的身體裏。


    刀柄一轉,那皇蟹螯背上青色的甲就輕而易舉地分離了開來。


    雪刺的動作看起來行雲流水,沒有半點遲疑,很快這皇蟹螯就被他拆分了個幹淨。


    八條手指粗的蟹腿,一個蟹身,一個蟹殼,都被他放在了一張鐵網上。


    “等下,很快就好。”雪刺扭過頭來,對少年說道。


    “雪刺,你也太偏心了吧!你給他吃,卻不給我吃!我要去告訴哥哥!”寒將這一幕看在眼裏,他怒氣衝衝地瞪了邵白一眼,便一溜煙了跑了個沒影。


    “不用管他。”雪刺悶聲說道,“小孩子發脾氣而已。”


    “那個……其實我也吃不了這麽多。”邵白撓了撓頭,望著鐵網上的蟹肉坐了下來,“分他一點也沒關係的。”


    “我不想。”雪刺沉沉說,“以後的可以分給他。”


    “這個不一樣。”


    邵白有些愣神,雪刺說得讓他聽不太明白,他還是不能領悟今天的皇蟹螯與以後的皇蟹螯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


    但這東西既然是雪刺抓來的,那他說什麽時候分自然都是可以的。


    等到的時間有些難熬,兩人間陷入了尷尬的沉默,雪刺想說些什麽可是有心無力。


    而邵白不知道說什麽如墮五裏霧中。


    一時間兩個人便都望著那鐵網,除了那呲呲地燒烤聲,都發起愣來。


    “好了。”


    終於等到那蟹腿泛起誘人的橙色,雪刺打破了難熬的寂靜。


    “嗯。”邵白還在未自己早上奇怪的反應苦惱,被雪刺叫了一聲之後,他才倏地回過神來。


    “小心燙,冷下吃吧。”雪刺熟稔得將那蟹身裏的白色肉須去掉,接著用手掰成兩半。


    淡淡的鮮香一下子便飄了出來。


    邵白接過半個,輕輕吹了吹,張開嘴試探性地咬了一口。


    “好吃。”少年的眸子亮了亮。


    白色的蟹肉肥美異常,味道很淡,明明什麽香料都沒有放,入嘴卻帶著淡淡地清甜。


    絲毫沒有江中魚蝦的那種土腥氣味。


    雪刺目光控製不住地飄向少年的麵龐,見少年吃得很是開心,男人的嘴角微微上揚。


    “給,這裏還有。”雪刺將剩下的一半也遞給少年。


    “你不吃嗎?”邵白愣了愣,他嘴巴裏的還沒咽下,說起話來有些模糊不清,“這個好好吃。”


    “拿著吧。”雪刺冰冷的眸子裏帶著淡淡的溫柔。


    “我吃一個就夠了,你也吃。”少年擺了擺手,雖然有些不舍,但他還是將那半隻推了回去。


    “嗯。”


    少年態度堅決,雪刺便隻有接受。


    這皇蟹螯他早就不知道吃了多少次了,或許第一次吃得時候會覺得很好,可慢慢吃多了也會慢慢膩味起來。


    但今天的皇蟹螯不同,和特別的人再次吃起,他又似乎又有了第一次吃起的感覺。


    確實很好吃。


    雪刺吃得很慢,當少年快吃完的時候,他手上的蟹身甚至還沒有咬上幾口。


    身為凜冬的男人,吃飯如狼,他當然不會有細嚼慢咽的習慣。


    他隻是心思不在吃得上麵,每吃一口,他的目光總是會一不小心就落到身邊少年的臉上。


    接著,一不小心就會看著出神。


    時間便不知不覺過去了。


    “雪刺,我身上有什麽嗎?”少年感覺到對方的目光茫然得問道。


    像是被那強烈的情感牽引了一般,雪刺緩緩伸出手,指腹在少年的嘴角輕輕撫過。


    柔軟溫熱的觸感通過指尖傳來,讓他一時慌了神。


    “沾到了。”他輕聲說道。


    邵白沒有想到雪刺會有這樣的舉動,身體不由一時僵住了,支支吾吾的應道。


    “哥哥!雪刺就在這!他太過分了,一大個皇蟹螯連根蟹腿都不肯分給我。”青年不滿地大聲囔囔著,“他竟然全都給了那個外來人。”


    “寒,別說了。”百裏水月厲聲製止了青年任性地行為。


    他這麽做並不隻是因為寒行為處事太過隨性。


    還因為來的並非就他們兩個人。


    幾乎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邵白眼神忽然一變,將雪刺的手猛得推開。


    下一刻,一道雷光,便從兩人間閃過。


    砰地一聲,整個鐵架帶著火推頃刻間都被炸成了焦黑了。


    雪刺一躍而起,連退後幾步。


    他轉過身來,整個人下意識地戰栗了一下。


    凶狠如獅的目光將他牢牢鎖死,其中的暴虐、嗜殺猶如咆哮地浪濤來勢洶洶將他圍住。


    楚天澤手緊緊地攥著,青筋暴起,他覺得自己快瘋了。


    當他看到那個混賬的手撫在少年的臉上時,他想將那個人撕了的心都有了。


    這個混賬怎麽敢碰他的東西?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好,很好。


    真他媽的。


    哪隻手敢碰,他就要將哪隻手給他折下來。


    楚天澤這個人很狂,表麵狂妄,本質瘋狂,他要是這般想的,那肯定就是這麽做的。


    事實上,剛剛若不是邵白將雪刺的手推開,那雪刺的那隻手臂肯定是保不住了。


    楚天澤的這個做法其實很不明智。


    要知道他現在還在凜冬的地盤上,而且百裏冰封的事也還沒來得及詢問。


    在這個結點上,他怎麽都不應該去傷害凜冬的族人。


    如果傷害了,縹緲天閣的任務進展肯定會變得異常艱難。


    可惜很顯然,楚天澤就是如此衝動,對於他來說,會發生什麽結果,之後都可以再說。


    但眼下,他隻有一個想法。


    他隻想將那隻伸進他領地的髒手咬成粉碎。


    “楚師兄,你怎麽了?”邵白被眼前的狀況弄得有些懵,他不明白楚師兄為什麽要突然出手傷害雪刺。


    他望著站在不遠處殺意畢露的男人,一時迷茫了起來。


    這樣的楚師兄對於邵白來說,太過陌生。


    “這與你無關。”楚天澤的聲音低得可怕,“過來。”


    “楚師兄,你到底怎麽了?”


    “給老子過來。”男人的聲音裏的憤怒已經壓抑不住了。


    他不想這樣對少年,但他控製不住地去想不久前發生的事。


    他不想去想,少年為什麽避開了他的觸碰,卻沒有避開的別人。


    他一點都不想知道原因。


    邵白神色有些糾結,他不知道自己又做錯了什麽讓男人如此生氣。


    但他還是垂下頭,準備向男人走去。


    然而他剛邁出一步,雪刺就伸手將他攔住了。


    “你對我不滿,不用發泄在他身上。”雪刺抬起頭,正視對麵男人猙獰的麵龐,沉聲說道。


    “你他媽的。”楚天澤真是恨透了對方那幅為了少年討公道的嘴臉。


    在他看來,對方這種舉動就是想打著正義的旗號,奪走他的東西。


    簡直是卑鄙至極!


    沒有人能將他的東西搶走。


    想都別想。


    “雪刺,謝謝你,東西很好吃。”邵白向對方行了個禮,“還有……對不起,楚師兄他不是故意的。”


    “你沒必要幫他道歉。”雪刺的心裏有點脹痛,麵對在意的人,人都會變得敏感起來。


    少年的這個舉動再雪刺眼裏已經能說明很多事情了。


    其中一件,便是少年和對麵那個男人的關係比起他更加親近。


    雖然早就想到了,但雪刺的心裏還會忍不住酸澀。


    “老子就是故意的,老子就是要宰了他。”楚天澤咬著牙說道,身上的電流已經發出了恐怖的炸裂聲,“道個屁的歉!”


    “楚天澤是嗎?”雪刺將少年擋在身後,望著麵前暴怒的雄獅,冷冷的說道:“說實話,你現在這種行為很幼稚。”


    “你他媽說什麽?”


    “我說你很幼稚。”雪刺的麵色很平靜,即使他知道自己完全不是那個叫楚天澤的對手。


    但在這個時候,他覺得自己應該站出來,直麵這個男人的憤怒。


    然後解決掉這個混亂的場麵。


    “雖然我覺得自己沒有要和你談的必要,但是我們姑且談談吧。”


    “老子和你沒什麽好說得。”


    “談一下吧,談不妥再打也不遲。”雪刺將自己的彎刀掛回腰間,先行走向一邊。


    “當然,如果你怕了的話,另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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