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該死的孽畜!


    精致的麵龐變得猙獰無比,楚天澤掐了一個縮地訣很快便到了唐絲絲所說的那片林子。


    這林子就在集市與清虛宗的中間地帶,馬上快到清虛宗門禁的時間,路上時不時還能看到一兩個穿玄衣的外門弟子。


    “都滾回宗門去。”


    他們皆沒想到在外麵也能看見暴怒中的雷獅子,男人周身圍繞著恐怖的電光,猶如天神下凡,嚇得他們趕緊往宗門山上奔去。


    那傻子究竟在哪?


    會不會——


    楚天澤咬牙,身邊得到雷電因為男人的憤怒炸出激烈的火花。


    不準出事,絕對不能。


    楚天澤在林中狂奔著,淡紅色的眸子顏色變得深沉起來,像充了血一般。


    一定要找到他。


    疾速的奔跑中,風在耳邊颯颯,像一把把刀子刮著楚天澤的臉生疼。


    男人緊縮著眉目,像一隻窮途末路的野獸。


    不是完全沒有路,而是他不知道哪一條路能夠找到那個傻子。


    什麽狗屁林子!


    怎麽會那麽大!早知道當初他媽的就該把這裏炸平了!


    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林子此時卻像一個深不見底迷宮將這個肆意張揚的男人困得死死的。


    “操他媽的!”楚天澤猛地停下了腳步,眼睛紅的像在滴血。


    隻見一個單薄的身影坐在地上,垂著頭,靠在樹幹上,不遠處還有兩具屍體一動不動地癱在地上。


    到處都是血,滿目的黑紅。


    心像被一隻大手死死捏住。


    楚天澤整個人的身子輕微的顫抖起來,周身的電流不受控製地激烈起來,一股子無名的怒火從胸腔裏爆發出來。


    砰!砰!砰!


    男人身後的一排樹木毫無征兆地被暴走的雷蛇炸成了粉碎,雷電肆虐的聲音讓人頭皮發麻,就在男人被怒火吞沒的時候,一個懵懂的少年音響起。


    “楚師兄?”


    朱色的身影僵了僵,那原本低垂著的頭不知何時抬了起來,露出了一張帶著血漬的小臉。


    那雙清澈的眸子裏有些茫然地望著他。


    “你——”楚天澤張了張嘴,一時哽住,隨後咬牙道:“你他媽剛剛怎麽不出聲?”


    “我剛剛喊了,師兄可能沒聽見。”


    剛剛激烈的爆破聲將少年的聲音掩了過去,楚天澤並沒有聽到。


    “楚師兄,你怎麽在這?你有沒有看到唐師姐,我找不到她了。”少年從地上爬起來,將放在地上的劍一起抱進懷裏。


    因為不認路,邵白想了想決定在原地等著。


    沒想到沒等到不見的唐師姐,竟然等到了楚師兄。


    真是巧了。


    “蠢貨。”薄唇冷冷吐了兩個字,過了會兒,又生氣地重複道:“不省心的蠢貨。”


    淡紅色的眸子掃了三少年的身體,見沒有大礙,心裏怒火未熄,但周身暴走的雷電不知不覺平息了下來。


    楚天澤的心情有些複雜,他第一個想法是想將麵前這個不知死活的傻子罵得狗血噴頭,然而望著對方一臉無措的可憐樣,他的火氣便發不出來了。


    估計被嚇得不輕,這次便算了。


    本來就已經夠蠢的了,現在估計更蠢的不行了。


    總歸……至少是好好的在那的。


    “那孽畜呢?”楚天澤深吸一口問道。


    邵白臉色變了變,不知出於怎樣的心理,他不想將自己斬殺那飛翼黑艮豺的事說出來。


    他有些顧慮,他總覺的若是說出來或許會改變一些東西。


    這輩子好不容易不一樣了,他不想再和去過上輩子那樣無聊寂寞的生活。


    見少年的臉色蒼白的可怕,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淡紅色的眸子暗了暗。


    男人正在慢慢向邵白逼近,邵白卻還在想該如何開口,他並不是個擅長說謊的人。


    當邵白緩過神來,楚天澤與他已經貼的極近了。


    “楚師兄?”邵白喉頭滾了滾,望著黑著臉靠過來的男人,心裏沒來由的發虛。


    楚師兄是猜到什麽了嗎?


    心裏有些沒有底。


    男人一瞬不瞬地望著他,隨後伸出修長的雙臂,邵白身體不由僵住了。


    沒有一點準備,他被人扛起來了。


    咣當咣當——


    抱在懷裏的劍落了一地。


    邵白失了平衡,下意識摟住了男人的脖子。


    “你他媽出來收破爛的嗎?”男人望著散落的一地,暗罵道。


    “不是破爛,那是劍。”邵白小聲糾正道。


    邵白一邊說著,一邊偷偷摸了摸自己的胸膛。


    他的心跳的好厲害。


    他是生病了嗎?


    “老子當然認得。”男人冷哼一聲,便要扛著邵白離開。


    “等等,我的劍沒拿。”少年的聲音有些急。


    感覺到懷裏的掙紮,楚天澤不耐煩起來,隻覺的這小傻子當真是一堆破事。


    發了發狠,手拍了下對方的屁股,凶道:“老實點,不然老子揍你。”


    “劍……劍要拿的。”邵白的臉紅了個通透,就算是十五歲的少年被人打了屁股也是知道羞恥的。


    邵白雖說感情淡漠,但也是受不住被這般對待。


    他一隻手掩著麵,一隻手伸向落在地上的劍,因為萬分羞恥,身體也不敢亂動,但聲音依舊小若蚊蠅念叨著:“劍、劍是要拿的。”


    “真他媽麻煩。”楚天澤被嘮叨地有些受不住。


    他逐漸發現這看似單純的少年比他想象之中要執拗的多,看似乖巧好說話,但若是有不依著的,便有著法子鬧騰。


    真是祖宗轉世來折騰他的。


    “閉嘴。”男人惡聲惡氣的說道,隨後轉過身去,“給你拿。”


    “你他媽整這麽多劍幹什麽?”楚天澤彎下腰一把將低下劍撈進懷裏。


    “楚師兄,我……自己可以走?”邵白試探地說道。


    “不準說話。”楚天澤心情很不好,他右手扛著少年,左手夾著一頓破銅爛鐵,看上去有些可笑。


    沒走幾步,扛著的少年又輕聲喚了一句:“楚師兄。”


    “又他媽怎麽了?”


    “那裏還有兩個師弟躺在地上。”邵白指了指不遠處癱在地上的兩個人影。


    “關老子屁事。”男人接著往前大步走著。


    “都是同門不管……不太好。”


    “真他媽事多,又沒死,輪不到你操這份閑心。”楚天澤氣的左眼皮直跳,過了會兒又補了句:“會有人來收拾。”


    安靜了沒有半柱香的時間。


    “楚師兄。”


    “……”楚天澤手緊了緊,他甚至有將扛著的人摔地上的衝動。


    “晚上我能和師兄一起吃飯嗎?”少年的聲音不像女子那麽嬌軟,卻讓他的心癢癢的。


    “不行,回去給老子安穩躺著。”楚天澤愣了下,隨後惡聲惡氣說道。


    雖然少年看上去沒有受什麽傷,但回去後還是要還查看查看。


    少年歎了口氣,楚天澤從歎息中明顯能感覺到濃濃的失落。


    不過是一起吃飯至於嗎?


    楚天澤聽了心頭煩的緊,“晚上帶飯找你。”


    邵白愣了愣,隨後眼神裏帶著笑意。


    “嗯。”


    他的手虛環著男人的脖子,下巴靠在男人的肩頭上,而那耀眼的金色與他近在咫尺。


    近到隨著男人的步伐,就能碰到他的鼻尖。


    真的好溫暖。


    少年的眼睛慢慢闔上,大概心裏有了安定的慰藉,漸漸的呼吸變得平穩起來。


    楚天澤走了斷路見懷裏的人沒了聲,側頭撇了一眼。


    這傻子竟然睡著了。


    男人嘴角勾了勾,覺得有些好笑,隨後手臂卻將人摟得緊了些,對方溫熱的體溫也隔著衣服傳了過來。


    還有淡淡的香味。


    當邵白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時,他已經在自己寢屋裏了。


    他揉了揉揉眼睛,才從床上坐起來,就有一個人影撲進了他的懷裏。


    “邵……邵師弟,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都、都怪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懷裏的少女泣不成聲。


    唐絲絲真的被嚇得不輕,她真的怕邵白會出什麽事。當她發現邵白沒和她一起回來的時候,她真的被嚇得六神無主了。


    若是、若是邵師弟真的出事了,她怕是這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感覺到自己脖子裏的濕潤,邵白有些懵。


    他真的不會對付哭著的女人,比如他那總愛哭哭啼啼的娘親,比如現在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唐絲絲。


    他想了想隻有拍了拍對方的背,幹巴巴安慰道:“我沒事的,你不要擔心。”


    然而聽到邵白的寬慰,唐絲絲哭的更加厲害了。


    說白了唐絲絲也不過比邵白大一歲,十六歲的女娃娃又差點經曆過生死離別,這心中的難過後怕一時怎麽也消散不開的。


    邵白沒法子,隻有輕輕拍著對方的背,作為無聲的安慰。


    雖然他不明白為什麽唐師姐哭的這麽厲害,但好像是因為擔心他。


    心裏不由一暖。


    邵白嘴角微微上揚,心想能來到這個世界真好。


    嘭的一聲!


    少女被嚇的一抖,邵白則尋聲望去。


    隻見高大的男人將一個飯盒重重的放在桌麵上。


    “楚師兄。”邵白一見是楚天澤,笑得更加溫和了。


    然而男人並不買賬,臉黑的極其駭人,一雙眸子像刀片從床上兩人身上刮過去。


    “飯。”冷聲吐了一個字。


    然後又是一聲巨響,男人轉身將門猛地帶上便離開了。


    不是說一起吃的嗎?


    邵白心裏有點失落。


    唐絲絲被楚天澤這一嚇,倒是從難過中走了出來,慌忙鬆開邵白,手抹了抹哭的有些紅腫的眼睛,小聲說道:“邵師弟,睡了這麽久肯定餓了,快吃飯吧,我幫你把飯盒拿過來。”


    唐絲絲是沒想到楚天澤會幫邵白帶飯的,她打開飯盒望著裏麵的豐富的菜色愣了愣,她想或許首席師兄並沒有表麵上那麽凶狠不近人情。


    “首席師兄,人或許……挺好。”她喃喃地說道,將飯盒裏的熱騰騰的菜拿了出來。


    邵白從床上起來來到桌邊,一眼便看到飯盒裏色澤誘人的胭脂鵝脯。


    那正是他中午和楚天澤說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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