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棠已經滑到了雪道的中間,想轉身回去是不可能的,隻能滑到山下,然後坐纜車上來。


    一來一回又要好幾分鍾。


    小林看到時棠停下來了,心道自己逆襲的機會來了,嗷嗚著就衝了下去,可能是太得意,一個上滑,落地的時候沒控製好,一頭紮到了雪堆裏,旁邊的雪地安全員嚇得趕緊滑過去拉人 ,等小林被拉出來的時候,時棠已經如一道火箭一樣衝了下去,把旁邊的其他遊客都給看愣了,也把滿頭滿臉雪的小林遠遠地甩在了身後。


    時棠所到之處必然有驚呼和讚歎聲。


    “cool!”


    “哇喔!”


    山上的祝舟怎麽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前男友和他的老公,自從和前男友分開後,兩個人就沒再見過麵了,一開始不是對方主動跟他打招呼,他都沒認出來對方。


    其實趙然一開始也沒想到是祝舟,他在旁邊觀察了好一會兒才確定,無論是聲音還是麵容,這不是他上大學的時候的初戀嗎?


    他竟然也在瑞士滑雪?


    看來他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並沒有苛責他。


    他還記得當初和祝舟談戀愛,祝舟多麽信任他,喜歡他,心裏眼裏都是他。


    因為記得這一點,趙然在祝舟麵前有一種無法言說的優越感。


    趙然打量祝舟,這麽多年沒見,對方仿佛根本沒有變化,麵容還是那麽年輕,說是剛出校園的學生都不會有人生疑。


    對比自己,趙然覺得自己大不如從前,現在的他,雖然穿著滑雪服看不出來,但其實有了小肚子,酒場太多,大魚大肉,身材難免走樣,社交把他的時間占據太多,都沒時間去健身,有休息時間隻想躺著,實在懶得去健身,偶爾去健身拍拍照也隻是做做樣子。


    “祝舟?你也在這裏。”


    祝舟看趙然,也看出來趙然和上學的時候那個青年已經大不相同了,那個時候他五官輪廓明顯,眼神炯炯有神,是很帥氣的,不像現在臉頰圓潤,一看就知道吃的不錯。


    祝舟回過神來說:“趙然?”


    趙然笑著揮揮手說:“是我,還以為你認不出來我了。”趙然有自知之明,但是吧,他雖然知道自己走樣了,但也知道走的還不算過分。


    祝舟覺得很神奇,明明當初分手的時候心裏是很痛的,本以為再見麵也不會好臉相迎,但事實證明,人是最愛麵子的生物,對方笑著跟你打招呼,你也會不由自主的浮起笑容回應對方,實在做不到拉下臉。


    這段戀愛其實分的不算體麵,雖然是他先提分手的,但其實趙然早就想分手了,在知道他父親把公司留給弟弟,在他把自己內心最脆弱的事情告訴對方,對方則立即就開始盤算著分手,覺得再談下去是浪費時間。


    他聽到他和他的室友,也是他的好兄弟討論分手的事情,趙然顧及著名聲,不想成為說分手的那個人,所以開始故意冷落他。


    逼他主動說分手,一開始他其實不知道,也不明白,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麽,但卻沒想到在去找他的時候,聽到了他私下裏和好友說的話。


    “不想跟他談了,他太粘人了,而且感覺他一點抱負都沒有,現在公司又都是他弟弟的了,他父親去世,他一個月拿那麽點信托基金生活有什麽前途。”


    說這些厭棄話的人,當初明明說他善良可愛,體貼懂事,不會做飯,也學著為他煮東西,多好多好的一個人。


    和趙然在一起的這段經曆讓祝舟明白了一件事,無論你多麽喜歡一個人,也不要迷失自我,更不要事無巨細的把自己的事情告訴對方,因為大部分愛的人都是自己,沒辦法承擔你的負麵情緒,甚至會因為你說的事情把對方推得遠遠的。


    後來在趙然的冷暴力中,祝舟主動提了分手,趙然心中鬆了口氣,假意挽留了一句就表示了接受。


    此後臨近畢業,再接著正式畢業,各奔東西,相忘江湖。


    再相見已經是現在了。


    趙然對於自己年輕時候對祝舟做的事情早就不怎麽在意了,人都隻記著好的一麵,他覺得他和祝舟分的還算體麵,最起碼沒有撕破臉,他以為祝舟不知道他心中想的事情,隻不過是“感情淡了”所以分開了。


    如今再見麵,欣喜應該大過曾經的傷痛才對。


    祝舟聞言笑了笑,一時竟然不知道說什麽,心情略微複雜。


    看著祝舟旁邊的小孩,趙然語氣坦然放鬆地說:“你結婚了?這是你孩子?真可愛。”不知道的還以為兩人是舊友,忽然重逢,開心的不得了。


    官官專注地看著滑下山的時棠,其實這個時候他已經看不到時棠了,越離越遠,人也越來越小,他聽到趙然提到自己,才扭頭好奇地看過去。


    祝舟含糊地嗯了一聲,沒有說自己單身是未婚爸爸。


    他實在不想和趙然有太多的牽扯,自然也不想說太多自己的個人信息,懶得解釋。


    曾經他把自己的事情對趙然毫無保留的告知,但對方不過聽聽,然後計算著得失。


    趙然和他分手後,立即就與當時學校裏另外一個男生在一起,對方家裏也是開公司的,雖然長得不如他,但絕對比趙然家要富裕。


    趙然的丈夫拿著頭盔走過來,看到趙然和祝舟說話,露出笑容,打量祝舟。


    趙然語氣從容地和丈夫說:“太巧了,竟然在這裏碰到校友,這是我同學祝舟。”


    然後和祝舟介紹自己的老公道:“這是我先生,王玉璽。”


    看到趙然的丈夫,祝舟發現並不是快畢業的時候談得那個小開,換人了。


    祝舟不善於處理這種古怪的關係,還有這種社交情況,被動地回應了一句:“你好。”


    舊情人見麵,主動權一直是被趙然帶領的。


    官官拉著祝舟的手,無聊的踩著地上的雪,大人們說話很無聊,他隻能自娛自樂。


    趙然忽然見到祝舟,顯然不想離開,似乎是在等著祝舟的丈夫出現,好滿足一下好奇心。


    他覺得以祝舟無父無母的家世,對象應該不怎麽樣,不過祝舟長得不錯,沒準對方有點錢,但是大抵是肯定不如他的吧?他現在可是一家公司的老板,雖然是借助丈夫家的人脈。


    來瑞士旅遊其實沒什麽稀奇的,跟團遊也可以來的,現在很多國家都對夏國人免簽,現在是3029年了,不是一千年前,國人出個國,簽證很難搞。


    祝舟因為在這裏等時棠,加上技術也就一般,不可能帶著官官去別的滑道,對方不走,他還真的一時沒辦法,隻好轉過身去張望,看時棠到哪裏了,怕官官無聊,讓教練先帶著在一旁練習。


    官官的確無聊了,一說讓他去練習,立即和教練去一旁練了,像一隻撒歡的小動物,一扭一扭的樣子可以看得出來他的歡快。


    時棠上來的時候,趙然和他的丈夫還站在原地閑聊。


    其實趙然的丈夫已經想走了,但趙然說:“好不容易見麵了,總得跟我同學的對象打個招呼,不然多不禮貌。”不秀秀優越感,這一走,下次見麵還不知道多久以後了。


    都是商人,這點禮數還是有的,王玉璽被說通,也就站在一旁一起等了。


    時棠下了纜車就直奔過來,心情真不算好,覺得祝舟說話不算數,明明說了要拍他,結果他一回頭,卻和別人閑聊。


    時棠走過來,發現閑聊的人還沒走,而且從一個人變成了兩個人找祝舟閑聊。


    心中無名之火嗖嗖嗖的往上冒。


    時棠抿著嘴,手裏拿著頭盔走過來,他還沒說話,趙然就開口了。


    “您就是祝舟的丈夫吧,我是祝舟的同學,這是我丈夫王玉璽,真是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老同學,真的是好多年沒見了!”


    王玉璽看到來的人是時棠的時候,一愣,他見過時棠,年中的商業論壇峰會,時棠是坐在上麵的,他帶著去的人都是坐在下麵聽得,坐在上麵代表什麽?代表都是大佬啊。


    這不是風霆集團的總裁,同時也是風霆集團亞太區的總負責人嗎?


    立即覺得老公趙然真是厲害,竟然有同學認識時棠,不僅認識,同學還是時棠的愛人,這關係!必須得拉住啊!


    王玉璽一改之前的低調,熱絡地說道:“是啊,我們想著等您來了,和您打個招呼再走,不然就太不禮貌了。”


    夫夫倆一頓說,把時棠說得都愣住了。


    這都什麽跟什麽?


    一旁的祝舟更是聽的一臉窘迫,想解釋,夫夫倆一句接一句,根本不給他機會。


    這也太尷尬了吧!


    祝舟立即要先和時棠說是他們誤會了,一旁的時棠像是看透一切一樣,回了一個稍安勿躁的神情給祝舟,輕輕抬手,意思是不用解釋,隻是麵帶淡淡疏離克製的笑容看著這兩人。


    “你們是祝舟的同學?”


    趙然看到祝舟的對象一表人才,比他帥多了,就算是他在校時時期也比不過,瞬間就有些索然無味,想趕緊打個招呼走人,但旁邊的丈夫卻忽然熱情起來,弄的他很被動。


    趙然還沒說話,王玉璽就說:“是我丈夫趙然和祝舟是同學。”王玉璽還在尋思著要不要說見過時棠時,時棠就開口了。


    “哦,我們剛滑完,需要去裏麵喝杯咖啡休息一下。”說這話時,時棠的表情雖然微微抱歉,但他本就機敏聰慧,雖然說對方和祝舟是同學,但關係一定很一般,因為根本不知道祝舟的情況,連他是未婚爸爸的事情都不了解,還誤認他是祝舟的老公,一定是一般的不能再一般的關係,既然如此沒必要解釋太多。


    時棠懶得理會,說完拉著祝舟直接去接官官走人了。


    趙然覺得對方太拽,表情立即有些不好看,對方都不說自己叫什麽。


    王玉璽則不以為然,見怪不怪似得,畢竟對方是大佬,這麽拽也正常吧?


    趙然看著一家三口離開,憤憤然對王玉璽說:“也不知道拽什麽,名字也不說,就這麽走了?”年紀輕輕不知道一點禮數。


    王玉璽說:“你每天去見客戶,都不關注商業新聞嗎?他是誰你不知道?”


    “誰?”


    “風霆集團的總裁,風霆集團亞太地區的總負責人啊。”王玉璽一臉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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