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確定了懷孕養胎的事情之後,陸言就搬進了喬安娜的別墅。喬安娜是挺不高興他搬來自己家的,但不得不承認,他也是陽陽肚子裏孩子的另一個父親,沒理由不讓他就近照顧陽陽。而且她要不答應,誰知道這麽個奸詐狡猾的老狐狸會想出什麽陰謀詭計,把陽陽哄騙走。


    現在顧陽懷孕,喬安娜也顧不上自己對陸言的不喜了,什麽都以顧陽為主,不要給孕夫多餘的壓力和煩惱。


    顧陽對於他們能友好相處,是很高興的,但他們對自己過於小心翼翼的態度,也有些無奈。


    顧陽真心懷疑,如果可以,陸言都想拿個玻璃罩把他完美的保護起來,好好地供在那。


    自從知道懷孕的事情之後,他是什麽都別想做了。明明他以前還能幫忙收拾一下餐具,切水果擺盤什麽的。現在,他一伸手拿水果刀,陸言和喬安娜的態度,仿佛他手裏的是個隨時要爆炸的手榴彈,危險至極,立刻就過來把刀拿走,還問:“陽陽想吃什麽?我幫你削皮。”


    顧陽無奈又好笑,“我隻是弄點水果吃,能有什麽事,你們太大驚小怪了。”


    陸言卻說:“現在是特殊情況,再大驚小怪也正常,反正你好好坐著,有什麽告訴我們就行。”


    喬安娜難得和陸言堅定同一戰線,嚴肅點頭,“我是過來人,懷孕很辛苦,有什麽都讓陸言幹就好,他是你男人,不用心疼好好使喚他。”


    陸言微微笑著,倒也沒反駁。


    顧陽一個人哪裏拗得過他們,隻能乖乖聽話,把自己當成一條鹹魚,差點都要過上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奢靡生活。


    隨著時間慢慢流逝,顧陽可以明顯感覺到身體發生了變化,最明顯的自然是肚子。


    洗完澡的時候,經過鏡子,看到肚子的側麵輕微凸起。這是穿上衣服看不太出來的。顧陽摸了摸肚子,總感覺很奇妙。


    另外,情緒變化也很突然莫名。


    顧陽會毫無來由的心情低落,覺得很累,走在學校裏,看到樹葉黃了,一片枯黃卷曲的葉子從樹枝掉落,被風吹著打轉,落在地上,他就忍不住想哭,但他又覺得自己不該哭,就蹲在地上,把臉埋在膝蓋上。


    路過的校友看見了,擔心問:“同學你怎麽了?身體不舒服嗎?”


    沒過一會,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就大踏步走過來,把顧陽輕輕拉起來,擁進懷裏,溫聲地安撫。


    金黃色的樹下,秋風拂過,兩個親密相擁的人,美得像畫一般。


    路過的校友發出讚美的驚歎,法國人生性浪漫,看到兩個男人擁在一起也不會側目,隻善意一笑,覺得顧陽的伴侶很溫柔體貼,就轉頭繼續走開了。


    不過也是他們聽不懂中文,不然心裏的浪漫想象一定被打破了。


    陸言低聲安撫著他,問:“陽陽怎麽了?跟我說好不好?”


    顧陽就抬起泛紅的眼圈,一臉的難過,可憐兮兮說:“我好想吃老幹媽……”


    陸言:“……”


    陸言微不可察地抽了抽嘴角,但還是保持住了淡定,縱容地摟著他的肩膀往校外走,“好,我立刻去買,如果沒有的話,我就讓人寄過來。”


    兩人坐進了車裏,顧陽聽到這話眨巴了兩下眼睛,情緒這才稍微平靜了些,兩眼亮晶晶的,一臉期待:“那我明天能吃到嗎?我想用老幹媽拌飯吃!”


    陸言難得有些頭疼為難,“應該可以,不過怎麽都有一點點辣,不能吃太多呀,陽陽。”


    顧陽聞言,眼裏霎時浮上水汽,用控訴的眼神看著他,仿佛陸言做了多麽讓他傷心的壞事一樣,淚水很快盈滿了眼眶,盛不下了就湧出來順著臉頰往下流,眼睛濕漉漉的,看起來就像被主人斷糧虐待的小奶狗似的。


    陸言被看得心都軟了,簡直想什麽都答應他,什麽都給他,但為了身體好,不能太過縱容。他抬手蓋住了顧陽的眼睛,很沒轍地說:“別這樣看我。”


    顧陽眼前一黑,隻有些許光線透過指縫灑落下來。他下意識地眨了眨眼睛,纖長的睫毛掃過陸言的掌心,撩起一陣輕輕的癢意,一路蔓延,癢到了心裏。像被貓兒撓了一下,很是受不了。


    接著,顧陽還扯下了蓋在眼睛上的手,眼巴巴地看著陸言,湊上去對著他的薄唇吧唧一口,“不可以多吃一點嗎?”


    陸言舔舔嘴唇,“不可以。”


    顧陽又親一口,親得比剛才還要久還要有誠意,又用那濕漉漉的眼神渴望地看著他,“真的不行?”


    陸言努力按下動搖的心,咬牙狠心說:“不行。”


    顧陽頓時耷拉下肩膀,整張臉上都寫滿了失望,然後向後退開,和陸言拉開距離,坐在車門邊上,氣呼呼地背對著他,還不滿地嘀嘀咕咕:“陸先生竟然不行了。”


    陸言不禁好笑,這家夥沒得吃還要詆毀人,就是仗著現在他不能幹些什麽是不是?醫生建議是四個月後,等胎兒穩定,到那時候,看陽陽怎麽哭,求饒也沒用。


    陸言眼底劃過一絲危險的暗芒,灼灼的目光落在顧陽的背上,盯得他頭皮發麻,顧陽立刻就慫了,縮成一團,貼著車門,手還放在肚子上,似乎在無聲提醒——我可是個孕夫啊渣渣!


    陸言不動聲色,把人摟進懷裏,一點點的順毛擼,以他對顧陽的了解,很快就把他哄住了,顧陽瞇著眼趴在他懷裏,像隻懶洋洋曬太陽的貓兒一樣,舒服得不行。


    這樣的事情不止一兩次,而是經常性的上演。


    或許是因為懷孕的激素問題,導致情緒波動大,顧陽變成了個小哭包,特別愛哭,口味也經常變化。


    第一次莫名其妙哭起來,哭得太過傷心,把陸言和喬安娜都嚇壞了,以為他身體出了問題,連忙安撫問怎麽了,同時立刻給醫生打電話。


    結果,等問出原因,竟然是——


    “天上的月亮不圓嗚嗚嗚……”


    陸言和喬安娜都懵了,一再確定他身體沒事,才哄小孩似的說:“因為不是月中啊,等月中就圓了,這很正常,月牙也很好看不是嗎?”


    顧陽卻用力搖頭,淚眼汪汪,哭得鼻子紅紅的,說:“不行,一定要圓的,它為什麽不圓,不是月中它也要爭氣點啊,它不圓怎麽辦……”


    哇的一下,哭得更厲害了。


    這件事,就算陸言再厲害,也搞不定啊,怎麽讓月牙變成圓月?超人都做不到吧?


    陸言怕他哭得太狠身體不舒服,隻好拿別的事情轉移他的注意力,好不容易才把人哄住了。


    等回到別墅,為了安慰吃不到老幹媽的顧陽,陸言洗了一大碗的草莓,讓他抱著慢慢吃。


    顧陽就很乖巧地坐在沙發上,盤著腿,一個接一個的草莓往嘴裏塞,鮮甜可口,汁水飽滿,唇齒間都是草莓濃鬱的香味,好像顧陽都變成了一個美味的大草莓。


    他坐在那,自然卷的淺金色頭發,皮膚白皙細膩,眼睛水潤清澈,泛著漂亮的光澤,嘴唇上沾了草莓汁,宛如鮮紅的薔薇花瓣,整個人就像精致的洋娃娃,還透著股說不清的慵懶。


    喬安娜下樓來就看到外孫專心吃水果的可愛樣,轉頭就跟陸言說顧陽食譜改變的事,營養師是為了保證孕夫的飲食均衡,不碰不能吃的,同時也要保證食物的美味可口,不然為了身體一日三餐都吃不喜歡的東西,九個月啊,多折磨人。而且還要盡可能滿足孕夫多變的口味,並不容易,所以喬安娜請來的高級營養師這份高薪水真不是白拿的。


    他們討論他們的,顧陽繼續一心一意吃著草莓,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直到他把那一碗的草莓都吃光了。


    他吃完一個,想伸手拿下一個,卻沒想到摸了個空,下意識低頭一看。


    空的。


    下一秒,顧陽的眼睛就泛起水霧,莫名覺得特別委屈。他才吃了沒幾個,怎麽就沒了呢?


    他紅了眼眶,低低地嗚咽了一聲。


    喬安娜聽到,立刻轉頭看過去,就發現顧陽可憐兮兮地拿著個空碗,說:“草莓,沒有了。”


    喬安娜愣住,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還是陸言動作更快,上前接過空碗,又洗好了一碗鮮豔欲滴的櫻桃,放到顧陽手上。


    顧陽立刻滿足瞇眼,一邊往嘴裏塞櫻桃,一邊抹眼淚。


    喬安娜看著,神情非常微妙。


    這懷個孕像是降智了啊……


    但她當然不可能這麽說自己的外孫,外孫再傻她都隻會寵著,頂多說陸言怎麽照顧人的。


    但講真,陸言照顧顧陽的那勁兒,真的無可挑剔,想雞蛋裏挑骨頭都很難。有時候,喬安娜都忍不住有點佩服陸言了。畢竟顧陽成了孕夫之後,確實有點難搞,心思敏感,還很容易悲春傷秋,必須要有十足的耐心才行。


    而喬安娜作為一個血脈相連的親人,有時都會覺得心累,可陸言這人從來沒有一點點的煩躁。顧陽再作再愛哭,他都有心情溫柔地哄。


    這時候,就不得不說性格偏執的好處了。


    陸言對顧陽占有欲極強,本來就巴不得顧陽的一切都由自己親自來料理照顧,現在顧陽懷孕了,倒是給了他一個極好的理由。他不止不會覺得照顧顧陽很煩,反而樂在其中,覺得非常享受。


    真的可以說是某種意義上的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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