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間,顧陽已經在這裏待了十多天,農曆的新年很快就要到了。他也準備要回國了。


    不過,來得更早的,還是顧陽的生日。


    年二十八,是顧陽的生日。


    這還是他重生回來,過的第一個生日。


    喬安娜興致勃勃,在幾天前就開始做準備了,一定要給他過個超棒的生日,不然不放他走。


    喬安娜很擅長做甜品,這在剛來的第一天嚐蘋果派的時候,就知道了。她親自設計製作了一個獨屬於顧陽的生日蛋糕,精致又美味。


    等到了生日當天,喬安娜和女傭一起把家裏布置好,在牆上掛了些星星燈,關了燈之後,在黑暗中發出朦朧溫柔的黃光,真有些像天上的星辰落在了這個房間裏,十分漂亮。


    喬安娜慈愛地看著他,輕聲唱著生日快樂歌,內心高興而酸軟,不禁又想到了自己的女兒,以前小麗茲還撒嬌讓自己教她做泡芙做巧克力,眨眼間,竟然已經有了外孫,麗茲卻離開了。她多想聽到麗茲脆生生地再喊自己一聲媽媽。


    “外婆。”


    顧陽的聲音喚回了她的思緒,她立刻眨了一下眼,藏起眼底的愁緒,嘴角微微彎起,說:“陽陽快切蛋糕吧。”


    顧陽切了一塊,最先就是遞給了外婆。喬安娜欣慰笑著,卻說:“第一塊不是應該壽星先吃嗎?”


    顧陽眉眼彎彎,在燈光下,笑容燦爛:“我是壽星,我想讓外婆先吃啊。”


    喬安娜就按捺不住笑意,一點都擺不出平時嚴肅的臉色了。


    然後,顧陽又切了一塊給陸言,再給自己切一塊。


    奶油綿軟細膩,入口即化,甜到了心裏。


    大家一起吃著蛋糕,相視而笑。


    吃完了,顧陽才開始拆禮物。喬安娜送他的是一件手織的磚紅色毛衣,和一副藏青色的手套。這禮物一看就肯定花了不少時間,應該早就就開始織了。


    顧陽心裏感動,想都不想就套頭穿上,戴上手套,甜甜地笑著說:“很合適,很暖,謝謝外婆。”


    喬安娜看他喜歡,心裏就很高興。


    然後,就是陸言的生日禮物,拆開之後,是一條酒紅色的圍巾,邊上還有兩道薑黃色的橫杠。顧陽三兩下圍到脖子上,轉頭對著他們展示,說:“我像不像是格蘭芬多學院的學生?”


    陸言和喬安娜都點頭,說:“像。”


    然後,陸言又說還有一份禮物,“陽陽,你喜歡滑雪,我把度假村在建的滑雪場送給你。”


    顧陽愣了一下,覺得這禮物太貴重了,擺手說:“不用,我就偶爾玩一下而已,我又不是很會滑。”


    陸言理所當然說:“滑多兩次,陽陽就會很厲害了,沒事,我就是想送給陽陽玩的。陽陽拒絕我,我會很難過的。”


    顧陽被他灼灼的目光直直盯著,有些壓力,拒絕的話都不好說出口了。


    而喬安娜看著,脾氣頓時上來了,恨不得拿拐杖抽陸言。這家夥送什麽滑雪場給陽陽,以為她家沒有嗎?稀罕他的?


    喬安娜板著臉,沒好氣說:“陸先生忘了上次去的滑雪場是我家的了?規模什麽的都能在世界上排得上名號,我的就是陽陽的,不用你送。”


    陸言微微笑著說:“可陽陽在國內住啊,冬天想滑雪了,坐十幾個小時的飛機不是太遠了嗎?還是在國內滑雪場更方便啊。”


    自從知道了喬安娜慫恿顧陽在距離華國一萬多公裏的異國定居,陸言就淡定不下來,一看到喬安娜,眼底就有洶湧的敵意,低氣壓四溢。


    喬安娜同樣對這個看著就心機深沉的斯文敗類沒什麽好感,看到顧陽和他關係好還貌似挺喜歡他的樣子,就更加不順眼了。


    喬安娜回以冷笑,“不必了,你那滑雪場我甩手就能弄幾百個,陽陽是我的外孫,還有市值五百億美元的公司等著他繼承。”


    陸言不動聲色,似乎並沒有被激到,慢悠悠說:“我家公司雖然沒有多大,但昨天美股收盤,市值還是勉強有七百億美元的。”


    喬安娜冷哼:“哦,那和我家陽陽有什麽關係?”


    陸言笑得意味深長,“您怎麽就知道沒有關係呢?”


    喬安娜一噎,心裏梗得慌。姓陸的這話是什麽意思?他的錢和陽陽有什麽關係?等等,這家夥對陽陽那麽好,該不會……


    頓時,喬安娜臉色變得十分難看,看陸言就像看一個死變態,下意識就想把陽陽護在身後,不讓陸言碰到一分一毫。


    顧陽看著他們兩人對峙,感動之餘又有些無奈好笑,覺得他們這樣拌嘴就像兩個小孩子吵架,幼稚得可愛。他被外婆擋在身後,忍笑弱弱地舉手,說:“其實……我想自己找工作來著,而且我也沒有能力管理公司什麽的啊……”


    喬安娜一肅臉,在對待陽陽的一些方麵,和陸言意外的一致,都覺得顧陽有點妄自菲薄了,她說:“陽陽你為什麽這麽沒自信?你明明很聰明,很有潛力和資質,隻要肯跟我學的話,把公司再擴大規模也完全可以做得到。不過,如果陽陽有其他想做的事情,我也不會強求你繼承公司,股份賣掉,你也可以這輩子不愁吃喝。”


    對於失而複得的外孫,喬安娜並沒有太多嚴苛的要求,望孫成龍什麽的,他能變得出類拔萃自然也很好,但喬安娜最大的希望隻是陽陽過得開心,健健康康成長就夠了。


    顧陽聽到這話,心裏酸軟,忍不住一把抱住外婆。


    陸言在一旁看著,眼神頗為複雜,莫名就有種被對手悄無聲息ko掉了的感覺。


    心裏控製不住的冒酸水。


    不過在華國年二十九那天,他們就要回國了。


    申請的早上航線,喬安娜很是不舍,特意來送,看著顧陽上私人飛機。原本她是不想顧陽和陸言一起回國的,但無奈顧陽和陸言關係好。非要堅持的話,顧陽會聽她的,但她又不想陽陽不開心,最後隻能這個樣子。


    這次的航程,和來的時候差不多,一樣是吃了睡,睡了看電影,然後再吃了睡。


    中間,顧陽在吃牛扒的時候,還在想電影裏的劇情,心不在焉,切得就有些費勁。陸言看見了,無比自然地拿過了他那盤牛扒,十分耐心細致的,把它切成剛好一口入嘴的大小。


    顧陽看著,臉不禁發燒,感覺自己被當成小孩子一樣照顧了,心裏十分不好意思,就想把那盤牛扒扯回來,結結巴巴說:“我、我自己會切,我又不是小孩子。”


    陸言卻躲過了他的手,繼續慢條斯理地切完了,才又推回到顧陽麵前,撩起眼皮,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是啊,十八歲,是個大人了。”


    顧陽心口猛地一跳,被他那個眼神盯得頭皮發麻,一種難言的危險感覺從腳底一下猛地竄起,還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仿佛突然觸電了,渾身發麻,僵硬得手腳都不會動了。


    顧陽慫巴巴地咽了咽口水。


    怎麽感覺這變態話裏有話?在暗示些什麽?


    成、成年又怎麽了?


    嗚!


    他現在反悔去國外跟外婆定居還來得及嗎?


    接下來,陸言都沒有再開口說話,隻是低頭認真地吃著東西。但在他那句話之後,餐桌上的氣氛就變得十分微妙。


    顧陽戰戰兢兢地吃著陸言特意為他切好的牛扒,因為太過忐忑了都嚐不出什麽滋味,偶爾抬頭悄咪咪地偷瞄陸言,就看到他叉起一塊牛肉放進嘴裏,十分優雅地細嚼慢咽,品嚐美味。


    這原本應該是很賞心悅目的一幕,但顧陽看著,卻莫名覺得陸言嘴裏慢慢吃著的不是牛肉,而是……自己。


    嗚!有點想哭怎麽辦?!


    因為心裏慫,顧陽刻意躲開不敢跟陸言對視,一吃完就又逃去看電影了,可不知道是心裏有事還是怎麽的,竟然在看著很熱血的動作打鬥戲時,在那麽響的音效下,頭一點一點的釣魚,最後歪到一邊睡著過去了。


    再醒過來的時候,顧陽感覺到有人把他輕輕地摟在懷裏,一隻微涼的手搭在他的額頭上,冰冰的,很舒服,讓他忍不住低歎了一聲。


    顧陽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感覺腦子有些昏沉,重重的,身上也有些發燙。他仰頭看著陸言,歪了歪頭,慢吞吞低喚:“……陸先生?”


    陸言擰眉,眼裏隱含擔憂,“陽陽,你發燒了。”


    顧陽自己都沒發現,隻是隱約覺得有點不舒服,沒怎麽在意。他聽到陸言說的話,遲鈍地抬手,也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好像……真的有點燙哎。


    顧陽眨巴了下眼睛,想了想,可能是因為看到雪太興奮了,玩得久了點,一不小心就感冒了。


    顧陽有些懊惱,早知道……


    也還是要玩的!那可是雪!雪!雪哎!


    南方人的倔強。有雪玩,感冒算什麽。


    陸言看他麵色酡紅,眼神迷蒙,都有點擔心他燒傻了,連忙把人打橫抱起來,送到房間床上,又讓乘務員送來退燒藥。


    哄著顧陽吃下藥之後,他就坐在床邊工作,時不時抬頭看一眼,有什麽狀況的話,也好立刻顧及到。


    等飛機抵達降落地麵的時候,司機已經在等著,立刻送他們回別墅。


    家庭醫生看過之後,給顧陽打了一針,留了藥,至於醫囑不能吃什麽要注意什麽,顧陽燒得意識不清,當然都沒聽,都是陸言一一記了下來。


    陸言在外麵和醫生說話的時候,顧陽躺在床上,因為出了汗,渾身黏膩膩的,不舒服,就憑借著小潔癖的執著爬起來,要去洗澡。


    所以,等陸言回來的時候,床上空蕩蕩,找不到人,聽到浴室裏傳來水聲,就順著找過去,發現門隻是半掩著……


    顧陽坐在浴缸裏,臉紅通通的,花灑的水淋下來,把他整個人澆得濕透,淺金色的頭發軟軟地耷在額前,黏在臉畔,眼睛烏黑濕潤,一臉的茫然,像極了那個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小奶貓表情包。


    陸言看著,頓時呼吸一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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