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民將兒子兒媳送去祭祀時,老人決定忍下來,因為家裏還有一個孫子需要養活,這也是兒子臨走前留下的唯一遺願......隻要孩子可以健康成長,他們怎麽樣都可以,哪怕去死也行,可是隱藏在梅山的那位神卻並沒有滿足於現狀,它還想要更多的祭品。


    那位神並不在乎梅山村的人會怎麽樣,它隻想利用某種殘酷的獻祭方式,讓自己在這個世界重新活過來。


    而就是在這種種高壓之下.......老人心中的精神殿堂徹底崩塌了,至少他自己是這麽說,而他所做的一切確實都違背了他曾經的那些信條。


    “我從來沒想過害人。”


    老人說著,但從他臉上看不見半點愧疚,隻有一種苦澀的無奈。


    “但他們都想讓我孫子去死......你不知道當時他們選我孫子的出來的時候有多高興......隻要我孫子去當祭品.......他們家的孩子就不用死......”


    “我曾經想帶領他們反抗過.......但誰也不願意聽我的......”


    說到這裏老人便沒了聲音,整個人的情緒都顯得極為低落,抽著煙好半天都沒說話。


    眾人麵麵相覷了一陣,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老人下手狠嗎?


    狠。


    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麽辦到的這一切......但他的確是親手葬送了整個梅山村,除了他自己與他孫子之外,其他人都死在他手上變成了那位神的祭品。


    但如果......


    如果眾人將自己換到他的位置,以他的角度去看待這件事,那麽眾人的選擇又會是什麽樣的?


    別人會怎麽選暫且未知,就陳閑來說,如果有人要拿木禾或是魯裔生去當祭品,那麽他肯定二話不說就得翻臉,有近乎百分百的可能會做出與老人同樣的選擇。


    所以在這個時候,陳閑能夠理解老人的選擇,甚至能有一種感同身受的感覺。


    “你是怎麽一口氣殺死這麽多人的?”陳閑好奇地問了一句。


    既然整個梅山村的人都在“神”的領導下發生了異變,那麽每個人的實力應該都處在水平的狀態,就算有強有弱,強的也應該是青壯年才對。


    老人動手的時候,村子裏的青壯年早已變成了神的祭品,留在村子裏的不是老人就是小孩......更何況還有那個祭司。


    能夠與“神”溝通的祭司,絕對不簡單。


    “每一次去山裏祭祀那位神的時候,祭司都會給我們發一些草藥,就是這個......”老人說著,從口袋裏取出了幾根紅色類似植物根莖的東西,“他讓我們吃下去,說是吃了就能見到神,那是騙鬼呢!”


    從老人手中拿過一根草藥,陳閑湊上去聞了聞,沒有什麽特殊的味道,隻能聞見一股清淡的中藥味。


    “吃了會怎麽樣?”陳閑好奇地問道。


    “睡一覺。”老人笑了笑,看著手中的草藥說道,“我們是不用睡覺的,也從來不會感覺到困,但吃了這些草藥很快就會睡過去,至少會睡三個時辰左右......我動手的那天,就是他們要拿我孫子當祭品的前一天。”


    “這樣.....你是趁著他們都睡著了下手的?”陳閑問道。


    “對。”老人點了點頭,似乎又回憶起了那天的事,眼神變得複雜起來,“每一次祭典都很正式,不僅要讓我們服藥,祭司也會服藥,說這是神賜的恩典,在睡夢中與神相會是增福增壽的好事.......”


    “這種祭祀方式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陳閑有些錯愕地看著他。


    “絕對是邪教!這不就是集體嗑藥麽!”魯裔生說道。


    據老人說,當天的祭典也一如往常的嚴肅,眾人在服藥之後就在這片森林裏睡下了,包括祭司也是如此......隻可惜他們誰也沒想到老人並沒有按照“神”的要求服下這些草藥,他隻是當著祭司的麵放進嘴裏,並沒有吞下去。


    幾次三番確定眾人都睡熟了之後,老人這才開始自己的行動。


    用他的話來說,想要殺死梅山村的人並沒有那麽容易。


    因為大家都變得不像人了。


    哪怕割開頸動脈進行大放血,沒一兩天也死不了,所以他隻能選擇另外一條捷徑。


    “我把他們都變成祭品了。”


    老人說到這裏的時候,笑容變得詭異起來,意味深長地看了看陳閑的雙手。


    “那些種子是害不了梅山人的,而且我們的血可以將那些種子從活物體內逐出來,但如果種子是從內部種進去的......神仙也難救!”


    “你到底是怎麽做的?”陳閑更加好奇了。


    “掰開他們的嘴,拿一把種子丟進去,然後用棍子戳進他們胃裏。”老人一邊說著,一邊還比劃起來,“不到半個時辰,人就全死光了。”


    “.......”


    眾人默默地看著這個手舞足蹈的老家夥,隻覺得這老頭做的比說的狠,下起手來還真不是一般的黑!


    “那個神呢?”李道生此時也忍不住好奇問了句,“它沒找你麻煩?你可把它的大祭司都給殺了!”


    聞言,老人不禁怔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麽不願意回憶的事,表情忽然變得有些痛苦。


    “它......它確實找我了。”


    老人說道,又從煙盒裏拿了一支煙,顫顫巍巍地點上抽了兩口,緊張的情緒這才平複一些。


    “殺了那些人之後......它就找了我一次......雖然我隻能聽見它的聲音......但我可以肯定那絕對不是我聽錯了.......它好像挺生氣的。”


    聞言,眾人心裏都忍不住罵了句......廢話!你把人大祭司都給弄死了!這都不生氣那才有鬼了!


    “它沒怪你?”陳閑問道,忍不住上下打量了老人幾眼,按照那位“神”凶殘的本性來看,像是他這種壞了它大事的人,扒了他的皮都是輕的。


    “怪我了嘛,但沒殺我,也沒殺我孫子。”老人撓了撓臉,眼神之中有種死裏逃生的意味,“它說現在山裏的人就剩下我們倆了,所以它決定讓我當大祭司......它想讓我繼續為它尋找祭品。”


    “其實我有點想不明白......既然祭司可以隨意出入外界......為什麽不讓祭司從外界弄人進來當祭品?”陳閑皺著眉問道,眼裏隱隱有一絲懷疑,“殺外界的人不是更利於你們梅山村的團結嗎?”


    “不行的。”老人搖了搖頭,說道,“外界的人.....不僅是人,就算是牲口也不行,隻有長年累月生活在梅山的人或者動物才能當祭品,其實我一直都有種懷疑。”


    “懷疑?”


    “對,我懷疑......人祭需要培養。”老人指了指自己扭曲變形的臉,笑容滿含無奈,低聲說道,“那些動物生在梅山長在梅山,所以才能符合它的標準成為祭品,但我先人那一輩都是外來的,之所以它沒有立刻要求用人活祭,很可能是因為我們有外來的氣息,跟梅山這裏的生命不一樣,等我們在梅山繁衍了幾代,它才開始要求我們送人去活祭.....”


    “口味還挺挑。”許雅南皺著眉說道。


    “喂,那這麽說你就有點不講道理了啊,我老大也是外來的,你之前憑什麽要拿他當祭品啊?”魯裔生忍不住問道。


    “因為我找不到其他活物了啊,現在還能被我在山裏遇見的隻有瘤子鳥,那種鳥不是很好抓,所以我就想拿你們試試......而且我一開始也不知道你們這麽厲害啊。”老人無奈地說道,“雖然它不喜歡外來的祭品,但試試也不虧,總比找不到祭品讓它殺了我強吧?”


    “你個老東西心還挺黑!”魯裔生沒好氣地罵了一句。


    俗話說相由心生,看來這話還真是有點道理的......


    沒見這老頭長得這麽醜?


    可見他的心有多髒!


    “走吧。”


    陳閑從地上爬了起來,不斷活動著雙手的指節,感覺比之前好受了許多。


    “去看看你們梅山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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