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陶學來到這個世界跨的第一個年,和往常沒有什麽區別,但他現在有了愛他的父母,還有一群可愛的朋友,包括零點整收到的第一條信息。


    秦冶說他以後的每一個這個時候,都想在他身邊度過,而不是陪著一群酒鬼。


    哪怕這件事情都已經過了好幾天了,陶學想著還是笑了出來。


    監考老師嚴厲的眼風瞬間也掃過來,陶學幹脆拿上筆提前交卷。


    今天是最後一門考試,他現在回去收拾收拾就準備坐明天下午的飛機回家。


    沒想到臨時出了點事,晚上準備睡覺的時候,陶學接到了秦冶的電話,但是對麵並沒有什麽聲音傳過來。


    陶學多喊了幾遍秦冶的名字,才聽到對麵傳來秦冶沙啞的聲音,“陶學”


    陶學抿緊唇,“你怎麽了?現在在哪兒?”


    那邊又過了一會兒,陶學聽見什麽東西掉到地上被摔碎了,一聲悶哼,秦冶聽起來正常了很多的聲音傳過來:“沒什麽事,不小心把水杯碰倒了,我收拾一下。”


    不小心碰掉水杯?嚴謹的秦冶從來不會犯這種錯誤。


    陶學語氣有些嚴厲:“你現在在家嗎,又喝醉了?還是怎麽了說清楚點。”


    電話的另一邊又過了一會兒,才傳來秦冶慢吞吞的聲音,“可能是有點發燒吧,不是什麽大事。”


    陶學直說道:“把你的地址告訴我。”


    秦冶就住在市裏的別墅區,陶學套上衣服就打車過去,還是花了半個多小時才到,他按響門鈴,哢的一聲,門就被打開了,裏麵一片漆黑,陶學皺著眉站在玄關處,剛拿出手機,一個很有壓迫力的軀體就壓了上來,陶學被他嚇的手一鬆,整個人被抵在門上貼著。


    手機掉到地上,背後的閃光燈盡職盡責的亮了起來,照亮了趴在陶學身上的人。


    “秦冶?”


    陶學看他臉上燒紅,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果然是發燒了。


    顧不上其他,陶學把秦冶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扶著他往沙發那邊走。


    黑暗裏借著手機背後的燈,陶學磕磕絆絆的把秦冶放到沙發上,又起身去把燈打開。


    可能在黑暗裏待久了,頭頂的燈光一時有些刺眼,秦冶迷迷糊糊睜開眼,複又閉上,還抬起手搭在眼睛上。


    陶學蹲在他身邊,被他抓住冰冷的手,這種冰冷對現在的秦冶來說,大概是算不上冷的,甚至很想貼近,陶學任他把自己的手放在臉上,過於灼熱的呼吸打在上麵,又讓陶學擔心起來。


    “你家裏的醫療箱在哪兒呢。”


    或許還不至於意識全失,秦冶有氣無力的給他指了個方向,又難受的偏過頭。


    陶學去給他拿體溫計過來,又扶他起來把感冒藥吃了,正好體溫計一計好,陶學拿起來一看,都三十九多度了。


    “晚上幹什麽去了,怎麽燒這麽高,我們現在就去醫院。”


    陶學動作快,看秦冶還穿著睡衣,又上樓去給他找了件羽絨服出來披上,扶著人就往外麵走,秦冶突然抓住他的手,說:“附近有診所直接找黃醫生就行。”


    診所二十四小時營業,裏麵的每個醫生負責這個別墅區裏的部分人,黃醫生是一個典型的白大褂醫生,看起來很冷淡。


    同時,他的職業素養也非常高,大概知道自己負責的病人一般都有點什麽毛病。


    “秦先生最近飲食不規律吧,胃病又犯了,還有些發燒,記得按時吃藥,家裏人幫忙注意點,明明上次就說過了”


    陶學聽著這個本應該冷淡的醫生嘮叨,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沒一會兒就拿著藥又扶著人往回走。


    終於又給秦冶喂了道藥,陶學把人架到樓上的房間裏躺著,被子掖好,準備下樓收拾下地上的玻璃渣子。


    剛轉身就被人拉住了手腕,一個生病了的人自然是拉不動陶學這麽大個人的,不過這半吊子力氣還是讓陶學停了下來,好脾氣的小聲問他怎麽了。


    秦冶吃了藥感覺清醒了一些,但腦子還有點糊,幸好智商還在,直問出了關鍵問題。


    “你現在要走嗎。”


    他眼睛半眯著看著陶學,臉上還帶著一點紅,看起來少了很多平時候的銳利,說出來的話都可憐巴巴的。


    陶學捏著他的手腕給他把手塞回去,“想什麽呢,我不走,就在這兒陪你。”


    聽到他的承諾,秦冶沒了動作,隻是眼睛就像黏在他身上了似的,陶學往哪兒走就看到哪兒,然後他看著陶學走出去,秦冶才又閉上眼睛。


    陶學很快就上來了,發現秦冶還沒有睡著。


    對上那雙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陶學莫名覺得這樣的秦總有些好玩,床邊陷下去一塊,“怎麽了,頭疼嗎,還是想吐?”


    秦冶搖搖頭,藥的效力上來了,眼皮像是千金重,幾乎要閉上,他還記著陶學,“你也睡”


    陶學:“我待會兒就睡。”


    秦冶又抓住了他的手,輕輕的往床上帶。


    如果不是他現在是個神誌不清的病人,陶學幾乎要以為他別有用心,他還沒怎麽和別人睡過一張床,但是看見這樣的秦冶,陶學心裏也是一軟,心想病人有特權嘛。


    陶學也不扭捏,直接躺到秦冶身邊,感覺還挺新奇的,沒想到秦冶生病了也和普通人沒什麽區別,陶學以前甚至沒想過這人會生病。


    都是**凡胎啊。


    陶學也慢慢閉上了眼睛。


    秦冶起床的時候,發現自己出了一身的汗,第一時間不是想著去洗澡,而是手往旁邊摸索著,被窩裏隻有他這裏是暖的,旁邊的被褥冰冷,沒有人睡過的痕跡。


    秦冶掩下眼底的失望,他隻是生病難受又沒有失憶,當然知道昨晚上是陶學照顧了自己。


    頭暈腦脹的時候秦冶什麽都沒想,等聽見了陶學的聲音才反應過來,他竟然無意識間給陶學打了電話,本來不想麻煩對方的,但那時候覺得陶學能過來看看他也好,結果還是沒把人留下。


    興許是生病的影響,秦冶覺得胸口有些堵,一時間又覺得他怎麽喜歡上的人這麽狠心,難道陶學現在對他就沒有半點動容嗎。


    秦冶行屍走肉般去洗了個澡出來,臉色也不是太好,突然鼻尖微動,他聞到了一陣粥香。


    秦冶衣服都沒換就走出去,果然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背影。


    秦冶臉上露出一個自己都不知道的笑容,趕緊下樓。


    棉拖鞋踩在地上悄無聲息的,陶學專注的在熬粥,畢竟以秦冶的身體狀況,早飯吃這個比較合適,腰忽然被一雙手抱住了,嚇得陶學手一抖,差點沒把勺子拿掉。


    兩人的身高差剛剛好,秦冶把下巴擱在他肩膀上,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慰貼的感覺,仿佛他們生來就該是一起的,這麽一想,秦冶心髒周圍升起密密麻麻的有點酸又有點甜的感覺,幾乎讓他舒服的想要低頭更貼近一點。


    陶學很想用手肘懟開這個無禮之徒,臨時動作又停了下來,想到對方現在可能還沒好,這麽一懟也不知道會不會傷到他。


    於是陶學隻是用力掙開,後果就是,腰上的手臂越收越緊。


    身後也貼著,陶學超級不習慣,沒忍住推了他一下,“趕緊放開,不然我要動手了。”


    這樣的威脅在現在顯得無比的虛弱,秦冶低頭在他脖頸間用力嗅了一下,知道不能得意忘形,隻能遺憾的鬆開手。


    陶學:“感覺好一點沒有。”他看秦冶穿著睡袍就下來了,又說:“病還沒好,去上麵換一身厚一點的。”


    秦冶還是靠的比較近,聽見他的話點點頭,又說道:“我以為你走了,剛才很傷心。”


    陶學對上他的眼睛,一瞬間又覺得無奈,“我現在就在這兒,一時半會兒不會走。”


    秦冶:“你還會離開?什麽時候?”


    陶學:“快過年了,我當然要回家,你先去把衣服換了,待會兒下來吃飯。”


    秦冶默不作聲的上去換了衣服趕快下來,陶學已經把粥都盛好了,早上出去買了包子饅頭。


    秦冶把碗端過來坐在陶學身邊,問道:“你什麽時候走。”


    陶學喝著粥,“下午的飛機,放心吧,中午還能免費給你做頓飯。”


    可是秦冶不止想讓他給自己做這頓,還想有下一頓,下下頓,這種宏圖大誌現在看來並不能實現。


    秦冶喝著粥,什麽話都沒說,陶學卻莫名從他臉上看出了諸如委屈一類的情緒,拿著筷子的手一頓,竟然有些心虛。


    真是奇了怪了,明明是他抽時間出來照顧了秦冶,怎麽現在還覺得自己做的不夠好。


    肯定是因為秦冶太奇怪了,陶學堅定這樣認為。


    下午離開的時候,秦冶非要送他。


    陶學想著他病還沒好全,想幫忙開車,秦冶睨了他一眼:“你有駕照?”


    陶學默默收回手,想著,他明年就去考,車技這麽好的他怎麽可以沒有駕照。


    本以為路上會堵車,結果沒怎麽堵,他們提前到了機場,陶學解開安全帶準備下車,順便和秦冶道一聲謝謝。


    秦冶臉色還有些蒼白,盯著他不說話。


    陶學:“要不你去我家玩幾天?”


    秦冶眼睛一亮,忙聲應下來,可是陶學又有點後悔了,他覺得自己是不是在引狼入室,道:“現在買不了機票了吧。”


    秦冶:“我有特殊渠道。”他知道陶學是哪班飛機,直接一個電話打過去,一張頭等艙的票就到手了。


    陶學:感覺不太妙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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