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的深夜,除了夜車司機和尋歡作樂的男男女女,所有人都已經倦鳥歸巢,隻除了肖默存。


    床榻之上,一個清秀瘦削的青年正望眼欲穿、痛苦輾轉。他看起來不過二十四五歲年齡,皮膚蒼白,眉頭深蹙,滿臉是汗。忍得太辛苦,他將嘴唇咬得破了皮,鮮血順著裂口流下來,十指緊緊抓著身下濡濕的床單。


    “嗯……嗯……”


    難耐又無助的呻吟從他緊咬的牙關中溢出,在寂靜的房間裏像鈍刀磨骨,聽得人寒毛倒豎。


    他叫俞念,是個beta,信息素味道是薑花,如果有誰的鼻子夠靈的話。從晚十點到現在不過兩個小時,他已經疼得衝到廁所吐了三回,直到胃裏再也吐不出一點水。


    三年前起,每隔一段時間他就像渴水的魚一樣,身體自動發出需要a10859信息素的信號。如果得不到滿足,痛苦就會像烈焰一樣燒得他體無完膚,整晚整晚闔不上眼。


    比起omega的發 情,這更像是一種純粹的折磨,與欲望絲毫無關。


    電話再一次撥通,俞念臉貼著床單,哭腔濃重:“默存,你什麽時候能到家……我、我好疼,快要撐不住了。”


    眼前一陣陣發黑,身體出了層層虛汗,血液中像有千萬隻螞蟻在咬,讓他忍不住想拿刀尖紮破自己的皮膚。


    電話那頭沒人說話,沉默得令人絕望。就在他快要放棄時,大門突然砰一聲響,腳步聲不急不緩地朝臥室傳來。


    片刻後,一個高大的身影大步邁進屋內,冷睨了床上的俞念一眼,薄唇微動。


    “怎麽,又需要我的信息素了?”


    “嗯……”俞念的雙眼模糊一片,淚水朦朧中望著自己的alpha,得救一般地擠出一個笑來。


    “默存……”


    他顫著右手拉開睡衣領口,露出自己脆弱的腺體。


    “默存……咬我……”


    體內可怕的痛苦折磨得他放棄了尊嚴,卑微地乞求眼前這個他愛了四年的男人疼惜他,快點給他的腺體一些痛,用這一點痛拯救所有的痛。


    “默存……默存……求你了……”


    見男人無動於衷,俞念在床上一點點往床畔爬去,身下的床單被他揪得皺成了一團。他仰起頭,拚著最後一絲力氣拽住男人的袖子不鬆手,口中一遍遍喊著男人的名字,淒厲又哀婉。


    “默存……抱我……咬我……”


    床邊的男人卻像是個看戲的陌生人。看得夠了,然後才將俞念的指頭一根根掰開,抽出手來用力掐住他的下巴,似乎終於肯給他一個痛快。嘴唇越湊越近,鼻息炙熱灼燙,就在快要挨上腺體時卻忽然反悔,將他從懸崖邊狠狠摔了下去。


    “俞念,你這樣真讓我惡心。”


    男人甩開他的下巴,手指在衣服上擦拭了幾下,似乎是嫌他髒了手。


    “默存……”俞念目光渙散,睫毛上掛著一層疼出來的眼淚,低聲哀求道,“你、你不肯再標記我了麽?”


    原本曲在床上的膝蓋一撐而起,肖默存的聲音冷若嚴霜:“我每標記你一次,心裏的惡心就多一點,早就受夠了,以後你是死是活都不要再找我。”


    不,他的alpha怎麽能棄他而去?俞念心髒驟縮,幾乎快要陷入昏迷。


    “默存,你幫幫我……”


    “默存”


    “默存——!”


    無聲的尖喊之後,俞念從惡夢中驚醒,發現自己隻是趴在辦公桌上睡著了,左耳的耳機還掉了出來。


    窗子開著一條窄縫,午後暖熱的微風徐徐吹來,撩起米棕色窗簾。


    還好隻是個夢,他捂著砰砰直跳的心髒,重重鬆了口氣。夢是反的,肖默存還會在自己身邊很久。


    午休時間,周圍的同事也都在休息。有的在眯午覺,有的在戴著耳機打遊戲,沒人注意到他的不對勁。他抽了張紙巾擦了擦自己額上的冷汗,動手翻了一頁台曆,接著一愣。


    日有所思方有所夢,今天的確是需要臨時標記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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