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底牌幻境神壇被任源輕取後,鏡月世界內的局勢登時翻轉,原本穩操勝券的普羅米修斯如今隻得蜷縮在虛無之間中,聽任對方的擺布。麵對前者拋出的橄欖枝,顯然已經沒有其他選擇了。


    “那麽前輩您…”普羅米修斯平靜的問道“有什麽吩咐呢?”


    “這個態度才對嘛,所以今晚見麵的時候我就和你說了,我是想要好好和你談談的。”任源十分滿意的點了點頭道“其實嘛也很簡單,我的要求其實之前也說的很明白了。我隻是想讓在暗處搞我的人,付出應有的代價。”


    “哦?”普羅米修斯神色古怪的問道“就這麽簡單?”


    “就這麽簡單。”任源淡笑道“我不像你,盡是在追求些虛無縹緲的蠢事,我的想法向來都是很簡單的。我隻是想要清理掉,這些威脅到我正常生活的蛀蟲而已。”


    “正常生活這種字眼,似乎並不適合我們這種怪物吧?”普羅米修斯似是認命般自嘲一笑,搖搖頭道“好吧,那麽具體來說,前輩您需要我做什麽呢?”


    “你並不需要做什麽。”任源笑道“你隻需要將你知道的所有事情,包括你和劍閣,隱士還有神殿那邊的所有合作,統統告訴我就可以了。”


    “這些您全部都要知道嗎?”普羅米修斯望了眼懸浮於空中的幻境神壇,提醒道“要都說完的話,可是要花上很長的時間呢。”


    “不急,鏡月世界裏的時間流逝,和現世的時間又不是同步的。”任源像是渾然沒有注意到仍停留在鏡月世界中的神壇一樣,大大咧咧的說道“我可以等你把這些事情,慢慢的全部說清楚。”


    聽到這個回答普羅米修斯不禁神色微變,他原本以為當前幻境神壇的穩定狀態,前者維持不了多久。等對方抵敵不住壓力,主動將神壇送回幻夢境後。那麽此戰的主動權,就能夠再次被他奪回來。


    如此一來最糟糕的結果,也不過是損失掉多年謀劃下方才得手的鏡月世界而已。起碼相較於眼下受製於對方的處境,要好的多了。奈何看任源的樣子,維持幻境神壇的存在似乎並不如何費力。


    並且普羅米修斯也隻知道如何將幻境神壇,從幻夢境中召喚到鏡月世界中來。至於其如何才能回到幻夢境,實際上除了任期揀選祭品自動消失外,他也並不清楚是否有別的辦法。


    之前他也並不是沒有考慮過,既然幻境神壇能夠被召喚,那麽是否還有其他的操控法門。為此他在瑣羅亞斯德教派地堡初始之城中,精心打造了能夠投射神壇幻影的空靈之間。並在鏡台上日日參悟研習,這份超越維度的至高力量。


    但他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窮盡多年心血依然收獲寥寥的難題,在前者手中竟是件如此舉重若輕的事情。這令他再次深刻的意識到,偽神之軀真正可怕的地方,並非他的領域神賜創生。


    “怎麽樣?”任源看著沉默不語的後者,笑問道“還沒考慮清楚嗎?”


    “我想知道,如果我願意配合前輩您的話。”普羅米修斯將那雙滿是寂滅之光的雙眼微微閉了起來,淡淡的問道“在我交待完所有事情之後,您打算怎麽處理我呢?畢竟說起來,我也算是打擾了您‘正常生活’的蛀蟲中的一員呢。”


    “這個嘛…到時候就要看你的表現了。”任源摩挲著下巴神色輕鬆的說道“如果你配合的好,那麽最後我也不是不能放你一馬。不過對災部那邊的追殺,就要你自己去想辦法啦。”


    “前輩您明知道我問的,並不是這個。”普羅米修斯沉聲道“您不可能沒看出來吧?如今的我必須繼續向神域攀登,我已經沒有任何退路了!”


    “我是看出來了,但這不是你的問題嗎?和我有什麽關係?”任源麵露不屑,語氣涼薄的說道“單是我肯考慮放你一馬這點,你就該感恩戴德了。”


    “那您這就是不肯給我,任何希望了?”


    “哈,如此富有挑戰的事情,不是最合你心意了嗎?”任源揶揄道“難不成你要和我說,離了我你就什麽都做不到了?這話可不像是你的風格啊。”


    “而且你最好還是搞清楚點,現在主動權可並不是握在你的手中。我就這樣把你交給對災部,同樣能夠達成我的目的。對我來說無非就是後麵的遊戲,略微麻煩些罷了。我肯給你這個機會,你應該知道好好珍惜。”


    似是反複權衡了許久,普羅米修斯方才緩緩的開口說道“前輩您說的不錯,配合您確實是我眼下最好的選擇…”


    “你能想明白就好。”任源挑眉道“所以先從劍閣開始,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吧。”


    “但是…”普羅米修斯忽然話鋒一轉,麵無表情的說道“我和您一樣,並不喜歡把自己的命運,交到別人手裏的感覺。”


    “哦呦,很有氣勢嘛。”任源陰陽怪氣的譏諷道“如果你這句話不是在這種情況下說出來的,我還真想給你鼓鼓掌呢。可惜現在你的命運,就捏在我的手裏。”


    “所以抱歉前輩。”普羅米修斯平靜的說道“我並不能答應配合您。”


    “你不會以為到了這個地步,你還有的選吧?”任源冷笑道“你還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不成?”


    “我是沒有前輩您,操控幻境神壇的手段。”普羅米修斯本已被牢牢封鎖的雙手突然一動“但這些年對著神壇的幻影,我還是多少取得了點收獲的…”


    就在對方手印變動的刹那,任源眉頭忽挑,電光火石之間一道土黃色的觸手自神壇之上的異源神軀中射出,徑直刺穿了包裹著普羅米修斯的虛無之間,紮在了後者的胸膛之上。然而受擊的黑袍男子神色不見絲毫的變化,身影略晃了晃便在他的麵前消散了。


    “投影!?”


    看到這幕任源立刻便查覺到發生了什麽,在多年的參悟之中後者顯然已經熟練的掌握了,如何驅使幻境神壇的投影。疏忽之間竟被放鬆了桎梏的後者,連他也給瞞了過去。


    “我倒要看看你能逃到哪裏去!”麵色驟沉的任源手印再變,刺穿了虛無之間的觸手以完全不亞於射來時的速度,連同整片空間都扯了回去。後者積攢了多年已初具世界雛形的領域,就此全部成為了異源神軀的食糧。破開了虛無之間後,立時便發現了對方的行蹤。


    原來這些年普羅米修斯在參悟幻境神壇的過程中,也研究出了幾種運使神壇投影的妙法。比用利用神壇能夠被召喚,以及投影共屬一體的特點。他將召喚出的幻境神壇投影,用作了快速跨界穿梭的手段(詳見第一千零二章)。隻要在身前召喚出幻境神壇的投影,他就可以憑此直接抵達另個神壇投影所在的地方。


    眼下仍殘留在現世的神壇投影,便是今晚他走出鏡月世界時,於海中偽神之軀拜月祭壇上空,所召喚的那道了!


    情知留下的投影僅僅隻能做瞬息的拖延,普羅米修斯在召喚出投影後立刻便鑽了進去,連多年積累下來的獨立領域都完全棄之不顧。也幸好他早已將自己的領域剝離了下來,才沒有讓前者第一時間發現異樣。


    隻要抵達了現世,除非偽神之軀甘冒徹底激怒對災部的風險,不然絕不敢將異源的力量,延伸到現世之中!屆時脫離桎梏的自己,便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了!


    “休想跑!”任源憤怒的吼聲,從神壇的投影中傳了出來,化作道道具有生命的有形繩索,捆向逃竄的黑袍男子。


    抵達現世的普羅米修斯毫不猶豫的回身一指,位於鏡月世界內的投影霎時幻滅。失卻了支撐的言靈繩索,紛紛被切斷跌落在地上。此刻踏在他腳下的,已經是現世的拜月祭壇了…


    …


    因為劉蕊昏睡前的那些話語,魚謙的腦海陷入了深深的混亂之中。握著佩槍的他坐在洇滿鮮血的祭壇上,遲遲下不定最後的決心。


    潛意識裏他是願意,去相信少女的判斷。這倒不是因為後者的話多麽有說服力,和身為異人的偽神之軀相比,後者的可信度實在是高了太多。


    不過話說回來,劉蕊的說法畢竟也不是建立在切實的證據之上。說到底除了隱而未言的部分,魚謙也找不出什麽給偽神之軀定罪的理由。就算是後者未有明說的那部分,顯而易見也是千幻九尾的問題更大些。


    要就此毀掉拜月神壇,斷掉這條鏡月世界和現世的唯一通路,將偽神之軀和普羅米修斯永遠放逐到現實世界之外嗎?如果不去考慮正在憑借祭壇之力吊命的少女,這看起來似乎是個很正確的選擇,但是這麽做真的對嗎?


    且不說這看上去好像遂了劍閣的陰謀,這麽做究竟能不能一勞永逸的解決問題也有待商榷。畢竟偽神之軀能夠打開一次通道,就難保後者在鏡月世界裏不能打開第二條。


    當然更為重要的原因則是,魚謙不能接受事情就這樣畫上休止符。即便偽神之軀的問題再大,那些發生在s市的災難也不是假的。包括劍閣在內,那些幕後的黑手尚未付出應得的代價!


    正當此時,突如起來的狂猛風暴,席卷了這座平靜的祭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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