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眼見到多手怪物在自己眼前徹底消失幹淨的過程後,柏天清才明白為什麽之前自己翻遍了整個房間,都沒有找到暗中襲擊自己的那些大手。


    現在看起來,竟是因為對手還有憑空消失這樣違背常理的本事。當然即便拋開這點,僅憑剛剛驚鴻一瞥見所見到畫麵。“符合常理”這個概念在這個房間中,就已經變得非常稀薄了。


    不過眼下對於他來說,並不是慢慢思考對方如何消失的時候。為了防止再被不知躲到哪裏去了的多手怪物偷襲,盡快將吊燈打開才是正事。一念至此自不必再做遲疑,柏天清舉著手機,朝牆上開關所在的地方看去。


    “這…”待就著照明燈光看清了開關所在的牆壁之後,柏天清的臉上頓時露出了幾絲哭笑不得的表情“還說把我送回了三月一日的家中,我就說嘛,我果然還是在夢裏啊…”


    隻見目光所及之處,正方形的電燈開關密密麻麻的布滿了小半片牆壁,全部都是一模一樣的吊燈開關。且不說對方有沒有暗中調換開關的位置,就算是這間臥室原本的主人柏天清,一時間也根本確定不了開關原本的位置究竟在哪裏。


    “難怪剛才那個怪物伸出那麽多手掌捂到了牆上,原來牆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了這麽多開關啊。”看著滿牆開關柏天清思忖了片刻,心知就算找到了真正的開關點亮吊燈,也會被不知躲在何處的敵人隨手關掉。遂果斷放棄了,挨個嚐試一遍的想法。


    在經過了那番殊死搏殺之後,從激動的情緒中平複下來的柏天清敏銳的意識到了,虛空中那道聲音擁有者的真正意圖。表麵上看起來,他是憑借自己的力量取巧擊退了那頭,形似移動屍堆的多手怪物。


    實際上他很清楚,僅憑手中這把稍一用力就會崩斷刀片的壁紙刀,和區區一部手機。想要和那樣超越常理的怪物搏殺,根本就是癡人說夢。自己能夠達成這個戰果的根本因素在於,背後那個操控著一切的家夥,本身目的便不是要殺掉他罷了。


    想來這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按照虛空中那道聲音的說法。對方的目的是想將自己送回三月一日那天,重新載入之後的世界線。從而將在之後可能影響到其計劃的因素,提前解決掉。因此不僅沒有殺掉他的必要,反過來還要確保他的人身安全。不然的話,那頭多手怪物哪怕僅憑體重,看起來都足將被掀翻在床上的他壓死了。


    “剛才那個像是魚叔的聲音說,等我一覺醒來之後,連我的記憶也能夠一並幫我處理掉…換句話說,關鍵就在於讓我在天亮之前睡著嘍?”擎著手機的柏天清扭頭看了眼,被自己踩的亂七八糟的床鋪。又翻過手機看了看屏幕上的時間,心中頓時對後者的計劃有所了然。


    “果然是這樣,連時間的流逝都被停住了。”柏天清十分清楚的記得,自己在撥通魚謙的電話前,就已經三點多了。更不要說在電話接通之後,他又與那個假扮魚謙的聲音聊了近一個小時。


    可現在手機上顯示的時間,仍然停留在三點零七分,也就是他剛開始撥通電話的時間。看來就算自己強撐著不睡,恐怕也耗不到天亮時刻的來臨了。更何況暗中還要那頭能夠憑空消失的多手怪物,不知在何處正虎視眈眈的盯著自己。說不定正盤算著,怎麽用物理手段讓自己強行進入“睡眠”。


    “也就是說,除非遵照


    對方的要求睡著,否則就不能逃離這片時空嘍?唔…逃離…”柏天清嘀咕著來到了臥室的門前,伸手握住門把手發力左右扭動,發現門果然已經徹底鎖住了。不管怎麽用力,都休想撼動分毫。


    《仙木奇緣》


    鬆開門把手的柏天清又轉到窗前,拉開窗簾之後發現窗外一片純粹到極致的漆黑。就像整個世界都被不透光的墨色汪洋淹沒了那般,無論從哪個角度向外望去,都看不到哪怕一絲絲的光亮。窗上的鎖扣也似銅澆鐵鑄,任憑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氣都扳不動。


    拎起椅子砸了通窗戶也不見成效之後,柏天清終於放棄了逃出這間臥室的打算。將有些變形的椅子塞回屁股底下,重新考量起眼下的處境來。耗又耗不了,拚也拚不過,逃還沒法逃。難道真如虛空中那道聲音所說的那樣,自己隻有乖乖聽話這一條路可走了嗎?


    “這裏肯定不是現實世界…不管是那頭滿身長手的怪物,還是這間臥室裏的異常,都不是會在現實世界發生的狀況。可要說這是在我夢裏的話…”柏天清抬起因搏鬥後脫力,而不住輕顫的手掌,審視了片刻後自言自語道“又好像不是那麽回事…我既掌控不了周圍事物的變化,身體上的反饋也未免太真實了…那麽這裏,究竟是哪裏?”


    有那麽一瞬間,柏天清心中也忍不住萌生了,幹脆就聽從對方吩咐的念頭。如果一切真的能回到一號那天從頭來過,也不失為件好事。自己還是那個前途光明的有誌青年,身邊的親朋好友們也不會再遭受苦難。至於孟浮笙,對方隻說不會和自己再有交集而已,又沒說要對她怎麽樣…


    “啪!”


    坐在椅子上的柏天清抬手狠狠的給了自己一巴掌,頓時五根清晰的指印在他白淨的臉頰上浮現了出來,強行打斷了腦海中翻滾的念頭“柏天清啊柏天清!你怎麽能就這麽,向黑惡勢力低頭了?!還在這裏自欺欺人的找借口,呸!真不要臉,真不害臊!”


    “再說你怎麽知道對方說的就是真的?要是對方是在騙你,等你睡著之後還有更惡毒的詭計與陰謀呢?隻想著自己從麻煩中脫身,卻不顧別人的死活,還把人家小姑娘推出去頂缸。就這還在父親麵前誇口賭氣,說要成為優秀的刑警呢。嘔,惡心!嘔嘔嘔,惡心他媽哭喪,惡心死了!”


    對著牆壁大聲罵醒了自己的柏天清,甩了甩腦袋抖擻精神重新振作了起來。苦思冥想也找不出對策的他,餘光突然瞥到了攥在左手中的壁紙刀。頓時急中生智,眼中閃過了一絲決絕的狠厲之色。隨即昂起頭來,對著虛空沉聲喝道


    “你不是想要我立刻睡著嗎?好,那我就如你所願,現在就睡給你看!”說完柏天清高舉右手,將壁紙刀鋒利的刀刃抵在了腕部的動脈血管上。


    對於此刻自己是不是真的處於夢境之中,柏天清心裏其實也全無把握。如果死在了這裏,究竟是會回到那個還關押著孟浮笙的地方。還是直接變成這裏的一具死屍,他更是無法確認。但有一點他卻看得透徹,那就是藏身於暗處的敵人,並不願見他的死亡。


    若是直接在這裏殺掉自己,就能達成目的的話。那麽後者又何必如此費心費力,把自己關在這裏,還不厭其煩的向自己答疑解惑,介紹這裏的各種細節。從敵人展現出的強大實力來看,殺掉他的方法可以說要多少就有多少。


    那麽反過來說,是不是隻要自己


    死在這裏,就能直接挫敗敵人暗中謀劃的陰謀呢?反正這裏看起來很多細節,也和現實世界格格不入。就算真的在這裏割腕自殺,也未必會導致現實世界中的自己跟著殞命。


    當然也不排除,在這裏死去後會現實裏的自己也會迎來終結。甚至說這裏其實就是現實世界,隻是困住自己的敵人,掌握了某種超自然的力量。而那頭多手怪物燈光下一閃而沒的身影,也重在柏天清腦海中浮現出來。死後的自己搞不好也會成為,組成那頭怪物的一具屍體。


    見自己擺出割腕的姿態後,虛空中並沒有傳來任何回應。柏天清把心一橫,拋開紛亂的思緒低吼道“去他奶奶的,隨便怎麽都好,事到如今沒什麽好猶豫的了!”咬緊牙關,對著右手手腕用力劃了下去。尖銳的痛感沿著神經,直射如他的腦海中來。


    第一刀的割腕的結果並不理想,柏天清顯然低估了人體肌肉的堅韌程度。雖然手中的壁紙刀確實很鋒利,但要想直接切斷動脈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加上畢竟是在割自己的手腕,下手之時不自覺的便留了幾分力。


    結果便是壁紙刀的刀片雖然劃開了手腕上的肌膚,卻被結實柔韌的肌肉夾住了刀鋒。創口看上去不小,可還不足以威脅到關鍵的動脈血管。對於正值青壯年的柏天清來說,這樣的傷口顯然遠遠談不上致命。


    “難怪真要割脈自殺的人,手腕上總是並排著很多傷口…”柏天清盯著自己腕部的傷口若有所思的說道“就算真的下定了決心,用小刀切斷肌肉也是個技術活啊。沒割過的人,恐怕很難想到自己的肌肉原來這麽結實吧。”


    最初的陣痛過去後,陣陣酥麻的感覺從傷口處蔓延開來。柏天清覺得不能浪費了這第一刀,端詳片刻找準位置後。將壁紙刀的刀片嵌入之前的傷口中,再次用力的劃了一刀。為了確保這次能夠割開動脈,他還強忍著錐心刺骨的痛苦,特意壓緊刀片前後反複的推拉了幾遍。


    被割斷的腕部肌肉在條件反射的作用下劇烈的痙攣著,死死的夾向逼近動脈血管的刀片,然而這份努力注定是徒勞的。在柏天清的反複抽拉下,鋒利的刀刃終究還是切開了深埋在肌肉中的頸動脈。剛拔下刀片,鮮紅的血液便從傷口處激射了出來。


    隨著血液的湧出,難以言喻的痛楚也如重拳般直擊柏天清的大腦,黑暗中的雙眼前炸出漫天金星。這股劇痛來的是如此之猛烈,簡直像是要將他整個人徹底撕裂開一般。痛的他如海蝦般弓起身子,全身肌肉都隨之一縮,幾乎握不住掌中的刀具。


    割開動脈的柏天清能夠清晰的感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隨著傷口出的血液飛速流逝。體溫也正在以緩慢的速度悄然降低,死亡的恐懼猛地攫緊了他的內心。全身上下的所有器官,在這一刻都遵循著生物的本能開始瘋狂運轉起來,全力應對這突然起來的劫難,想要從死神手中挽救這場可怕的危機。


    待陣痛帶來的短暫眩暈過去後,柏天清迅速恢複了的清醒。才發覺自己的左手已不知何時,下意識的攥緊了右手臂,創口處堆積的血液也正在緩緩的凝結。一邊阻礙著血液的流逝,一邊竭力的想要止住汩汩噴湧的鮮血。


    “嘶…這樣下去…可不行啊…”額上青筋暴起的柏天清忍著劇痛,彎腰將滿是粘膩鮮血的壁紙刀。


    再次攥進了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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