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雲密布的昏暗天空之下,間或閃過個雷霆如貫穿夜幕的火線,伴隨著滾滾雷鳴將光明播撒到大地上。而在這稍縱即逝的光明之中,隱約之間可以看到兩道聳立的黑影,靜靜的佇立在碧水天閣小區翡翠閣挑起的飛簷之上。


    若說這兩道影子是安放在屋脊飛簷之上的裝飾,那麽看上去和整體上都是z式風格的翡翠閣其餘各處相比,未免也太違和了些。這種形如人立的雕塑,斷然不可能在遍布鬥拱榫卯結構的建築上出現。相較之下,更像是雕刻在教堂之上用於震懾惡魔的石像鬼。


    當初碧水天閣小區的設計師們,當然不可能在這樣一個以z式建築風格為主的小區內,放上兩尊石像鬼做擺設。實際上,這兩道夜幕下佇立在屋脊之上的黑影,也根本不是什麽石像鬼。如果能夠湊到近前觀看的話,就會發現實際上這兩道身影,卻是兩個整整半個多小時都紋絲未動的真人!


    立於東麵的“石像鬼”,乃是一個披著黑色長袍身材修長健美的白人男子,生著頭如陽光般絢爛的金發,若不是被長袍的兜帽蓋住,隻怕隔著數百米都能看到這抹於雷霆電光的照耀中熠熠生輝的金黃。正是從瑣羅亞斯德教派總部,奉命前來z國協助分部光明大祭司布萊克的波徹西。


    而西邊默立的“石像鬼”同樣披著身黑色長袍,不過相較於東邊的同伴,他全身上下包裹的就明顯要嚴實的太多了。哪怕麵對麵觀察,也隻能看到兩點從兜帽中透出的陰沉紅光。整個麵部也連同身體,被牢牢的藏了起來。不過能從其身形上大概看出,他要比前者還要高大需多,同時身材也粗壯不少。


    “喂!”


    在又一道雷鳴緩緩散盡之後,屋脊東麵的金發“石像鬼”波徹西率先開口,打破了兩人之間沉靜的氣氛“布萊克大人將偽神之軀邀請到光明聖殿裏,已經過去快要半個小時了吧?你說他們為什麽,還沒出來啊?”


    “…”西麵的“石像鬼”此刻仿佛變成了真正的石像鬼,仍舊紋絲不動的堅守在自己的崗位上,完全沒有理會前者的意思。


    “你說,布萊克大人此刻和偽神之軀,談到了什麽地步呢?”見後者沒有反應,波徹西再次開口問道“不會一句語言沒有探討合攏,再打起來吧?”


    “…”


    “你說如果現在我們正麵和偽神之軀開戰,我們也從旁協助的話…”波徹西自顧自的說道“要幾分鍾,才能將偽神之軀擒住呢?”


    “…”立在西麵的後者仍舊不發一語,維持著之前的姿勢靜靜的看著遠方。好像根本沒有聽到,前者說什麽。


    “當然就算我們不出手,在光明聖殿裏的布萊克大人,也是無敵的。我真不明白大祭司大人他,為什麽要要擺出這樣看上去必須恭順必須尊敬的態度,去和偽神之軀站在同樣的高的台子上那樣的談話。”波徹西頗為不屑的說道“直接出手將他抓起來,再慢慢逼問不是更好嗎?”


    “…”西邊做雕像狀的後者,雖然依舊沒有開口,不過卻悄然的扭過頭來。兜帽下那對毫無感情的暗紅色點芒對準了前者,隱約之中似乎帶著絲嘲弄的意味看了眼對方,接著又迅速而無聲扭了回去。


    雖然雙方之間的距離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色中,根本看不清彼此的麵容。但波徹西仍然極為敏感的捕捉到了後者身上散發出來的,那抹於無聲之中的嘲弄。當即挑唇一聲冷笑,蔑聲譏嘲道


    “怎麽,難不成你覺得布萊克大人拿不下偽神之軀嗎?”


    “...”


    等了片刻之後,波徹西仍不見後者的回答,當即低聲一笑,極為輕蔑的說道“也是,你肯定覺得偽神之軀是抓不住的。畢竟你之前那個極度喜歡吹噓的主子,不僅抓不住偽神之軀。而且當麵敗北之後倉皇奔逃,還要將你這條忠犬丟出去擋刀,才勉強的逃出生天。”


    “能把你心中那個無任何所要做的事情不可以快速完成的主子,都打敗了的人。一定是個全天下再也無有任何可以敵住的人了,是吧?”


    “…”即便被波徹西揭開傷疤反複騎臉嘲諷,後者還是沒有任何的反應。如此一來反倒是喋喋不休的波徹西,無形之中更像個自娛自樂的小醜。


    “嗬,你是發聲器官壞了嗎?”見後者擺出這副歸然不動的姿態,波徹西已然透出了幾分惱怒來,言語上的利刺此刻不加修飾的朝著對方噴吐了出來


    “到底是在沒被光明神祝福的貧瘠土地上誕生的,肮髒的,卑劣的,低下無能的臭蟲!你連最基本的禮貌都不懂嗎?看著我,你這個隻配被當作垃圾丟棄的廢物,你沒有聽到我在問你話嗎?回答我,你這個像蟑螂一樣的蠢貨!”


    “…”


    “還不說話是嗎?好,很好,你的表現讓我很高興。你知道為什麽嗎?”波徹西眸色冰冷的盯著後者,寒聲說道“因為隻有這樣,當我用鞋跟敲打你那顆愚蠢的腦袋,聽著你那張腐臭的嘴巴哀歎求饒的時候。才能體現出,這麽短的時間內,我的教導在你身上取得了多麽讓人驚歎的成效!”


    說完波徹西猛地張開雙手,緊緊裹在身上的長袍驟然打開,在夜風的吹拂下如鬥篷般在他背後獵獵作響


    “來,讓我看看你這隻肮髒卑劣的臭蟲,究竟有什麽本事,今晚有資格和我一起站在這裏為布萊克大人護法!”


    “…波徹…西,大人…”沉默了整晚的“石像”,此刻終於緩緩開口。從長袍下探出的漆黑手指,向腳下輕輕的指了指,如鐵質葉片摩擦般的沙啞嘶鳴,從他的喉間傳出“...請您…不要惹…布萊…克大人…發火…”


    這邊波徹西作勢正要衝出的身形,在聽到後者這番話後,頓時硬生生的止住了。他本意也不過是不滿今夜和對方共同護法的安排,想找個借口譏諷奚落後者一番罷了。此刻見對方抬出了布萊克,在他看來自然是自己得占上風了。


    當下從鼻子裏狠狠的擠出一聲不屑的冷哼,冷傲的說道“為免影響到布萊克大人的安排,這次我便姑且饒你一命。不要天真的以為在布萊克大人麵前,你已經有了和我平起平坐的地位了,你不過是個被丟出來的喪家犬而已。明白了嗎?你這個愚蠢卑劣的狗東西!”


    挑起這場風波的波徹西,倒也不純粹是因為看後者不順眼衝著對方來的。縱然他年紀輕輕就因為罕見的天賦和出類拔萃的實力,成為了瑣羅亞斯德教派最為年輕的金發祭司之一。可精神上的強大,卻並非能像肉身那樣依賴天份而急速成長。這畢竟還是需要,時間的熏陶和閱曆的積累,才能慢慢的變得成熟。


    點燃這次摩擦的火苗,正是源自於他內心之中已經逐漸壓抑不下的焦躁。即便他對自己的上級光明大祭司布萊克抱有著難以動搖的信心,但畢竟已經快半個小時過去了。身在布萊克光明聖殿之外的他,什麽都感應不到。


    屋脊之上的這場不大不小的爭鋒,就這樣還沒正式形成便悄然消散了。但屋脊之下聖堂之內的搏鬥,此刻卻還在無法窺破的帷幕中,激烈的上演著…


    …


    端坐在光明聖殿中的任源,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傷口此刻已經幾乎痊愈了,不過他仍然沒有解除自己遍身赤鱗的形態。生著黃金雙瞳的血色眼球,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已經向自己袒露真實意圖的布萊克,斟酌了片刻之後方才說道


    “如果你們分部的主教普羅米修斯,真的暗中和對災部有合作,準備放長線釣大魚將你們一網打盡。那對我來說,到也算得上是件好事。以我的立場來講,倒是不該給這個普羅米修斯添麻煩。”


    “如果前輩您真的是這樣想的。”布萊克淡笑道“您今晚,就不會應邀坐在這裏了。”


    “你說的沒錯。”任源也不反駁,點點頭道“隻怕你們這個分部主教普羅米修斯,不光在算計你們瑣羅亞斯德教派,對災部這邊怕是也在他的算計之中。”


    “我想更確切點說。”布萊克出聲提醒道“是前輩您本人,也在他的算計之中呢。”


    “沒什麽區別吧?”任源失笑道“算計對災部不就是算計我嘛。”


    “這樣嗎?哦抱歉,那是我誤會了。畢竟前輩您今夜,是瞞著獵人踏進我這座聖殿的…”布萊克故作姿態的致歉道“我倒是沒料到,前輩您與獵人之間竟有如此信任呢。”


    “哈哈,隻要是個大型的組織,那麽其成分就必然會變得複雜。就像你們教派分部出現了普羅米修斯這樣的主教,也難保對災部裏就不出任何問題嘛。”任源道“難道我們要因此改變,我們對自身信仰的忠誠嗎?”


    “前輩說的是。”布萊克笑言道“晚輩受教了!”


    “你說的沒錯,某種角度來說我們的立場是一致的。你想從我這裏,找到你們分部主教普羅米修斯,與對災部私下往來的證據。正好,我也想要從你這裏,找出對災部高層中是否有人和你們瑣羅亞斯德教派暗通款曲。既然利益一致,那麽就沒什麽好說的了。”任源輕點著桌麵,沉聲說道


    “時間不多了,我們就先從你們這個有問題的主教…”


    “…普羅米修斯說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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