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出現在六號別墅地下室的不是別人,正是三號研究院的劉蕊。提著小皮箱的她快步走上了二樓觀台,擰著濕發在桌旁坐下,伸手接過了魚謙遞來的毛巾。


    “雨這麽大?”任源問道


    “我也沒想到,剛上岸的時候還不大,快到這邊才下的,可真不小。”劉蕊不滿的抱怨道


    “東西都帶來了?”任源伸手去扯帶來的小皮箱


    “等一下!”劉蕊啪的一聲按住了皮箱,停下了擦拭頭發的手,挑高音量說道“事先說好,東西我都給你查清楚了,但是這些情報可不是白給你的。”


    “怎麽?要我肉償嗎?”任源開玩笑道


    “你那是賠償還是占便宜?”劉蕊白了他一眼,昂聲說道“你既然讓我調查這些東西,那麽起碼得讓我知道你們在搞什麽,進展如何吧?情報換情報,我也要參與。”


    “是夏宇辰讓你這麽做的?”任源輕挑劍眉,沉聲問道


    “誒?你為什麽會提到院長?”劉蕊驚訝的反問


    “沒,隻是隨便問問。”任源略過話頭,反問道“你要知道這些幹什麽?擔心我入手什麽好素材,不跟你分享嗎?隻要你表現得足夠好,我們的合作關係自然會十分牢固。”


    “這算什麽合作關係,我不就是你們的工具人嘛。”劉蕊嘟著嘴不滿說道“再說了解更多的情況,也有助於我幫你們進行研究分析。畢竟這東西,了解的越詳細分析的才越準確嘛。”


    “不用,你放心我交給你的,該讓你了解的信息都會讓你了解的。至於其他的都是你不該了解的。”任源並沒有收回自己按在皮箱上的手,絲毫不肯讓步“我隻是嫌麻煩,並且手頭沒有充足的器械而已,不然我也不會交給你。”


    “噢,這麽說我的工作也不是很重要嘛。”劉蕊柳眉輕挑,將整個皮箱暴力拽了過來抱在胸前,挑釁的看著任源“那好啊,你去找別人好了。你以為我樂意瞞著上麵幫你?”


    看著突然翻臉的二人,魚謙也是滿臉的莫名其妙。不知道該說和任源有關係的人都不太正常,還是說不管什麽人隻要和任源攪合到一起,行為都會變的莫名其妙。


    “你今天是怎麽了?”任源有些著惱的說道“你最好不要太得寸進尺,我並不是什麽時候,都喜歡裝作副好脾氣的。”


    旁邊魚謙知道今晚任源的情緒不好,生怕發生什麽問題,忙出聲勸解道


    “這個,大家都先冷靜下,多大點事啊。”又折過頭對任源說道“這幹嘛呀?不至於不至於,你和女人較什麽勁。”


    且不說這邊魚謙疊聲的勸解任源,劉蕊抱著皮箱仍不肯放棄,梗著脖子倔強的看著任源,就是不肯率先服軟。和劉蕊不熟的魚謙也不好對她說什麽,場麵頓時僵在這裏。


    “為什麽不能告訴我?”劉蕊質問道“我又不是要問你們接下來的計劃,隻是問現在的進展,你們查出了什麽而已,這也不行嗎?”


    “你要知道這些幹什麽?”任源冷著臉問道


    “好奇不行嗎?”


    “你去問上官鴻告訴你行不行,再去問問劉空。”任源說道“他們說行我就告訴你。”


    “啊,用得著我的時候,叫我不要把事情泄露出去。如今又拿部裏高層做擋箭牌?”劉蕊氣憤的說道“你把我當什麽了?母狗嗎?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這時魚謙也察覺出來,有些不對勁了。劉蕊的態度,可不是隻是想滿足好奇心那麽簡單,聲音中竟然透出些不滿和委屈。而任源從剛才開始就擺著副死人臉,死活不想告訴她的樣子。這中間的事顯然沒有那麽簡單。


    “你要知道什麽?”任源泄了氣般,口氣終於軟弱了下來。此刻的他竟意外地顯的有些無奈。


    “我想知道…”劉蕊聲音有些顫抖的說道“這個趙構,還有那個秋鯉沫,不對不是想知道。我想問的是,你能不能告訴我,也不是能不能。就是…”


    聽到任源語氣放緩,劉蕊倒是有些緊張慌亂起來,幾番欲言又止後。瞪著雙帶著黑眼圈的大眼睛,直愣愣的瞅著旁邊的魚謙,臉上帶著急切和躊躇。


    要說魚謙也是社會上摸爬滾打的老油條了,察言觀色這項技能算是練到爐火純青了。眼看劉蕊這架勢,是覺得自己礙事了。到現在,就是用腳趾頭想他也明白,任源和劉蕊之間絕沒有任源之前說的那麽簡單。要說隻是騙炮和被騙炮的關係,那任源絕不可能是這種表現。


    想到這裏,魚謙心中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感覺自從做了任源的龍牧之後,自己這個監管者反而經常被剔除在各種隱秘之外,就算是當擺設,每次辦事還要被搬進走廊裏未免也太慘了。


    “誒,老了,熬夜熬不住了。”魚謙識趣的起身,主動問向任源“那今晚,還有什麽事嗎?沒有的話,我先回去休息了,今天可夠折騰的。”


    “嗯,那你回去休息吧,明天早點起來,我們得去孟偉家看看孟浮笙。”任源略略頷首,看著魚謙進入電梯間離開後,又扭回頭看向麵帶焦急的劉蕊,發出了聲長長的歎息。


    “你這又是何苦。”


    “我這麽多年的努力進入三號院,就是為了再見到他的這一天!”劉蕊臉漲的通紅,激憤的說道“我要問問他…”


    “問他什麽呢?”任源搖搖頭說道“你的問題,我都可以替他解答,之前我也不都給你轉達他的答複了嗎?你還要問什麽呢?”


    “我要聽他親口對我說!”劉蕊斬釘截鐵地說道


    “有什麽區別呢?你是覺得我沒他混蛋,還是他沒我混蛋?”任源癟癟嘴說道“一段話聽兩個混蛋說能解鎖什麽成就不成?”


    “那也和你無關。”劉蕊頓了頓,又說道“再說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騙了我,隻是編了那些話。你說了你也是個混蛋,也說了你不是個可信的人。再說這麽多年過去了,要是他…”


    說到這裏,劉蕊氣勢微窒,囁嚅的率先說不下去了。


    “要是他變了想法?”任源冷笑著替劉蕊把後半句說完,嘲笑道“怎麽不說了?連你自己也覺得這太扯淡了吧?”


    “不用你管!”


    “行行行,好好好,說來說去全世界就我一個是徹頭徹尾的壞人。”任源說道“那既然你不相信我,覺得我是個滿嘴謊話的混蛋,還跑我這來問消息就不怕我繼續騙你?”


    “混蛋也好騙子也好,那都是你自稱的,不是我說的。”劉蕊強硬的說道“我找到他要問什麽要怎麽樣,也輪不到你管。我現在是在和你談條件,你就直說交換情報,你換不換就完事了。”


    “行吧,現在老魚也被你支走了,這房間也沒監控。你想問什麽,問吧。”任源抬手示意自己同意了劉蕊的要求。


    “先說這個趙構,呃,還是先說秋鯉沫吧,或者先說趙構?”劉蕊一時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不著急你問吧,哪個都行。”


    “那就秋鯉沫吧,他胸口那個心種,是最核心的吧?”劉蕊急切的問道“那個心種的製作方法,是瑣羅亞斯德教派的吧?”


    “這個你還用問我?”


    “那,趙構還有伍德清那兩個惡咒,也是瑣羅亞斯德教派的手筆吧?”趙蕊繼續問道


    “我說你這是怎麽了,東西送到你那裏,是要你幫我查清楚的,怎麽反過來變成你問我了。”任源麵色古怪的說道“是還是不是,你不會根本沒查清楚吧?”


    “我這邊調查的結果是,這幾天我也聽到了不少風聲。”劉蕊緩了口氣,好像在給自己打氣一般,用力問道“也就是說,這次s市問題的背後,也是瑣羅亞斯德教派嗎?”


    “這我可不知道,如果你的調查結果證明這些都出自他們的技術,那至少說明動手的人可能和瑣羅亞斯德教派有關聯。”任源話鋒一轉又說道“不過嘛,瑣羅亞斯德教派畢竟是傳承千年的巨教了,又是降臨派中流砥柱般的存在,技術外流也好還是被刻意模仿也罷,這都是有可能的。”


    “但不排除是他們的可能對吧?”


    “我沒記錯的話,秋鯉沫那小子的心種用了七種不同的手段吧?要說有可能的…”任源話未說完就被截斷了


    “所以我想知道,究竟是不是瑣羅亞斯德教派在主導?”劉蕊不耐煩的問道“我聽說你們和他們起過衝突交過手了?難道就沒看出端倪,就沒有調查出什麽線索,就沒有遇到比如說,熟人?”


    “熟人?”任源明白她問的是什麽,故作不知的說道“你是說他?”


    “操!難道還是說你嗎?”劉蕊忍不住像男人般爆了粗口“問你個事情費這個逼勁!”


    “我不確定,可能是他,但也可能不是。”任源抬手虛壓示意劉蕊不要衝動,說道“我沒直接和他碰麵,根本確定不了。再說十年了,他不知道變成什麽樣子了,就是灘不可名狀的肉團也有可能。”


    “如果你遇到了…”劉蕊低聲說道


    “我沒法保證什麽,但是如果有機會我會試試。”


    “嗯。”


    地下室的兩人沉默了下來,想要的結果已經要到了,劉蕊卻感到格外的惶恐和失落。如果真的見到他了,真的聽他親口說了,恐怕連自欺欺人也做不到了。此刻的劉蕊又開始在心中埋怨,為什麽任源要答應她。膨脹而又無處發現的憤懣,充斥著她的內心,讓她想要找些事做發泄出來。


    將手中的小皮箱丟到任源手裏,劉蕊輕聲說道“下雨天留客天,今天我可走不了啦。”


    “你不回珈藍浮島?”任源問道


    “輪休,接下來一周我都不回島了。”劉蕊瞟了任源一眼“怎麽你床躺不下兩個人?”


    “我床倒是夠大。”任源笑道“隻是秋鯉沫睡著呢,有點動靜可瞞不過他,你能接受我倒是不介意。”


    “噫,你現在又好這口了?”


    “過幾天就打發他和織搬出去住了,我就沒再申請加開一個房間,國家的錢省一點是一點嘛。”任源攤手說道


    “你有這麽奉公?八成是對那小子的心種感興趣吧?”劉蕊不屑的說道


    “就在我床上睡幾天而已,我能把他怎麽樣。”任源無辜的說道“再說我什麽沒見識過?”


    “那…”劉蕊眯眼看了看地下室的天花板問道


    “你試過在手術台上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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