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埋頭在衣櫃中胡亂翻找的薑梓文,秋鯉沫心裏不免有些忐忑。正所謂人在矮簷下不得不低頭,對於麵前這個打扮狂野的少女,他多少有些害怕。妒忌歸妒忌,他很清楚自己的(shēn)份定位,可不敢和對方硬碰硬。


    他不知道對方為什麽要帶自己進來,不過看起來倒不像是有什麽惡意。秋鯉沫很謹慎的打量著這件陳設單調的房屋,在心裏默默的吐槽:這間閨房看起來,除了設備造價不菲的樣子,可沒啥女人味,這點上自己應該更勝一籌,不由得有點小欣喜。


    然而看完了一圈房間,視線收縮到薑梓文因為拱在衣櫃中,而高高撅起渾圓緊實的(pi)股,心裏倏然泄了氣。自己到底是個男孩,再怎麽努力鍛煉盆骨也長不出那柔媚豐滿的線條,頓時又有些說不出的沮喪。


    專心翻找著衣服的薑梓文,並沒有察覺到(shēn)後少年短時間內的複雜心態變化,等她一手扯著一件衣服站起(shēn)來的時候,正看到秋鯉沫一臉委屈地站在房間中央,像一隻受難的小羔羊。


    “不用這麽拘謹噠。”薑梓文衝少年擺擺手笑著說道“過來過來,到姐姐這邊來。”


    少年瑟瑟縮縮的挪到薑梓文麵前,低下頭不敢對上少女明媚的笑臉。那毫無芥蒂和惡意的笑容,深深的灼傷了他的心,讓剛剛還滿腔妒火的他感到格外的不自在。


    “關於你(ri)常用品的問題,我上報部裏了,但是因為你不是在編人員所以沒法直接給你配給衣服。魚叔他們辦事太粗心了,也不知道給你買兩(tào)衣服。這是我以前的衣服,你先穿這(tào)試試看看合不合(shēn),我領了一筆經費,一會兒帶你上街買幾(tào)新衣服。”薑梓文抖著手中的衣服,催促著秋鯉沫更衣。


    “這個不好吧…這怎麽好意思…”秋鯉沫扭扭捏捏的拽著自己裙角,(shēn)上的衣服還是從酒店被魚謙帶走時的那(tào)。黑色的短裙,搭配著緊(shēn)的白色折領短袖水手服,上麵還殘留著零星幾處秋鯉沫搓洗時,未滌淨的血跡。


    “你這孩子,好意思穿著女孩子的衣服,不好意思穿這(tào)?”薑梓文氣笑道“快換上,快換上,一會兒上街我給你好好挑幾(tào)。”


    拗不過薑梓文的(rè)(qing),秋鯉沫伸手接過了她的衣服,洗的幹幹淨淨,疊的一絲不苟,不愧是軍旅出(shēn)的人。展開看時卻是一件黑色的無領緊(shēn)彈力衫,和一件稍顯肥大的軍綠色七分褲。相比自己(shēn)上這(tào)衣服,倒算的上是正正經經的男裝,隻是看尺碼顯然是薑梓文穿過的衣服。


    “嗯嗯,那我先回房間裏換上。”秋鯉沫捧著衣服小聲說道


    “就在這裏換嘛,大小夥子有什麽好害羞的,我看看合不合(shēn),不行再給你換一(tào)。”薑梓文狀作豪邁伸手去扯少年的衣服。嚇的少年側(shēn)一躲,正被前者手指鉤住把裙子拉了下來。


    “呀!”薑梓文慌張的鬆開手,紅著臉斥道“都這麽大人了,怎麽穿裙子不穿內褲啊。”


    “昨晚洗了…還沒幹…”秋鯉沫也鬧了個大紅臉,邊提裙子邊說道“任源的內褲都比我裙子大了,我沒得換…”


    “去衛生間換上吧,我這屋有烘幹機,你一會兒拿去用。”薑梓文忍住尷尬,顧不上臉上的滾燙,一本正經的說道“快去吧快去吧。”


    秋鯉沫憋紫了臉,抱著衣服飛也似的逃出了屋子,一溜小跑進了衛生間,褪了(shēn)上的女裝把薑梓文的衣服穿到了(shēn)上。等到


    少年在回到房間裏時,已經從一個亭亭玉立的憂鬱少女,變成了一個(shēn)材纖弱的美少年。在純黑的彈力服襯托下,少年的膚色更顯白皙純淨,隱隱透出清亮的粉色。


    “嗯,不錯不錯。”薑梓文臉色一亮,繞著秋鯉沫前後打量,拽拽褶皺,抻抻衣角不住聲的讚歎“好好收拾一下,多帥的一個小夥子呀。”


    而這邊穿著薑梓文衣服的少年,卻覺得份外的不自在。薑梓文越是對他好,他越覺得一種難以言說的羞愧。對於(shēn)處深淵之人,無條件的善良無異於(luo)的炫耀,炫耀自己的安平喜樂,炫耀自己的幸福美滿。嫉妒和愧疚在少年(xiong)中交織在一起,潑灑出渾濁的色彩。


    (shēn)上的衣服散發著洗衣液幹淨的氣味,和少女淡淡的體香,若有若無的鑽進了他的鼻子。緊(shēn)的彈力服偏偏(xiong)前兩處略覺空(dàng)不甚貼合,少年抬頭望去正看到薑梓文(xiong)前的兩處飽滿,立時愈發煩悶的(qing)緒在心頭醞釀,一種有氣沒處撒的憤懣淤積起來。


    “(ting)合(shēn)的嘛,看來我眼光就(ting)獨到的,要知道這(tào)衣服可是…”薑梓文還沉浸在自己眼光精準的得意中,口中嘖嘖有聲的自誇著。


    “我不想穿這(tào)衣服。”秋鯉沫嘟著嘴說道


    “啊…”被猛然打斷自誇的薑梓文一愣,訕訕說道“為什麽呀?”


    秋鯉沫按著(xiong)口兩處不甚妥帖的地方,梗著脖子說道“這(tào)衣服,一點也不可(ài)…”


    “額…這個倒是…”薑梓文頓時有些無話可說,這(shēn)衣服本來是她來六號別墅的第一天,為了震懾住場麵精心挑選的“戰袍”,且不說實戰效果如何,確實和可(ài)掛不上任何關係。


    “但是,但是。”薑梓文不甘心這麽吃癟,想從別的地方找回場子“你是男孩子,穿衣服要什麽可(ài)啊?男孩子穿衣服不就該霸氣點這樣子嘛。”


    “你還是女生呢,這衣服不是你的嗎?你一個女生,穿衣服要什麽霸氣啊?按你這麽說,女孩子穿衣服不就該可(ài)嗎?”秋鯉沫不甘示弱,反唇相譏,一時間竟吧薑梓文問住了。


    “這…這個嘛…那個…”明知道對方在胡攪蠻纏,薑梓文卻不知該怎麽反駁他。拋開強裝不良的打扮,她本來就是個乖乖女,又是在講究服從和規矩的軍營長大。論逞口舌之利哪裏是口活精湛的秋鯉沫對手,直噎的說不出話來。


    “反正這(tào)我不喜歡,我不要穿。”秋鯉沫掀起衣角就要脫下來,嘴裏不滿的嘀咕道“什麽霸氣,這(tào)穿在(shēn)上蠢死了,你是中二年紀的小學生嗎。”


    “你先別急著脫,先湊合穿一會兒,我們去買新衣服好不好?”眼看剛剛還乖巧聽話的少年突然使起(xing)子來,薑梓文登時有些手忙腳亂,按住少年的上衣不讓他脫下來,兩人拉拉徹徹中衣服被掀了上去,露出秋鯉沫(xiong)前猙獰可怖的長長傷疤。


    “你這個,不疼嗎?”薑梓文止了拉扯,心疼的看著少年(xiong)前的傷疤,伸出手指輕輕的撫摸著,好像在打量易碎的瓷器。


    感受著(xiong)前行過的冰涼,秋鯉沫渾(shēn)一個哆嗦,抱住衣服帶著幾分氣惱的說道“現在不怎麽疼了,我恢複的很快的,以前(shēn)上的傷口也長的很快。任源說是因為…”


    看著跪坐在(shēn)前細細打量自己傷疤的薑梓文,秋鯉沫從對方眼中看出了真心實意的關心。突然間,覺得自己這下午的抵抗,嫉妒,別扭,賭氣都是那麽的醜


    陋和低劣。自己滿心惡意對待著對方真切的關懷,隻是因為從沒感受過善意的自己,出於自卑的反叛。


    心結已去,頓時感覺一切都索然無味了起來,明明麵對蓄意傷害自己的孟偉唯唯諾諾,此刻拚命的武裝自己卻是為了抵抗善待自己之人。少年忍不住在心中歎息:秋二狗啊秋二狗,你真是個無可救藥的人。


    “其實沒什麽事的,就是開始有點疼。”秋鯉沫安慰道“我都習慣了,任源說因為我肚子裏那些東西,這些傷口很快就會長好,疤痕都不會留的。”


    “怎麽會習慣呢,肚子裏有那種東西…”說到這裏,薑梓文又怕引得秋鯉沫傷心,忙不迭的捂住了嘴。眼中流淌的滿是關懷和心疼,看得少年也覺得難受起來。


    “算了,不提這些不開心的事(qing)了。”薑梓文按著衣角幫秋鯉沫重新穿好衣服,把他領到自己的梳妝台前,拿過梳子開始打理秋鯉沫散亂的長發“任源說,過幾天魚叔家修好了,就讓你和織搬到那邊住。今天呀我帶你上街,給你理個發,再買幾(tào)你喜歡的衣服。”


    “我不要理發。”秋鯉沫甕聲甕氣的說道


    正梳著頭發的薑梓文一窒,撚了撚手中烏黑柔順的長發,突然想起自己的那頭長發來。早知道偽神之軀也沒傳聞中的那麽不好相處,就不換發型了。對災部對著裝並沒有硬(xing)要求,直到現在她還在為自己的長發心疼。


    此刻看著穿著自己衣服的長發少年,心裏沒來由的暖起來,笑著說道“好,那就不剪,我要是有這麽頭漂亮的長發剪了也要心疼好久呢。”


    “我也不要穿男人的衣服。”秋鯉沫又補了一句,驚得薑梓文停了手中的梳子


    “哈?”


    “我說,我也不要穿男人的衣服,男人的衣服不好看。”秋鯉沫說道“薑阿姨,你說過我可以挑自己喜歡的衣服吧?我要買女裝。”


    “阿姨…姐姐其實並不比你大幾歲的…”薑梓文頭疼的想著這就是青(chun)期的男孩子嗎?去掉皮囊真是和可(ài)完全掛不上關係,自己將來一定要生個女兒“先不說這個,現在沒人(bi)你了,你為啥要穿女裝呀?”


    “又不是因為有人(bi)我才穿女裝的,我喜歡不行嗎?”少年賭氣地說道“你不是說,挑我喜歡的嗎?”


    “ok,ok,沒有問題,挑你喜歡的。”薑梓文無奈的說道“你喜歡就好。”


    一時間兩人無話,隻留下梳子穿過長發悉悉索索的聲音。等雙方的(qing)緒都平穩了下來,秋鯉沫率先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


    “薑姐姐,你生氣了嗎?”


    “啊,沒呢。”薑梓文鬆了口氣,灑然一笑“我呀是獨生子女,不怎麽會和比自己小的男孩子相處,你別生姐姐氣就好了,我哪會生你的氣呢。”


    聽到薑梓文沒生氣,秋鯉沫心思頓時活躍起來。她生不生氣他才不在乎這些呢,他關心的是能不能打聽到另一個人。


    “薑姐姐,我能和你打聽件事嗎?”


    “什麽事呀?”


    “魚叔他們為什麽不在家啊,他們是去醫院了吧?他們現在在幹什麽呀?”


    突然間少年感覺自己的頭發被緊緊握住了,薑梓文一改之前的溫柔,冷厲的問道


    “你怎麽知道他們去哪了?你總問這個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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