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為,孟偉這個人,有問題。誰讚成,誰反對?”魚謙悠悠的把第二件事說了出來


    “這個…魚隊,你具體指哪方麵?”之前負責調查孟偉的警員一愣,問出了聲


    “各種方麵。”魚謙篤定的說道


    “那個…具體點來說呢?”梅副隊小心的問道。


    還沒從被剝奪參與破案權力的消息中走出來,大家被魚謙這公布的第二件事搞得有點懵。嚴格來說,任何一個人都可以稱得上有問題,就是聖人也未見得一生高潔似玉。大街上隨便拉一個人進局裏,你說夠上刑法不至於,硬找出個能拘留一兩天的罪名還是輕輕鬆鬆的。何況孟偉一個商人,拉過來拘他個十天半個月絕對不帶冤枉他的,扣個偷稅漏稅的帽子,諾大個集團硬查下去查出點毛病還是能夠的。


    “我認為,孟偉參與了一個跨國走私集團!”魚謙也懶得賣關子,幹淨利索的說道。


    “走私?之前案件分析這個可能已經被否定了吧?”負責和海關溝通的警員疑惑的說道“雖然確實解釋不了為什麽馬雯的房間裏會出現國外的文物,和大批來曆不明的的藏品,但是並不能說這就代表著背後有一個大型的走私集團。畢竟走私說到底還是為了利益,如果真的有大型的跨國走私集團參與其中,那麽市場必然會予以反饋。沒道理費勁冒著風險去走私卻不牟利吧?這樣怎麽維持走私線啊?”


    “我的意思並不是說這是一個大型的跨國走私集團,也並非指孟偉是靠走私發家的。恰恰相反我認為這條跨國走私路線並非為了盈利。”魚謙搖搖頭說道“而這條走私路線的目的就是為了走私這些奇奇怪怪的物品。”


    眾人對魚謙的推測有些不以為然,再說那些藏品是不是走私的還是兩說。


    “那麽,博物館那邊不是有個神仙級別的鑒定員嗎?他還沒出結果?”這時突然有人想起這碼事忙問向負責和博物館聯絡的人


    “沒消息呢,要不我去催催?”


    “不用了。”魚謙出言打斷了二人的對話冷冷說道“那個鑒定人員就是專案組的成員之一,而且那些藏品也全被對方以證物的名義扣押了。”


    “這…未免也太霸道了吧?”


    “所以說,我覺得這批藏品有問題,而且不是一般的問題。”魚謙敲了敲桌子“之前我們犯了一個很嚴重的的錯誤就是,我們總習慣於用傳統的方式去思考問題,這麽搞是行不通的。小柏,我問你什麽樣的案件是最難偵破的?”


    “emmmm隨機犯罪?”柏天清被突然叫道名字,忙轉動大腦快速答道


    “不錯,因為我們很難從其中找到利益關聯,排查受害人的人際關係也完全是無用功。”魚謙點點頭,對柏天清近期惡補刑偵知識的成果表示滿意。


    “那麽魚隊,你覺得這兩個案子和隨機犯罪有關?”一名警員好奇的問道


    “不,但是我認為可以用調查隨機犯罪的思路來。”魚謙說道“你們覺得如果是謀殺的話,殺害馬雯和李曜戰的動機是什麽?”


    今天這個會開的可稱得上是天馬行空,大家完全跟不上魚謙的思路,根本沒鬧明白前一刻剛說認同組織上不允許一隊介入案件的要求,後一秒直接蹦出來一句孟偉有問題。眾人還沒想明白孟偉怎麽就有問題的時候,話鋒一轉又變成了馬雯案和李曜戰案是謀殺案了,開始推測動機了。


    若說一開始定下的兩件案子實不一般,馬雯意外和李曜戰自殺屬於另有隱情,先找出疑點再推翻現場,這還有推理的空間。直接把案件定性為謀殺來分析的話,那也未免太過於牽強了。


    “那也不可能是隨機犯罪,隨機犯罪現場邏輯是可以自洽的。這兩個案子如果把謀殺因素摻進去根本解釋不通。”梅隊率先發言否認了這一說法。


    “確實如此,但是我並非要說這是隨機犯罪,而是凶手的動機在我們看來就和隨機犯罪沒有區別!”魚謙點點頭表示梅隊說的對,緊接著拋出了自己的觀點“你們仔細想想看,馬雯和李曜戰的死亡現場,像不像是一場宗教儀式,一種獻祭犧牲?如果凶手是以一種標準來選擇祭品,然後精心策劃通過某種手段讓受害者達成這種自我獻祭的結果呢?這麽看這難道不是一種變相的隨機犯罪嗎?”


    雖然一開始大家都在心中冒出了一些關於神怪靈異的想法,而且尤其是他們這些刑警反倒是比普通人更迷信一些,對那些玄之又玄的事物更加敏感。不過想歸想,在嚴肅的案件分析會中把這種說法堂而皇之的擺到桌麵上則是另一碼事了。


    “額..魚隊…你的意思是說,也就是說。”梅隊搜腸刮肚的想了半天措辭說道“就是說,咱們這個案子,是有邪教分子混入的是吧?他們給兩名受害人洗腦了是不是這個意思?”


    “當然不是這個意思。”魚謙斷然否認“我的意思是,凶手可以用超自然的手段來促成犯罪,我們的排查工作之所以毫無進展,因為犯罪分子不是使用常理能解釋的手段。而那些詭異的藏品,可能就跟發動這些儀式有關係。李曜戰為什麽會偷走那片岩片?我認為那片岩片一定在李曜戰自殺案中有著重要的作用!所以這走私線路並非沒有獲利,恰恰相反它利益巨大,隻是這份利益我們理解不了。”


    眾人聽到這裏心中不由得哀歎一聲,完了,魚隊瘋了。所有人都明白,在案件的偵測中切忌考慮玄學,你可以在家裏供佛像,也可以查案不順利時找道觀上兩柱香,在身上帶一堆大師開過光的護身符,這些雖然屬於迷信但是沒人會覺得不對。


    可是你不能在查案時說這子彈被人以氣禦劍會拐彎,所以搞彈痕采集沒用。這麽搞那大家不要查案了,拿玄學來解釋案件和騙子賣假藥毫無區別,如果說這樣也能查案那麽大家不要發展刑偵學了,都去讀周易算了。


    “要這麽說,那這案子咱不用查了,這怎麽查?難道我們要背著黑狗血見著人先潑一通然後貼個符再查嘛…”“我們理解不為錢不為情的,總不至於為了修仙把?”“獻祭有哪門子的作用?招出幾隻神獸?爆裝備那種?”大家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順著魚謙的思路越說越遠,話題到了這裏已然沒了嚴肅性,很快幾名年輕的警員已經聊到某熱門moba遊戲的新英雄了。“所以我才說,我認同省廳派來專案組接管這個案子,我能感覺出來對方確實是專業人士。”魚謙並不意外大家的反應,平靜的說道。


    此刻眾人心中不僅那幾名道士形象更加豐滿了,後麵還跟著幾名大和尚和舉著十字架的神父了。滿屋子刑警腦子裏都是亂哄哄的,也不知道是魚謙瘋了還是省廳的領導瘋了。


    “而這就是我為什麽說孟偉有問題的原因,因為維持這麽一條不能轉化為現實利益的走私路線,肯定需要大筆資金。整個案件中孟偉的態度又十分可疑,他的女兒和兩名死者有密切的關係,就在剛剛我得到了可靠的消息,孟浮笙的口供極有可能是孟偉示意下的謊言,我認為他和兩名死者的關係遠沒有我們想的那麽簡單。”


    等到魚謙說完後,大家都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之後都齊齊的用眼神去暗示梅副隊。梅副隊心裏暗罵一聲這些撲街仔一個個都把尊老愛幼的傳統美德丟光了,硬著頭皮清了清嗓子對魚謙說道


    “魚隊,你要這麽說,那就沒譜了。我們可以說馬遠是凶手,李建國是凶手,那個黑衣人是凶手,甚至在座的這些人裏就有凶手。”眾人被這話嚇得渾身一抖,心想梅隊也太不仗義太記仇了,瞅著現在魚謙的狀態搞不清楚他是不是清醒,真把這話當真了怎麽辦?梅副隊嚇了眾人一跳後繼續說道“這麽搞怎麽都能解釋,安在誰頭上都沒問題。反正要是有人問證據,拿屬於超自然現象這一個借口全都能應付過去,咱要是這麽幹那還叫刑警嘛。大家覺得呢?”


    “梅叔說的有道理啊。”眾人趕忙開口紛紛附和


    “嗯,確實是這麽個道理。”魚謙也不意外大家的反應,這一切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如果大家覺得他說的有道理他反倒要慌了“你們的態度我都了解了,那麽關於調查孟偉這件事,有誰讚同我的看法嗎?”


    大家看道魚謙的眼神看過來,都紛紛低下了頭不敢看他。唯有柏天清在魚謙看到自己時站了起來“魚叔,我不覺得你說的有道理,但是我覺得應該查!先不管真相到底是什麽,孟偉有問題這點至少是有可能的,就算為了證明這個說法是錯的也有必要查查!”


    柏天清此番話說完,大家都在心中暗想新人還是太年輕,這查案哪有這麽查的?先不提這種沒有證據硬查的形式風格壓根就是明朝的錦衣衛了。就說要用這種光憑推測就調查的方法來查,那再招一萬名刑警都不夠用。人家錦衣衛那是準備好了罪名拉人過來走過場的,咱們查案這個思路走不是開玩笑嗎?


    這邊魚謙看著柏天清倒是心中一喜,總算自己沒白疼這小子,對得起自己這一番栽培。其實魚謙自己也知道這種純粹靠直覺來定查案方向的方法純屬扯淡,但是他已經別無選擇。他當然也可以像上次那樣強行找關聯來催動大家去查,但是他們已經被排除在案件之外了,一來師出無名,二來這種方法不可能每次都奏效,魚謙已經意識到想查清這件案子終歸要走到靠猜這一步,與其最後徒勞無功不如現在就開宗明義。


    “好,既然如此我也不說什麽了。再說我們也已經被踢出這件案子了,大家也不要在糾結了,整理好心情好好準備接下來的工作吧。因為這兩個案子我們做了太多無用功,積壓了不少案子。這個責任我來背,是我指揮不力,接下來就幸苦大家多忙一陣了。”魚謙簡單的做了一下總結,安排了接下來的工作大家便散會了,雖然心有不甘但是好歹甩了這兩件迷霧重重的鬼案子大家也頓感輕鬆,剩下的就讓省廳的專案組頭疼去吧。


    很快會議室便走空了,隻剩下魚謙和柏天清沒走。


    “你還不走在這坐著幹嘛?”魚謙抬頭看到柏天清坐著不動問道


    “不是要查孟偉嗎?我這不等您安排嘛。”柏天清狡黠的一笑回答道


    魚謙一愣,哈哈大笑起來,頓時會議室裏充滿了兩人暢快的笑聲,魚謙止住笑說道


    “這就對了嘛,根本沒必要拉這麽多人進來,你來警隊報道當天我就知道,這案子就得咱爺倆才能查的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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