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星是一個剛剛臣服於帝國的小星球,星球雖小但天生蘊藏的豐富的資源不勝枚舉,使得當地的居民雖然閉塞但也能幸福地自給自足,同時也使得他們成為了所有人嚴重的香餑餑,許多種族都想咬上一口肉。


    前不久飛來橫禍降臨到了星球人的頭上,蟲族新研發出一種毒素,一顆彈悄悄從埋進了星球內部,瞬間當地變成了民不聊生、哀鴻遍野的煉獄。


    星球的皇室溫柔卻懦弱,無奈之下放棄了獨立的直屬管轄權,向帝國求助,認帝國為他們的領主,條件是必須治好當地的這種病。


    陳教官向他們說這些時滿臉沉痛,聲音抑揚頓挫極具感染能力。他們所處星際的蟲族狡猾又擅長耍陰招,種族龐大又陰暗猖狂,正常人都會對他們恨之入骨。自然的,其餘人等紛紛義憤填膺,幹勁十足。


    除了埋沒在隊伍中間,慢慢垂下眼睫的時周。


    護送安達?


    真是嘲諷又好笑,殺人的人要去救人。


    安達少年聰慧,是帝國數十年來不世出的科研天才。至少從表麵上來看,他帶領著團隊研發出很多項對當前的不治之症有所抑製的藥品。和他綁定在一起的詞語,是科學家、奉獻、救人。


    陳教官繼續說:“蟲族想要阻撓我們的救援計劃,自然會千方百計讓安達教授不能成功抵達目的地,我們的任務就是保護他的安全,至少目前為止,掌握著核心技術的研究人員隻有他。他出了事,不僅是帝國的損失,更可能是一個星球民眾的絕望。”


    他高聲詢問:“你們有信心能做到嗎?”


    “有!”氣勢磅礴低沉至丹田的吼聲集合,所有人的心中熊熊燃燒了一股憋了很久的氣。


    “時周?”陳教官認識時周,自然會不自覺的觀察他,結果發現時周的嘴巴輕輕碰了碰,並沒有發出聲音,清淡冷漠的樣子顯得格格不入。


    “怎麽?你不願意參加嗎?”陳教官嚴肅了起來,麵色沉沉。


    軍人的天性是服從,更何況這是為了帝國為了星際做出貢獻的大事。


    時周冷冷回看他,不帶半點情緒,下顎的弧線理智且堅定:“保證完成任務。”


    人群內心的騷動不斷,沉穩一點的人臉上也露出了些許激動的神色,教官按照老慣例解散,臨走前多說了一句話:“我相信你們的能力,但期待你們拿出更好的麵貌。”


    大家當然明白了,熱火朝天地鑽進了機甲之中主動訓練,準備練他個沒日沒夜。


    但一向按部就班波瀾不驚的時周卻興致缺缺地沒有按照計劃表而是走到了基地外圍的一個小花壇旁邊坐了下來。


    理智上他懂得自己該做些什麽,情感上他也忍不住自己的厭惡。上趕著保護自己的仇人,某種意義上都能稱得上犯賤了。


    “怎麽了?”


    熟悉的一道嗓音,司凜出現在小道的盡頭,軍綠色大衣,漆皮長靴,氣質硬朗。


    時周足足愣神三秒才想起預備營和正式軍相隔不遠,已經有好多人每天一臉嬌羞地捂著臉回來在地上拚命跺腳剁的整個樓層震上三分,掐著嬌滴滴的嗓音說道:“討厭!人家今天又見到元帥了啦!”


    時周被惡寒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但是還曾經心裏犯過嘀咕,為什麽自己沒有遇見過。


    今天不該遇到反而遇到了。


    他往花壇那兒挪了些位子,讓走到麵前的司凜在他身邊坐下。


    “你怎麽了?”


    司凜微不可察地皺眉,摩挲了手指的指紋。


    時周的低氣壓令他感到無所適從,他的印象裏時周總是有股懶洋洋的朝氣。


    他又是哪裏來的印象?


    司凜默默反思了自己話語邏輯的不對應,及時抽開越想越複雜的問題,專注於眼前的少年。


    時周掃上一眼司凜移開,揶揄道:“心情不好,你講個笑話來聽一聽?”


    不過他心裏沒有抱多大期望,司凜的冰凍性格如果講笑話那一定可以造成“北國風光千裏冰封萬裏雪飄”的瑰麗奇景。


    沒想到司凜真的認真思索了,抿唇拋出問題:


    “你今天早餐吃了什麽?”


    司凜似乎剛剛淋浴完才過來,身上散發著清爽的沐浴露清香,黑發遠不如以往的淩厲,反而因為頭頂的幾根炸毛透露出一股溫順來。


    時周不想猜,用眼神示意司凜趕緊給出答案,並且做好捧場的準備,畢竟人家認認真真地講笑話希望自己心情好了。


    至於正確答案,油條包子豆漿餡餅一切皆有可能,反正他腦筋急轉彎就沒有猜中過。


    司凜有些窘迫,慢吞吞說出答案:“食粥。”


    時周:……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哦!


    ……


    好長一段沉默。


    時周好幾次想要開口緩和氣氛的尷尬,結果腦子裏馬上閃過司凜一張機器人一樣的臉。


    好笑的不是笑話,而是講笑話的人。


    明明真的不好笑,但是大腦強行加工成了好笑,他忽然以手捂臉彎下腰全身顫抖笑出了淚花。


    不知道究竟在笑些什麽。


    司凜無語,把時周頸後一小撮頭發捋順:“笑吧。”


    時周慢慢直起後背,擦掉眼角的一些淚花,長長呼出來一口氣。


    “怎麽了?”司凜重複第三遍這個問句,似乎執著地想等到答案。


    “不想參加預備役的第一個任務。”時周明晃晃的和盤托出,沒有絲毫掩飾。


    司凜馬上把一些東西給聯係了起來:“送安達去m星?”


    雖然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麽,隻浮於表麵知道時周和安達不對付,他沉吟片刻:“不然你不要去了,就說自己生病了或者找個別的理由,我給你準假。”


    時周詫異地扭頭看他,司凜臉上的認真可一點都不沒有作假,仿佛隻是在談論稀鬆平常的天氣,而不是如何騙過上頭的軍隊領導。


    當然最大的領導是他。


    時周噗嗤一笑,眉眼間的鬱結鬆動了不少:“元帥,你教我怎麽騙你嗎?”


    司凜很認真:“不想去就不要去。”


    “交給你們的任務沒有想象中的簡單,除了蟲族可能的突襲,那個星球的環境險峻,對待外來人員有天生的防衛機製和進攻機製。”


    “你這麽一說我就更想去了。”時周拍了拍他的肩膀,“謝謝。”


    刨去保護安達這一個目的,行動本身還包括了對預備役的訓練和篩選,他身為其中的一份子,沒有臨陣脫逃或者隨心所欲的權利。有一就有二,他不能為自己開一個先例。


    “你也太不負責了吧,怎麽能教人撒謊這樣的辦法呢?”時周裝作指責的樣子調侃,伸伸自己無處安放的長腿,“我都說了我不是小騙子,你快點忘了這個形象。”


    司凜默然不語,眼睛幹淨又漂亮,亮的像一個黑曜石。


    時周臉上的笑漸漸收斂,嘴角變成下垂的弧度久久不語……


    *********


    “難怪要讓我們來保護安達教授?”


    時周聽見同行小聲的議論。


    飛船前正在進行一場不是很正式的會麵,司凜出現說了一些套話鼓舞人心。


    而被保護的對象站在一邊,細瘦的手指上尚且抓著一遝資料,神情冷漠,精致的如同易碎的水晶玻璃,又仿佛一個不會哭也不會笑的假人。


    距離安達上回出現在他麵前過了兩個月,“安達瞪誰一眼誰就會懷孕”的迷惑言論大賞不僅沒有消失,甚至列入了首軍論壇的精選發言。


    在場了解些情況的人知道時周和安達上回考試的淵源,嘻嘻哈哈打趣時周:“怎麽不上去打個招呼。”


    時周被熱情地往前一推,出來的動靜吸引了安達的注意力。


    安達嗓音和他的白大褂一樣空洞冰冷:“你掛科了。”


    艸。


    他果然很討厭安達。


    考場上直接吐出來那會兒卷子都沒有做完,他的試卷自然大紅燈籠高高掛起。雖然和安達沒有什麽太大關係,但是不影響他把憤怒加諸到安達身上。


    “你掛科了?”司凜耳朵靈重複了一遍,監護人的本能再次出動了。不過時周一下子蔫下去垂頭喪氣的樣子實在難得一下,他輕輕笑出聲,揉了揉他的頭發以示安慰,“沒事,首軍掛科隻要補考就行。”


    監護人都不在意那他怕什麽。


    時周立刻充滿底氣。


    安達望著眼前的兩個人,目光凝滯且陰冷。


    時清竟然也來了。


    軍方站隊於司凜的高層顯然清楚這位年輕的公爵是皇室最新物色的爭奪軍權的人選,這是一個絕好的立功機會,皇室自然不可能放過。不過他們無所謂,軍隊現在是誰的地盤一清二楚,到了他們的地兒,倒要看看能翻出什麽花兒來。


    時清身上陽光又明媚的氣息冷了許多,仿佛一夕之間從少年成長為成熟的男人,脫去最後一點少年的清瘦和朝氣,他仍然笑意盈盈的對待每一個交談的人,但那雙眼睛裏最後一點點的火正在湮滅。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時周,一點都沒有收斂的意思。


    司凜一側身,恰好把時周擋了個嚴實。時清將眼神移向高大英俊的司凜,麵色冷漠。


    不知道時清的精神力到底有沒有降級,但是時周也不關注,他降級了又不能代表自己可以升級,管好自己的事就行。


    把注意力集中到司凜前,他的鼻尖和契合軍裝前的鷹隼勳章齊平:“回來之後你能不能偷渡一份管家做的清炒竹筍給我。”


    軍中東西的難吃程度也就比自己做的好上那麽一丟丟,他快要饞瘋了。


    司凜果不其然沒有原則地頷首。


    飛船開啟前往m星的旅程,太空中最容易遭受伏擊,但蟲族於外太空技術的發展遠不如帝國,而在地麵作戰方麵十分難纏,故而大家暫時閉目養神著等待到達星球之後的一場硬戰。


    在場的人雖然不知道時周和安達不對付,但卻在星際杯之後多多少少了解到時周和時清是一對貌合神離的兄弟,貼心地將兩人隔開。


    指尖抵著透明玻璃,一小塊碎片正好和他的手指擦過,氣勢洶洶仿佛要割出血來,最終礙於那道阻隔停住。


    “朋友,趕緊休息吧,到了那塊兒可是一場硬戰。”他身邊的人好心提醒,時周對他有印象,似乎是個身經百戰的老兵。


    “嗯?”時周回頭,輕輕地疑問。


    “你知道m星為什麽大家都想咬下一口肉但是始終沒有被得逞嗎?”老兵好心地為他科普。


    時周當然搖頭,原諒他少的可憐的政治嗅覺,隻會止步於m星究竟在哪個方位如何開飛船到達。


    老兵歎了一口氣:“因為m星人和他們的星球牢牢綁定在了一起,他們身上以及所有動植物身上有一串無法提取也難以捉摸的基因鏈,使得上麵凶狠的野生生物對於當地人有一種天然的保護。而我們外人一旦踏入這個星球,會作為外來者被瘋狂排斥,用盡全部力氣攻擊我們。所以很多入侵者因此铩羽而歸。”


    “星球是他們的守護神。”


    時周詫異:“那他們沒有辦法開辟一條通道讓我們進入嗎?”


    老兵搖頭:“m星人自己也無解,就算有,恐怕也是他們會死守的秘密。”


    可以理解,時周若有所思地點頭表示自己受教了,展開一點笑顏:“謝謝你。”


    “不用謝。”老兵看待他像看待家中的小輩,“那是個天然的格鬥場,好好抓住這次機會,你可能會有很大的提升,軍方肯讓我們到這裏曆練,簡直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明明是大好事卻因為分外危險,司凜特別想逼他放棄,一副煩躁糾結的神色,好像為天大的困難而苦惱。時周扭過臉對著窗戶兀自明亮地笑開,眼底被灑了一片星星點點的星屑。


    借著窗戶的倒影和安達的視線不期而遇,他的嘴角逐漸垂了下來,恢複以往冷淡的姿態。


    安達從未移轉過目光,時周也任他看,眼睛一閉什麽都不清楚,放緩了呼吸不知不覺睡去。


    “快到了。”老兵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被時周眼中清明的銳利鋒芒嚇了一跳。


    時周不好意思地柔下眼神,剛才有人碰他條件反射被害妄想症以為有人要對自己出手。


    老兵了解地笑笑示意自己不在意指著窗外讓他往外看。


    飛船一陣劇烈的震動搖晃,進入不穩定的氣流層。


    時周將額頭抵上玻璃。


    視線範圍內,一個綠色的小型星球正在緩慢轉動,低調地展現它的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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