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暴露,時周不意外。


    倒是司凜早就知道他有問題,這麽久了才說出來更讓他意外。


    不過今天和他聊天的主力軍肯定是校長格林,司凜一副高嶺之花作壁上觀的表情說明一切。


    “你是誰不重要,你有為帝國奉獻的真心和能力就足夠了。”


    時周堪比金剛狼的身體素質,最重要的是和機甲通感的天賦放之帝國少之又少,珍貴到他們可以不在乎他的過去和可能牽扯的瓜葛也要爭取到他。


    “你們來之前沒有打聽清楚我嗎?”


    “你隱藏了身份,我們知道。”格林依然慈愛,“老公爵的孩子,現任公爵的哥哥。”


    “除此之外你們沒有想到別的要對我說的嗎?”等待半天沒有下文,時周意外地反問。


    “還有什麽?”格林細微的困惑沒有逃脫時周的眼睛,“星戰時假死逃脫,你弟弟替你舉辦了葬禮宣告你的死亡,你逃到了軍隊來。”


    “其他一些邊角的花邊新聞不是我們的重點。”司凜似是不經意補充,撥了下魔方顏色的順序。


    時周明白了,顯然他們找不到其他什麽特殊的原因,以為自己和時清以及公爵府有齟齬才會做出這種選擇。


    說起來軍方還真是活在了世外桃源之中,隻管自己手上的三畝地。他以為他倒追蘭斯的事情已經在整個高層揚名立萬了,沒想到麵前的兩個人竟然跟剛出山洞的元謀人一樣,並且得知消息之後竟然完美地跳過了重點。


    帝國三股勢力製衡,其中唯有軍隊因為司凜的鐵桶統治,政要人員想要插手難上加難。正是如此,時周才想著跑到軍隊之中,一來人多二來其他方的勢力滲透較少。


    但學校就不一樣了,各方都虎視眈眈地伸手幹預,光是學校裏出身貴族的學生怕是有一半會認識自己。


    不過時周不打算騙人,畢竟元謀人很珍貴,他不舍得欺騙他們單純的心:“可是我得罪了人,會給你們帶來麻煩。”


    “你得罪了什麽人?”校長詫異片刻,心道難怪時周會跑到基層軍隊來,畢竟他的周身談吐和氣質不是一般家庭可以養出來的,此刻他已經腦補出了一出豪門流放小少爺的家庭倫理狗血大戲。


    “孩子,說吧,你放心,我相信帝國之內沒有我和元帥一起都保不住的人。”


    哪怕是在位的皇帝,麵對司凜時都要因為他手中的軍權忌憚三分。


    權利雖然會引發無窮無盡的爭鬥和麻煩,但不可否認在某些時刻它加諸的無上榮光和帶來的便利值得人們趨之若鶩。


    “哦,你們應該聽說過他們的名字。”,時周應他們要求開始掰著指頭一個一個細數,“安達、蘭斯、珀西……”


    校長的表情在時周平靜的報菜名一般的平穩聲音中逐漸扭曲,保養得當的胡子甚至被他震驚地揪下來好幾根。


    “嘶!”他疼地原地跳起來,不知是因為時周跳腳還是因為心疼自己的寶貝胡子。


    時周淡定地補充完名單的最後一位人選:“對了,我和我弟弟時清也很不對付,我懷疑他想殺了我。”


    連一向不常表露情緒的司凜眉頭也糾出一個小小的褶子,閉眼似乎在尋找合適的措辭,最終沒忍住提問:“你怎麽做到把帝國有權勢的人全得罪了個遍?”


    時周見校長愁眉苦臉,小心翼翼捧著手裏的胡子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成為自閉老人的模樣,忽然發覺自己確實挺了不起的。他抬眼,長長的睫毛眨了眨:


    “那還有救嗎?”


    帝國戰場上從不言敗,敵人聽之聞風喪膽號稱“帝國羽翼”的元帥大人對著時周期待的目光,果斷潑下一盆透心涼的冷水:


    “沒救。”


    ***********


    某種意義上而言,時周沒有辦法拒絕格林的提議。一直掙紮在亂局之中無法逃脫,他得給自己找到一個有力的庇護。


    長達兩個小時的談話,雙方分析完所有的利弊,時周推開門,被迎麵而來的刺眼白光亮的眯起眼睛。


    向北而望,那是帝都的方向。


    司凜無聲跟在他的身後,不遠不近隔出一米的距離,直到時周找到一片草叢坐下。


    “對不起。”


    “賽況有轉播,格林校長知道一切,我想瞞也瞞不了。”司凜沉聲解釋,“打擾到你的生活了,對不起。”


    時周本來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司凜突如其來的自我剖析和自責有點逗笑了他,他揚了揚眉,故意道:“口頭道歉太沒誠意。”


    司凜皺眉,神情猶疑。


    “算啦,逗你的。”時周揮揮手,看著天邊滑翔而過的飛機劃出一道道明顯的白痕。


    遠處的吵雜喧鬧聲躍動傳進耳朵裏,時周漫無目的地遊蕩著視線,想把碩大又熟悉的天地囊括眼中。


    因為近距離的接觸,才發現司凜手上握著一個小小的正方體,四角磨平,顏色有著時光褪去的痕跡,顯然時常被人把玩在手中。


    “魔方?”時周詫異。


    在星際時代,自孩童出生起就開始接受全息的技術,高科技的益智遊戲占據了他們的生活。魔方反而成為十分少見的小物件,連同玻璃彈珠等陳列在古遺跡博物館中作為時代的眼淚。


    好像和司凜有點格格不入。


    “會玩嗎?”司凜揚眉,饒有興趣地遞給身邊人。


    時周接過魔方,手指轉動,三下兩下將各麵的顏色統一,交還給司凜。


    司凜稱讚:“很厲害。”


    時周淡淡一笑不以為意,當時他躺在病床上無所事事時,對這個四方體幾乎研究得比任何人要透徹。任誰堅持十幾年的玩具作為寄托來看待,都能達到他的水平。


    “雖然答應提前去帝都,但是我先去訓練了,順便告訴我的朋友這個消息。”時周拍掉褲腿上沾著的草屑,“我的監護人大人。”


    時周時常得感歎自己烏鴉嘴的運氣。


    當時隨口胡諏某人是自己的私生子,果不其然馬上就遭到報應。


    司凜可不就成了他爸爸,即將監管他在軍校的一切。


    基軍確認的軍校人選將在下一個學期入學,但格林希望他能馬上回到帝都,和基軍的負責人打了聲招呼就說時周需要治病,疏導精神力方麵的問題。


    所以馬上他就得動身了。


    基軍雖然風景不好,夥食不好,住宿不好,但人都特別好。


    時周瞧著遠遠向他奔來的哼哈二將胡恩和柯克燦爛地揮手打招呼。


    但兩個人的臉上掛著哭喪的表情:


    “夏爾,我聽說了,你的情況很嚴重嗎,需要這麽急去帝都?”


    柯克瞪一眼胡恩:“烏鴉嘴,說明夏爾很快能好了,對吧?”


    他殷切的眼神期待得到時周肯定的回答。


    “嗯。”時周點頭。


    “走吧,我們陪你回宿舍收拾東西。”柯克滿意地帶頭領路。


    三連竟然暗中為他準備了一個小型歡送會,紛紛表示不舍本連門麵的離去,他們“基軍101”因為他的退隊而沒有延續下去的必要。


    哭笑不得地走出房間,大門處停了一輛越野車,敲開車窗看見司凜清冷的側臉。


    綁上安全帶準備出發,忽然雞飛狗跳的哭嚎越來越近。


    柯克和胡恩明明沒有喝醉卻哭出了醉漢的姿態:


    “夏爾!你等等我們!我們很快也去帝都了!”


    “是啊,你在帝都一個人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夏爾!我不放心你啊!你怎麽就先走一步了呢嗚嗚嗚!”


    “夏爾……”


    光從畫麵上來看,仿佛兩位慈祥的老父親對著孩子萬分不舍,撕心裂肺的鬼哭狼嚎驚動枝頭的鳥兒撲騰嫌棄地遠離喧囂之地。


    時周被他們的哭訴弄得哭笑不得,連忙安撫:“我比你們早不了幾天,好好完成接下來的訓練,我們學校見。”


    他忽然想起來自己這幾天沒有機會好好同他們解釋自己的來曆,他們尚且“夏爾、夏爾”的叫著,於是趕忙補充一句:“有些事到了帝都我再和你們說清楚。”


    柯克和胡恩現在可沒心情管什麽隱瞞不隱瞞的。


    “道理雖然是這樣,可我就是舍不得啊……”


    胡恩的身體已經探進車內一部分,下一秒準備握上時周頎長的手指想要更情真意切地訴衷情。


    “車窗要關了。”


    司凜突然冷冰冰地出聲。


    感受到腰腹處傳來玻璃上升不可抗拒的力量,胡恩臥槽了一聲趕緊鑽出來。


    車窗逐漸升起,一麵小小的玻璃阻隔了他們和時周珍貴的友情,胡恩難過的想砸破那煩人的玻璃,但一抬眼他和司凜冷冷的目光,默默後退幾步,乖乖和柯克並列。


    車子啟動,遠遠還能聽見追在車後的夏爾長夏爾短。


    “隔音不好,應該加強了。”司凜說了一句。


    司凜的語氣很不溫和,時周有些詫異,小聲替那兩位道歉:“不好意思,吵到你了,他們情之所至,其實沒有惡意。”


    司凜沒再開口,伸手調出電台,悠揚的風笛聲蕩漾著美妙音符。


    時周扭頭觀察司凜的側臉,兩片薄唇緊抿,嘴角出現小小的窩。


    好像有點生氣了。


    莫名其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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