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慎想都沒想,立刻同意了。


    席和光的請求,他根本無法拒絕。


    蘇慎紅著耳朵坐回到原位。他向一旁的蔣西華主動申請加一張床,蔣西華瞥了他一眼,就和一直站在床邊充當背景板的護士小姐姐一起出去了。


    他知道對方這就是同意了,心頭稍微輕鬆一些,就將全副心思放在了應對席父席母的問東問西上。


    蘇慎之前就見過席和光的父母,隻是他那時是以席和光的朋友以及被資助人的身份留下的。兩位老人之前看他的目光多帶著憐愛和鼓勵,與他的交談也多圍繞在學習如何,是否缺錢上。


    而現在,蘇慎麵對席父席母帶著點審視的目光,挺直腰杆,以一個成年男人的身份從容不迫地回答著他們的問題:


    “小蘇啊,你也算我們看著長大的。之前沒有細問過你的情況,是怕你傷心。現在情況不一樣了,不知道你是否方便告訴我們,你老家那邊還有人嗎?”


    “沒有了,老家之前地震,隻剩我一個了。”


    “唉,可憐的孩子,這一路走過來真是不容易。那你以後就留在京城這邊了嗎?我看你們公司發展得很快,好像要開分公司了?是要去海城那邊嗎?”


    “是的,不過分公司有另外的人負責。我是技術入股,不擅長管理,那些都是朱哥在管。平常我一般就拿分紅,待在京城這邊,一個月頂多出一兩次差。而且我在京城已經買房了。”


    蘇慎說完這句話,目光似不經意地看向對麵的兩位老人家。


    自從席和光的那句話一說出來,席父席母看他的眼神就有所變化。


    他知道兩位老人家現在是在考察他,考察他是否適合作為席和光的伴侶。席母比較關心他是否還有家人,應該是在擔心出櫃後,他的家庭是否能夠接受席和光。


    而席父則考慮得更多。對方在試探他是否要定居在京城,以此來判斷他和席和光的關係能否長遠。而詢問他平常工作忙不忙,是想要知道他能否在席和光需要的時候照顧對方。


    這些話裏話外的意思,蘇慎都聽出來了,也一一如實回答。


    遠在席和光對待他還隻是如普通朋友一樣的時候,蘇慎就已經開始考慮這些事,並且竭力鞭策自己向著目標前行了。


    席和光是他藏在心底的珍寶,蘇慎以前從不敢宣之於口,卻同時也一直都不肯放棄希望。而為了這一點點微薄的希望,蘇慎早就已經把自己生活的方方麵麵都安排成最適合陪伴席和光的狀態。


    他不問回報,不問前路,甚至不曾告白。隻為了等待未來一個合適的時機,他能夠即刻就將對方牢牢綁在身邊。


    而現在,蘇慎終於看到了曙光。


    席父席母見他應答自如,就知道對方顯然是早有準備。


    現在再回想起半年多前,他們剛得知他們的小和光被診斷成植物人時,他們兩人幾乎要暈厥過去。還是蘇慎一直在想辦法,一直不肯放棄,最後在連他們這對親生父母都覺得沒有希望的時候找到了方法。


    一個多月前,那台機器剛送過來,蘇慎就毫不猶豫地自薦。那時席父席母大吃一驚,同時隱隱感覺到有些不對勁。


    這個孩子在他們的眼中一直都是很冷靜,很沉穩的一個後輩。卻沒想到對方竟然在明知風險不確定的情況下,仍然堅持要使用這台儀器。


    在這樣的情況下,席父席母哪裏還看不出蘇慎的心思。隻是感情這樣的事,講究的是你情我願,而且席和光還睡著,席父席母也不知道自己的孩子能不能夠接受同性,自然不可能輕率地開口說什麽。


    現在他們的小和光醒過來了,看著明顯也是喜歡對方的。


    席父席母一向比較開明,對自己這個唯一的孩子更是十分寵愛。就算出事之前的席和光喜歡男人,他們也不會多加阻攔,更別說是已經經曆過生死大劫的席和光。


    現在的席父席母隻求他能夠平平安安,健康快樂地過一輩子。


    蘇慎很喜歡他們的孩子,現在通過詢問,他們還察覺到對方是蓄謀已久。既然兩情相悅,蘇慎又是個好孩子,那麽他們就隻有支持的份了。


    席父席母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欣慰。他們注定無法陪伴小和光一生,自然就希望對方的身邊能有個知冷知熱的人陪著。現在這個人出現了,他們也該退場了。


    想到這裏,席父席母就笑起來,兩張臉上都是歲月的痕跡。


    席母和藹地看著蘇慎:“挺好的,挺好的一個孩子。”


    蘇慎知道,這是席父席母認可自己了。


    他的心頭在瞬間湧上狂喜。


    席母說完,又轉頭看向靠在病床上的席和光,笑道:“你醒了,身邊又有人陪著,那我和你爸就先回去了。我們來得急,什麽都沒拿。等會兒晚飯時候,我叫張姨給你們送飯過來,順便給你們拿些日用品。”


    席和光知道爸爸媽媽這是想給他們兩個人留二人空間。


    他有些舍不得爸爸媽媽現在就離開。不過他們剛才確實已經聊得差不多了,而且席父席母年紀大了,醫院這裏也沒什麽能休息的地方,不如先讓爸爸媽媽回去,明天再過來也是一樣的。


    想到這裏,席和光也沒有再挽留。


    倒是蘇慎馬上跟著席父席母站起身來送人。


    到了這個時候,他的耳根已經不紅了,舉止得體地將席父席母送出門,還不忘叮囑道:“伯父伯母,日用品就不用送過來了,我等會兒讓助理下樓去買,這樣就不用那麽麻煩張姨。還有,和光現在的情況隻能吃流食,你們送點甜的稀粥過來應該就可以了。”


    蘇慎將席父席母送走後,再坐回到病床邊的時候,就不複之前的遊刃有餘了。


    因為席和光正看著他。


    在席和光麵前,他也從來就做不到遊刃有餘。


    席和光看著在他麵前低眉順眼的蘇慎,不知怎的就想起了最後一個世界,在他麵前喊他主人的兩把刀。


    他忍不住有些害羞。


    好在席和光現在血氣不足,短暫的害羞,讓他蒼白的臉上連紅暈都還沒來得及聚集就先行褪色了。蘇慎又低著頭,完全沒有察覺。


    席和光忍不住想逗逗他:“你怎麽一直低著頭?為什麽不敢看我?是我長得不好看嗎?”


    蘇慎連忙抬起頭來:“怎麽可能!你在我心裏……”


    他話說到一半,才發現席和光蒼白的臉上有著極淺淡的笑意,猶如清風朗月一般,沁人心脾。


    蘇慎一時間就忘記自己要說什麽了,唯有一雙眼睛定定地看著對方。


    席和光看見他這副模樣,睫毛輕輕顫抖了一下,如同蝴蝶翩飛的翅膀,一下就扇到了蘇慎的心裏。


    蘇慎回過神來,就聽見麵前的人輕聲道:“我在你心裏怎麽了?”


    他的耳根瞬間就紅了,蘇慎深吸了一口氣,說:“你在我心裏是最好看的。”


    席和光卻沒有就此罷休,而是繼續問道:“是因為你喜歡我,才這麽覺得的嗎?”


    他的聲音很輕,如同溪水在空穀間的回響,輕輕地落在蘇慎的耳畔,卻在他的心間重重地敲上了一場鼓點。


    蘇慎感覺自己的心髒開始砰砰地跳動起來,他毫不猶豫地說:“是的,我喜歡你。”


    然後他就看見,麵前的席和光緩緩地綻放出一個笑意。窗外午後的陽光照進來,將他蒼白的臉上鍍上了一層金邊,顯得整個人又朦朧又美好,如在雲端。


    蘇慎聽見對方說:“我也喜歡你。”


    他渾身的血液幾乎沸騰了。


    多少個日日夜夜,蘇慎曾經在夢中,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才會讓自己的思念放肆地蔓延,幻想著能夠聽到對方淡色的嘴唇能夠吐露處這句話。


    如今,他終於親耳聽到了。


    蘇慎捂住砰砰亂跳的心髒,拚命壓住不停上揚的嘴角,正想說些什麽,就聽見席和光繼續道:“雖然你之前對我很好,幾乎是願意付出生命了,應該是喜歡我的。但是我還是想親耳聽到你說這句話,不然我總是有些不安心,覺得你可能是為了報答我才……”


    蘇慎再也忍不住。他坐到床上,一隻手握住席和光的肩膀,一隻手握住了對方細白的手。他看著對方的眼睛,打斷道:“我喜歡你,不是因為報恩喜歡你,就是喜歡你這個人。”


    他說著,握住席和光的手,虔誠地在對方的手背上印下一個吻。


    席和光心頭一動。


    他輕聲問:“你什麽時候喜歡的我?”


    蘇慎卻笑起來:“這個暫時保密,以後再告訴你。”


    席和光也沒有生氣,而是繼續問:“你之前最後一個世界,你找我的時候,是不是,是不是已經恢複記憶了……”


    蘇慎的臉紅起來:“嗯。”


    “那你明明知道再過不久我們就能回來,為什麽還特意為我驅除魔氣……”


    “因為,因為我忍不住了。我想著馬上就要回來了,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我就,我就想著……”


    席和光連忙轉移了話題:“我看我爸媽問你的時候,你東西準備的都挺全的。”


    蘇慎道:“對,因為想好久了。”


    “那結婚戒指買了嗎?”


    “沒有,我不知道你喜歡什麽樣的,想等你答應我了再買。”


    “……其實喜歡的人送我的東西,我都會喜歡。”


    “……那我明天就去買!”


    “明天我要開始進行康複訓練了。”


    “那我陪著你,戒指等你好了再說。”


    “可是我恢複可能要等很久。”


    “沒關係,我陪著你。”


    一直一直陪著你,直到我們生命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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