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的一周多一點的時間,大家每天一張新卷子,頭懸梁,錐刺股地死磕化學,最後在王勇男的化學小測中,得到了全班平均分77分的優良成績。


    小測成功過關,明天的看台位置妥了,周四晚上還沒放學,眾人就熱熱鬧鬧的討論起明天的啦啦隊行動來——雖說最初觀賽目的不純,但去都去了,怎麽能不順勢給自己學校的球隊好好加油助威呢?


    簡單討論後,男生們湊在一起練習校歌,並個個備了板金嗓子喉寶,準備到時候和雙語中學的學生對吼用。


    女生們更細致一點,去操場上的體育器材室逛了一圈,回來後就拿了很多顏色各異的包裝繩,拿剪刀一裁,線一繞,漂漂亮亮的啦啦球就做好了。


    但這些和鹿照遠暫時沒有多大關係。


    自從確定和雙語中學對戰決賽、且自己身為秘密武器後,鹿照遠就很有秘密武器的自覺,連和球員們訓練配合講解戰術,都在行路公司新讚助的室內訓練場,保證不會被“別校間諜”看見。


    好不容易熬到了比賽前一天,為了保存體力,他這天罕見地沒有到祝嵐行家給人補習,而是早早回了家,剛坐下來,鹿樂成就溜進了他的房間。


    “哥,你明天要比賽了,是不是?”


    “幹嘛?”


    “手裏有票嗎?”鹿樂成悄悄說,“給我幾張唄?”


    作為比賽正式人員之一,鹿照遠手裏當然有票,還是放學時候學校剛發的。


    他往口袋裏一摸,摸出全部十張票,數了三張給弟弟:“夠了吧?”


    鹿樂成接過三張票,目光卻直勾勾盯在鹿照遠手裏剩下的七張上:“不夠。如果哥你沒有別的要給票的同學,就把票都給我吧。”


    鹿照遠:“……”


    他還真沒有別的要給票的同學。


    同班同學都有票,祝嵐行更不用說,自然有最好最近的座位。


    他索性將票都給了弟弟,隻有點疑惑:“你要這麽多票幹什麽?”


    “今年也不知道哪家公司那麽壕,快把足球決賽辦成了一次大型party,據說圍巾是羊絨的,連蛋糕都買的超貴的,高中部有票發放還好,我們初中部的好多同學都在四處找門路想拿一張票混進去圍觀圍觀,更別說外校的了。”


    鹿照遠聽了半天:“就是說那天會去很多人?”


    “肯定很多人!哥你有排麵!”


    鹿照遠涼涼瞭了鹿樂成一眼。


    鹿樂成嘿嘿一笑:“好了哥,我不打擾你了,你好好養精蓄銳,明天勇奪金牌!”


    開啟的門又被出去的弟弟輕輕關上。


    房間裏,鹿照遠抬手摸了下胸口。


    一直的爭取到了即將收獲成果的時候,反而有些近鄉情怯,隻是稍稍想想,就感覺心跳漏了幾拍般緊張。


    出了門,鹿樂成沒回自己屋。


    他又溜進了父母的房間,拿出兩張票:“爸媽,你們要的我拿到了。”


    兩人原本在說話,一見小兒子拿了東西進來,鹿爸爸頓時笑嗬嗬:“行啊,還是你有辦法。”


    鹿樂成一撇嘴:“這要什麽辦法,問就給了。爸媽你們幹嘛不直接說,就說知道你要決賽了,請了假去看你的球賽……哥一定很高興的。”


    鹿媽媽皺皺眉,輕拍了小兒子後腦勺:“給你哥個驚喜還不行?怎麽每回讓你做點事,話都這麽多。”


    鹿樂成聳聳肩,也懶得反駁,自顧自回了房間,盤算著:


    還有七張票,給要好的同學兩張,再給高小默一張,剩下四張,能賣多少錢呢?……


    *


    周五的下午,足球隊的成員先行出發至雙語中學,熟悉場地。其餘同學得先上完下午的第一節 數學課,才能收拾書包,追上足球隊。


    正當大家收拾書包,三五成群邀著準備離開教室的時候,門口突然閃進來一位女老師,皺眉嗬斥他們:“上課鈴都敲三遍了,你們還吵什麽?”


    突然出現的老師讓班級一靜。


    也不知道哪個二缺沒點城府,脫口說:“老師,我們去看足球隊比賽。”


    女老師知道這個:“足球隊不是在雙語中學比賽嗎?你們第二節 什麽課,怎麽就能在上課期間出校門看足球比賽去了?”


    這時大家才看清楚出現在門口的女老師。


    那是隔壁班的班主任,教英語的,月前不知怎麽了,請了一個月的假,但好在他們跟隔壁班不是同一個老師上英語課,所以也沒麵臨著要由新老師代課的困境。


    既然不是自己的老師,大家的膽子就大了點,七嘴八舌說:


    “老師,我們班主任答應讓我們去看比賽的。”


    “為了得到半個下午的假期,我們多做了七八張卷子,還隨堂小測了。”


    “再說這是我們學校和雙語中學的金牌之爭,就算為校爭光,也該去看看嘛!”


    三四十個人七嘴八舌,如同一群聚在一起的公雞爭相打鳴。


    女老師腦袋大了一圈,她根本不想辨認學生們到底在說什麽,直截了當對眾人說:“王勇男怎麽可能讓你們出去,要是你們在外出中發生什麽事,他負得了責任嗎?你們這節課是體育課,那就老老實實去上課,別想著跑出學校!誰敢搗亂,我叫他家長來學校!”


    班級裏一下安靜了。


    坐著的祝嵐行微微挑了挑眉梢。


    說完這句,女老師也沒留下來看大家的表情,幹脆轉身走了。


    班級裏,祝嵐行看看時間,問眾人:“大家要留下來嗎?”


    班級裏的大家有點遲疑。


    祝嵐行又慢悠悠說:“不然就留下來吧,免得被叫家長。”


    “那我們不就白做這麽多天的卷子了嗎?”有人嘟囔。


    雖然不知道是誰說了這麽一句,但祝嵐行悄然給他點了個讚。


    這件事情是祝嵐行一手操作,怎麽可能在最後讓一個別班老師破壞?


    他不動聲色,繼續挑事:“算了吧,老師肯定說,寫卷子掌握的知識點,是我們的,得到的成績,也是我們的,我們高考分高了,老師又沒什麽獎勵……”


    大家一聽,窩火了。


    老師不願意答應,那就不答應。


    怎麽能談好了條件騙他們寫了卷子做了小測,又反悔呢?


    “走,為什麽不走,別班的老師什麽都不知道,憑什麽來管我們?”


    出乎祝嵐行意料,第一個出聲的居然是他一直挺靦腆,和人說話都沒怎麽高聲過的同桌苗小卉。


    苗小卉負氣說出上麵那句話,見所有人都看著自己,臉一紅,小小聲:“有魚魚演唱票能抽……”


    女同學們被苗小卉關鍵詞提醒,醍醐灌頂:


    我偶像的見麵券還握在承辦人手中!被罵就被罵,偶像必須見!


    她們趕忙附和:


    “沒錯,啦啦球都做好了。”


    “還白坐了這麽多張卷子又小測了,現在不去不是虧大了?”


    “能不能給老班打個電話,讓他和對方說說?”


    “打電話了,沒人接。”


    女同學們都帶頭了,男同學能說不嗎?再說他們也挺不忿的。


    我們的班主任都答應了,你又沒教過我們,憑什麽一句話就把我們給扣了?


    “去,必須去。誰不去誰是孫子。”


    至於怎麽去……


    既然王勇男手機打不通,大家決定自由發揮。


    體育委員眼珠一轉,朝旁邊的平台努努嘴:“這節體育課,想背書包的,走亮哥的路,從平台往下跳一回,不想背書包的,大大方方走樓梯,就當自己下去上體育課了。”


    男同學沒有意見,但女同學們連忙說:“我們能又背書包又走樓梯嗎?”


    這有點難辦,因為那位女老師似乎還在走廊巡邏,但又有人出了個主意。


    “周小帥,你是學習委員,你負責吸引吸引她的注意力,剩下的女同學就趁機遛下樓梯。”


    小帥委員苦著臉:“我怎麽吸引注意力啊……”


    “笨,你就說下節課自習課,走時老師說有卷子發下來,但沒給你,你讓她帶你去辦公室裏拿不就好了?”


    班裏的同學長籲短歎,也是為自家傻呼呼的學習委員操碎了心。


    祝嵐行之前開了個頭,其餘同學已經把後續的所有都給說了。


    他沒特意插話,摸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打完電話的時候,正好聽見有人說:“不過下去出校門的時候,大家要注意點,學校的牆矮,能翻牆的盡量翻牆,實在不能的,得想想怎麽騙過保安……”


    “樓下有大巴。”


    祝嵐行聲音一出,立刻吸引了全班的主意。


    “你們上了大巴,大巴會直接開出校門。”


    打個電話沒一分鍾,就妥妥當當,安排來車了?


    大家瞠目結舌:“壕……壕,友乎?”


    小帥委員連忙問:“我呢?你們會等我的吧,我忽悠完隔壁班主任就追上你們,別丟下我一個人翻牆出去啊啊!”


    祝嵐行又從容說:“別擔心,樓下有一輛私家車專門等你。”


    小帥委員深吸一口氣,握住祝嵐行的雙手:“壕,還缺腿部掛件嗎?會幫你打水打飯寫作業的那種。”


    他們準備行動了。


    但行動之前,有一個別班的同學蹲著身子摸過來,抬起一隻手,叩叩窗戶。


    大家看著窗戶外,有且僅有的一隻手,聽它說:


    “朋友,你們去看球嗎?”


    班級與班級之間,意外接頭了。


    實驗中學的課表還挺規律的,高二的周五下午,第二三節 大多是體育課和自習課。來到班級裏的別班同學也做好了逃課的準備,但他們班逃課的不多,幾個人剛剛邀著下樓,就看見樓下停放著的大巴。


    他們立刻聯想到了什麽,掉頭回到年段,試圖尋找同伴。


    班裏的同學聽他說完,齊刷刷將目光轉向祝嵐行。


    祝嵐行再度舉起手機,從善如流:“有多少人都沒有關係,我再叫幾輛車來。”


    *


    最後一塊“逃跑”計劃也被補全,祝嵐行班級裏,大家商討出來的計劃悄然傳遞到了高二年段的其餘班級,約定的時間到,整個年段不同班級的同學,開始“巴士集體逃亡大行動”。


    敢跳平台的男生們先翻出窗戶,沿著平台下餃子樣跳了一大波,虧得現在是上課時間,也沒人發現他們;接著小帥委員被眾人退出了窗戶,他迎著隔壁班主任略帶疑惑的目光,腿肚子有點轉筋地走上去:


    “那,那個,老師,我來拿卷,卷子……”


    隔壁班主任雖然沒耐心聽學生說什麽出去玩耍的事情,但對寫卷子做卷子這類事情倒是有很大耐性,溫溫和和問:“什麽卷子?”


    “是我們老師,布置的,之前放在辦公室裏,但抽屜好像,好像上鎖了……”


    “哦,不小心鎖抽屜裏了?你過來吧,我這裏有備用鑰匙,帶你去拿。”女老師毫無懷疑,領著小帥委員往辦公室去。


    小帥委員也沒想到事情這麽順利就成了。


    他有些木訥地跟著女老師走了兩步,突然將雙手背在身後,對後邊一個接一個背著書包溜出教室的同學比了個……世界通用,剪刀手。


    (^-^)v


    人都到齊了。


    等候在樓下的一輛輛大巴載著高二的大半同學,緩緩啟動,駛出校門。


    這時候,大巴上漸漸響起了嗡嗡的聲音:


    “真出來了……”


    “算算在場人數,高二半個年段都清空了吧?”


    “我已經能夠想象到老師的表情了。”


    “回家會被我媽打死吧。”


    ……


    “誰管他!”


    所有亂哄哄的話,變成了最後這放肆的一句。


    車子裏,大家隨意拚座,不論認識不認識,都在說笑和打鬧,並且低頭發出逃課成功朋友圈。學生的時代,還有比一同逃過課,更能證明友誼與勇氣嗎?


    朋友圈一發出,瞬間積攢幾十個點讚,還有一條來自老師的留言。


    王勇男:“?????”


    底下全部是學生們的瘋狂哈哈哈哈。


    發朋友圈的人回複王勇男:“老班,你說過我們可以去的!出發了出發了,趕不及阻止我們略略略!”


    王勇男瘋了:“讓你們悄悄跑沒讓你們煽動半個年段一起跑啊!”


    學生們再回複,不接腔,報平安:“老班不用擔心我們,大家都在一起,不會出事噠!”


    熱熱鬧鬧的行駛過程中,祝嵐行靠在椅背,心情不錯的看著窗外的風景……直到感覺口袋裏的手機震動。


    他拿出來看了眼,是鹿照遠發來的消息。


    “到雙語中學時來球員通道一趟。”


    “?”


    祝嵐行發了個問號過去,但並沒有得到鹿照遠更多的回答。


    他想了想,在大巴到達雙語中學,所有人下車排隊等待進場的時候,甩脫其餘同學,轉進了球員通道。現在還不是進場時間,長長的球員通道顯得頗為空曠,細聽還能聽見呼嘯的風聲,風聲裏,天花板上的白熾燈恒定地亮著。


    他在通道裏走了兩步,旁邊突然伸來一隻手,將他拉入角落。


    祝嵐行沒有掙紮,甚至順著力道的方向走了兩步,站定再定睛,除了鹿照遠,還有誰?


    這是個小小的凹陷角落,在通道之中,卻不虞被進入通道的其他人看見,相反,如果有人進入通道,他們能夠先一步聽見說話腳步聲。


    鹿照遠微微抱怨:“等你好久了,怎麽現在才到?”


    “班裏臨時出了點事。”祝嵐行輕描淡寫,“都解決了。”


    鹿照遠也不在乎班裏出了什麽是,他微微沉默:


    “祝嵐行,你現在不缺電了是吧?”


    “是。”


    “但我好像有點缺。”


    祝嵐行一怔,又見鹿照遠假模假樣地咳嗽一聲,接著,人說:


    “你知道的,比較有排麵的足球比賽,開賽之前都是有足球寶貝加油的。你……要不要客串一回足球寶貝,給我加加油?”


    說著,鹿照遠提起手指,在自己的五官上徐徐轉了一圈,最後,含義十足的,指向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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