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人在屋簷下,哪怕再不想寫,還是得把老師布置的任務給做完。


    寫到後來,兩人實在編不出更多的內容,也顧不上講究了,幹脆照著對方寫好的,打散了抄抄,總算把檢討給湊足了一千字。


    字數是夠了,質量真不行。


    隻要王勇男稍微認真看看,估計他們還得再寫第二份一千字。


    所以鹿照遠想了個招。


    他把兩人寫的作文紙疊起來,背麵噴點水,再用力揉揉,最後在風裏吹幹。


    幹了之後,服帖的紙張膨脹起來,十張作文紙拿在手中,感覺比二十張還要厚,從視覺上就給製造了閱讀的難度。


    等拿著折疊紙到了辦公室,往王勇男手中一教,理科出身的化學老師果然看著一個頭兩個大,匆匆翻了幾頁後就將其擱在旁邊:


    “你們認識到錯誤了沒有?”


    “認識到了。”祝嵐行與鹿照遠異口同聲。


    “期中考試有信心沒有?”王勇男又對祝嵐行老話重提。


    “保證五百分。”祝嵐行隻能立下軍令狀。


    王勇男滿意點頭,本來想叫他們都出去,想了片刻,又拿出教科書,翻開幾頁,對祝嵐行說:“剩下幾天重點複習這幾個單元,都是要出題目的。”


    鹿照遠一時側目:“老班,你還給劃重點?”


    王勇男黑著臉:“劃什麽重點,有什麽重點好劃的。學校的考試都是檢測你們階段性學習成果,你還想挑肥揀瘦,要考的複習複習,不考的就此放過?”


    他訓完了鹿照遠,又叮嚀:


    “不準把我說的話拿到班級裏去說,我要看的是你們的真才實學!”


    這不還是劃了重點嗎?


    鹿照遠剛想嗤笑,就聽王勇男再開口。


    王勇男做這些,也是想了很多,


    學生家裏才出了事,日子過得不容易,如果可以,他也想給對方更多的時間平複心情,不這麽“唯分論”。


    但一步慢,步步慢,現在不唯分,高考的時候就落後。


    這種局麵中,隻有盡可能地調動學生的學習積極性,讓學生迎頭趕上,才是最負責的。


    “祝同學,你是開學一個月後才轉過來的,沒有聽完全部的課程,老師這回破例了,最後的複習時間不要有雜念,期中考試加油!”


    *


    兩人走出了辦公室。


    高一高二的年段早已經離開了,高三還在,就在他們的腦袋頂上,一盞盞吊頂燈全開著,比白天還亮的光線下,是一排排伏案書寫的身影。


    這天晚上,祝嵐行沒有讓鹿照遠跟自己回家。


    他出了校門就和鹿照遠分開,獨自回到家中,做了個關於運動和學習的小實驗。


    現在手鏈的電量是35%。


    他各拿出5%,分配在運動和學習上。


    5%的電量,支撐跑步機跑步19分鍾。


    5%的電量,支撐數學卷子答題23分鍾。


    掐著電量變化做完實驗,對比下兩者結果,祝嵐行無語片刻。


    感情在這條手鏈的設計裏,讀書和運動都是高消耗,也都得高耗能?


    但他也算是明白了昨天自己為什麽明明晚上八點還有50%的電量,卻會在睡夢中變小了。


    三小時消耗45%,等到睡覺的時候,隻剩5%,難怪撐不到天亮上學。


    得好好珍惜和鹿照遠在一起的時光啊……


    祝嵐行凝神片刻,突然失笑。


    “這說的,簡直像是在談戀愛。”


    他又自言自語。


    “嗯……搞不好談戀愛的還沒有我和鹿照遠相處的時間多。”


    祝嵐行沒再多想,抓緊時間拿了書本,複習了一小時,剩下20%左右電量的時候,就開始收拾東西,上床休息。


    沒辦法,條件有限,隻能早睡早起,天天盼著多和鹿照遠處處罷了。


    *


    臨近考試,學校裏的學習氛圍都緊張了些。


    就連鹿照遠雷打不動的午休足球訓練,都給考試做了一定的讓步,原本要持續一中午的足球訓練,變成了半個中午訓練,半個中午學習;等到周末一過,考前三天的時候,更是幹脆從“午間足球訓練”,變成“午間學習小組”。


    這時球場旁邊的遮陽棚就成了好地方。


    高一的球員左邊遮陽棚,高二的球員右邊遮陽棚,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看筆記的看筆記,寫卷子的寫卷子,平常這種時候,鹿照遠是最無所事事的,總是坐在遮陽棚最高的位置上玩手機足球,一副睥睨群雄在座皆垃圾的模樣。


    但這回有了祝嵐行,於是鹿照遠也從神壇上跌下來,勤勤懇懇地開始給人查缺補漏梳理知識點。


    今天是考前的最後一天,太陽也額外的烈,照得人心更加浮躁。


    整整十五分鍾還沒把一道數學題算出來的向晨驀地甩下本子扭過頭,一個猛子紮進舒雲飛寬廣柔軟的懷抱,憤怒嗷叫:


    “到底是哪個狗日的發明了數學!”


    “數學,不能用誰發明來形容……”


    鹿照遠懶懶回了句,看見向晨不止埋首在舒雲飛的懷抱中,一隻手還老揉著舒雲飛的肚子,場麵非常不堪入目。他皺眉:


    “你在幹什麽?”


    “揉大飛的肚子!”向晨回答得特別理直氣壯,還對當事人評價,“你的肚子又軟了點。”


    “都怪最近訓練量不夠。”舒雲飛長籲短歎,想當初,他加入校足球隊就是因為愛吃甜食身體過胖,迫切需要減肥,結果練得多餓得快,餓得快吃得多,真是惡性循環。


    向晨用手揉了兩下:“還是軟點手感好,睡在你肚子上連枕頭都省了。”


    “你又沒睡過。”


    “我現在就可以感受一下。”


    “你們這麽黏糊……”鹿照遠麵無表情,“就不覺得惡心嗎?”


    向晨:“???”


    舒雲飛:“???”


    最黏糊的不是你和祝嵐行嗎?


    向晨不服氣,不過他也是有腦子的,沒直接指出鹿照遠州官放火的行為,而是一把拉過旁邊祝嵐行的手,放在舒雲飛的肚子上,朝下壓一壓,準備用事實取勝:“祝嵐行,你覺得軟不軟?”


    祝嵐行還沒反應過來,手掌就碰到了個柔軟的物體。


    他怔了怔,才要回答,手又被鹿照遠給奪走了。


    鹿照遠剛才隻是沉著臉,這回臉陰得能夠刮下霜來。


    他揉了揉祝嵐行的手,像是要把上麵的什麽東西給揉下來,接著和向晨一起,看著祝嵐行,問:“軟嗎?”


    祝嵐行:“……”


    這是軟還是不軟的選擇嗎?


    這是鹿照遠還是向晨的選擇。


    那就不用說了,祝嵐行肯定選擇鹿照遠,於是他麵不改色說假話:“不軟,不好摸。”


    向晨登時黑人問號臉,兩眼都寫著:大兄弟你皮膚觸感失靈了嗎?


    鹿照遠倒是揚眉吐氣,也樂意放下祝嵐行的手了。


    但放下沒兩分鍾,他的臉色又默默沉了。


    事發的時候沒感覺,事情結束,他立刻覺得自己剛才的反應敏感又可疑。


    其實……


    鹿照遠覺得自己可能真的病了,病名叫做“皮膚饑渴症”。


    這是他好幾個晚上百度之後得出的結果。


    自百度釋義,皮膚饑渴症源自於小時候缺乏父母的撫摸,於是長大以後希望得到更多的碰觸,罹患這種病症的人,存有不安全感,敏感自卑等情況症狀。


    現在不安全感有了。


    一旦祝嵐行不在他身旁,並且沒有告知他去向,他就挺不安全的。


    敏感也能對上號。


    他對祝嵐行的事情都很敏感。


    自卑這種情緒暫時還沒被激發出來,但是別的情緒倒是冒頭了。


    比如說排他性。


    祝嵐行碰他他很樂意,碰別人他就不樂意的,心情跟自己的東西被人搶走一樣惡劣……


    ……


    這病怎麽這麽作。


    他的皮膚饑渴症是認主了嗎?


    成了靶向祝嵐行皮膚饑渴症?


    鹿照遠的眉頭擰成了個疙瘩。


    現在還成,他和祝嵐行哥兩好,攬攬肩膀拍拍胸膛,都很正常,他可以見縫插針地蹭蹭治病。


    但既然是病,一般總有個發展的過程。


    要是自己的病情再度嚴重,摟摟抱抱已經不能夠緩解,必須更進一步……比如睡在一起什麽,那要怎麽整?他說不出口,祝嵐行也不可能答應啊!


    鹿照遠正想著,眼前掠過一隻手,接著,皺起的眉頭被揉開了。


    “在想什麽?跟我說說。”


    祝嵐行從鹿照遠眉頭剛皺起來時就發現了,忍了半天,還是忍不住,伸手揉開對方的眉心。


    “有困擾可以和我說說,說不定我能幫你解決——除了寫試卷。”


    留在最後的自嘲讓鹿照遠一下笑了。


    他鬆開眉頭:“沒事,剛才在想下場比賽的戰術問題。”


    學校期中考完,他們的球隊就會和別校的球隊進行一場友誼賽,這兩天鹿照遠壓根沒想這回事,現在正好拿這件事來當借口。


    雖然真的有困擾,但真的不敢說。


    萬一祝嵐行不能接受,和他掰了呢?


    *


    午休結束,下午上課,等到期中考前的最後兩節課上完,期中考試的考試座位表也出來了。


    祝嵐行往座位表上看了一眼,心情就從晴朗變成多雲。


    他之前的擔憂實現了。


    這一回,隨機排列的考試座位表,沒將他和鹿照遠排在一個班級。


    這也就意味著……


    考試其中,他很可能電量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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