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串磕在浴缸邊緣,響聲清脆。


    泛著桃花色的手臂舉起小段時間就嫌酸,垂了下來,掛在邊緣,腦袋也歪在旁邊,不舒服地磨蹭著,喉嚨裏發出受傷小獸似的哀鳴。


    不安、難受和失落。


    潔白的側臉貼著浴缸,似乎覺得冰涼的觸感很舒服。


    眼睛半闔著,眼裏似有星光,眼皮和眼角都被熏紅,像是抹了胭脂,莫名生出豔麗入骨的顏色。


    徐琮璋走過去,停在宋卿的身側,目光從青碧色的魚尾上移,落在胯骨的連接處,顏色逐漸變淺的鱗片自胯骨處蔓延,分別向腰際延伸,如戴了漂亮的淺青色寶石。


    他傾身向前,垂眸凝視宋卿,兩人之間隔著兩個巴掌的距離。


    長發垂下一縷,漂在水麵,宋卿觸碰到光滑的發絲,下意識抓住,發絲自指尖溜出。


    “卿卿?”


    宋卿迷瞪地仰起臉,感覺到徐琮璋身上有非常舒服的氣息,那股氣息可以緩解他現在身體的痛苦。


    “徐琮璋……”


    宋卿勾著徐琮璋的頭發,白皙泛桃花粉的手指往上爬,爬上他的臉頰。


    往下,撥開長發,指尖點著肩膀,然後掛在了脖子上,稍微用力,將自己帶起來,縮緊兩者間的距離。


    宋卿把自己掛在徐琮璋的身上,唯一的支撐點就是勾住他肩膀的手。


    “嗯?”


    宋卿呢喃著,試圖嗅聞徐琮璋到底偷藏了什麽好東西。


    “徐琮璋……徐……咳、咳。”宋卿的喉嚨被嗆到,輕咳幾聲,眼裏彌漫一層水光。“我、我——”


    “怎麽?”徐琮璋握住宋卿的腰,不讓他逃走,輕聲問:“你要什麽?”


    “我……”


    “你要什麽我都給你。”徐琮璋安撫著急躁不安的宋卿:“所以,說出來。”


    “我渴。”


    喉嚨像吞了燒紅的木炭,一路滾到肺腑中,‘呲啦’、‘呲啦’地灼燒著身體,苦痛難捱,連血液都在沸騰。


    “渴?”


    徐琮璋的指尖描摹著宋卿的眉眼,蝴蝶盤旋在側,接著入駐他的眉心。


    曾嚐試過幾次入侵都失敗的蝴蝶,在此時終於順利侵入宋卿。


    但它的作用不是引誘人類惡欲,而是‘共享’,情緒共享。


    滾燙、渴望以及饑餓,這是徐琮璋共享得到的東西。


    宋卿難受得紅了眼睛,五指成爪,用力得痙攣,從原本無力攀住徐琮璋肩膀的動作猛然擒抓,鋒利的指甲竟劃破了他的肩背。


    傷口不深,但已經滲出血液,血液裏彌漫出來的氣息立即被捕捉,成為刺激、引誘且是唯一緩解鮫人饑餓的毒-.品。


    宋卿做出捕食的動作,‘嘩啦’水聲,掀起浴缸大片的水花,撲進徐琮璋的懷抱裏,而兩隻手牢牢環抱住他的肩膀,接著張開嘴巴狠狠咬下去。


    黏膩的、混雜了無數惡欲的鮮血順著牙齒、柔軟的舌頭蜿蜒進喉嚨裏,撫平灼熱和幹旱的痛苦。


    徐琮璋依舊擁抱著宋卿,右手輕輕撫摸他光滑的背部,舒適滑膩的觸感令他不由眯起眼睛。


    他傾著腦袋,敞開脖子任由宋卿啃咬、吸血,表情卻是病態般的滿足和興奮。


    ——就這樣,被需要、被迷戀,從渴望到成癮,最後離不開。


    徐琮璋歎息:“卿卿啊。”


    ——原來是用這種手段留住鮫人?不管怎麽樣,隻要留得住人就好。


    “唔。”


    宋卿鬆開嘴,額頭抵著徐琮璋的肩膀,半闔著雙眼休息,恐怖的饑餓因巫神祖的血液而得到緩解,不過眼下還是有些神誌不清。


    他看了眼被咬出來的血肉模糊的傷口,遲疑半晌,慢吞吞伸出舌尖舌忝了舌忝,感受到那具不屬於自己的軀體猛然一震,連肌肉都繃緊。


    ?


    宋卿抬頭:“徐琮璋,你受傷了。”


    啊,徐少年的金色眼瞳真漂亮,不過好像變成紅色了。


    金紅色?


    還是很好看,簡直戳萌點。


    宋卿湊過去,先吻了吻臉頰的紅色圖紋,接著伸出舌尖,還想去舌忝漂亮的眼瞳,但是伸到一半忽然想起不可以,於是改為親了親眼皮。


    “好看!”


    話音剛落,眼前畫麵突然翻轉,整個人被壓進水裏,緊接著又被提起,直接翻了個身趴在堅硬的胸膛上,而水花四濺、水聲嘩嘩。


    定睛一看,發現徐琮璋已經躺在浴缸裏,而自己則趴在他的身上。


    宋卿愣了下,他剛才被水潑了一臉,突然就恢複清醒,隻不過思考時還有點慢。


    “徐琮璋?”


    怎麽、回事?發生了什麽?


    徐琮璋單手攬著宋卿的腰,把他壓在懷裏,另一隻手則扣住他的後腦勺不讓跑,眼瞳裏的欲-.望濃鬱得可怕。


    “忘了?”


    宋卿縮了縮肩膀,本能的覺得害怕。


    不——給點時間讓他想想發生了什麽?


    饑餓、灼熱、氣息,攀附、鮮血、舔-.舐……要不是親身經曆,光是幾個關鍵詞總結他還以為是什麽破廉恥的r18作品呢。


    ……


    就算不是r18作品也是可以坐牢的尺度了啊啊!!


    還有現在是什麽姿勢?


    衣衫不整、摟摟抱抱,不像話!


    宋卿嚴肅臉表示:“要不……我先穿衣服?”


    “有必要嗎?”


    “應該。”


    “都看光了。”


    徐琮璋附在他耳邊說:“看了,摸了,咬了,剩下你看要不要親?”


    最爛俗但無比貼切的形容詞就是‘火山爆發’,宋卿此刻的內心就正麵臨火山爆發,爆發出來的岩漿自心髒湧入血管,火熱和羞怯瘋狂淹沒他。


    看、摸和咬等行為已經構成騷擾,尷尬和痛苦的是,他才是進行騷擾的人!


    而且被騷擾的人還是徐少年。


    他是未成年啊!


    ……他還是選擇死亡吧。


    宋卿無比喪氣,渾身上下散發著頹靡的氣息:“對不起。”


    “唔…”徐琮璋撥弄著他濕透的發絲,同時在他意圖起身時按住:“我不接受道歉怎麽辦?”


    欸?


    ……不知道t_t。


    沒經驗的宋卿猶豫:“你要什麽?”


    徐琮璋答非所問:“我好不好看?”


    聞言,宋卿這才把注意力拉回到徐琮璋本身,一看,不由怔住。


    徐琮璋浸在水裏,長發散開,銀飾發夾在鬆散的頭發裏若隱若現,五官立體,圖紋妖冶,而金紅色的眼瞳凝望過來時,仿佛他是全世界。


    宋卿眨眼睛,視線悄悄下移,‘咕咚’吞咽著口水,心髒躁動得像要跳出胸膛。


    紫藍描金絲的服飾很特別,就是衣襟很淩亂,明顯是遭到拉扯,因為不僅露出肩膀,連胸膛也露了大半。


    蒼白,毫無血色,但有奇異的吸引力。


    肩膀處有著曖昧的抓痕和咬痕,像被蹂—.躪過。


    ……敗類。


    宋卿自我唾棄,從不逃避過錯。


    “我會負責。”


    “怎麽做?”


    “照顧你,直到傷好為止。”


    “然後?”


    “……”


    除了咬傷、喝血,似乎沒幹過其他更進一步的事情吧?


    雖然幹壞事的時候神誌不清,但並非失憶完全不記得,所以別想誣賴。


    宋卿瞥了眼徐琮璋肩膀上的咬痕,吞咽口水,血液仍舊存在強大的吸引力,他得費勁克製才能讓自己不低頭俯身繼續咬下去。


    “我隻咬了肩膀、沒越軌,你不——唔?”


    腦袋猛然被壓下,脖子到後腦勺處都被輕柔但不容抗拒的力量控製住,宋卿的臉貼著徐琮璋的肩膀,腰也被牢牢禁錮著,於是下意識想動一動。


    尾巴挪一挪、甩一甩,還挺歡樂。


    直到碰觸了不屬於自己的物件,突然僵硬——什、什麽東西?!


    宋卿滿臉好奇並做出非常愚蠢的動作,由於雙手自由,所以右手行動比腦子還快速,迅速抓住然後現在就石化了。


    !!驚恐. jpg


    現在鬆開再假裝若無其事能當沒發生過嗎?


    以及,徐少年成長得比誰都快、都優秀。


    “我——”


    徐琮璋笑得肩膀顫抖,捏住他脖子的軟肉,咬耳朵說:“證據確鑿。”


    宋卿:給個機會q-q


    徐琮璋沿著宋卿腰際的曲線向下,找到並按住他的手,繼續咬耳朵:“幫我,卿卿。”


    宋卿表示為難。


    “幫幫我,卿卿。”


    喘息和請求就貼在耳邊,因而連帶壓抑到極致的情感和深切的哀求、熱烈的渴望,如颶風、如烈火,摧枯拉朽地破壞內心的猶豫和防備。


    “卿卿,好不好?”


    沙啞的聲線和俊美的麵孔,幾乎貼著臉,放低姿態的請求,耳邊喃喃私語熏得臉熱、心口也熱,誰都難以堅定心神地抗拒。


    宋卿心軟,還被蠱惑得沒辦法拒絕,糊裏糊塗就順了徐琮璋的意!


    ……


    宋卿垂眸靠在徐琮璋的肩膀上抿唇不語,耳朵、臉頰到脖子以下全是豔麗的紅色,原先漂亮的魚擺擺已經變成光潔的腿,左腿掛在浴缸旁,腳腕掛一條寬長的珍珠串。


    浴缸停止放水,溫水變冷,水中影影綽綽晃動著五六顆珍珠,那是剛才太激動掉落下來的。


    此刻,靈魂已經得到淨化、升華,它可以跟軀殼分開了。


    軀殼隻不過是具貪圖享樂的肉-.體,不能代表整體。


    宋卿胡思亂想,不斷尋找借口安慰淩亂的內心和剛才破廉恥的自己,眼角餘光瞥見徐琮璋的眼睛,霎時驚得心髒緊縮且頭皮發麻。


    他以為徐琮璋該饜足,但對方似乎隻吃了點餐前小菜,無法飽腹反而勾起無邊的渴望,眼下的平靜不過是在強行克製、壓抑自我。


    可、可怕,還是跑吧。


    互幫互助的程度就已經讓人瘋狂,連靈魂都出竅了,要是再深入或是讓徐琮璋饜足的地步,那他大概率會被做死的q-q


    太沒麵子了。


    說不定會在新聞裏見到‘某青年縱-欲過度、精盡-人亡’而且還勾引未成年(微笑,不僅社會新聞連帶法製節目都會邀請他光臨。


    好慘!


    宋卿掙紮著爬起身,差點腿軟摔回去,忍著被徐琮璋幽深的目光盯得全身發麻,堅強不屈的穿衣離開,奔回臥室陷入痛苦的自我反省。


    浴缸裏,衣襟淩亂、渾身濕透的徐琮璋撿起掉落的珍珠,握在掌心,麵無表情而眼底深淵不見盡頭。


    ..


    滕妄失去半片心髒,聲帶被咬斷,連眼睛都受傷幾乎看不見,手腳和指骨碎了挺多,反正傷勢嚴重,換成普通人早就死了。


    可他吃了很多人魚肉,即使是實驗人魚,人魚血肉強悍的治愈功效減弱,但也被數量彌補。


    所以他的身體現在在自我痊愈,得以苟延殘喘。


    滕蘿跪坐在滕妄麵前,低頭凝視他。


    滕妄‘呼哧’、‘呼哧’地喘息,如重病在床將死的人,他掙紮著、急切地想要觸碰滕蘿,被破壞的聲帶隻能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但是口型在喊:‘吻我’、‘蘿蘿,吻吻我’。


    滕蘿的眼睛頓時迷離,美妙的味道~~


    比起人類其他貪婪的欲-望,人魚其實更喜歡墮落而絕望的愛情。


    滕蘿低頭,親吻滕妄的嘴,舌頭被咬碎,鮮血流出,她的笑容擴大,愉悅至瘋癲。


    喂給滕妄自己的血和肉,聽著他狼吞虎咽和咀嚼聲,心裏默默數著收割的日期。


    快了、快了,果實快要成熟了。


    吃飽了,才能搶回鮫人!


    ..


    鏡像真實。


    想要、想要更多,揉碎、侵入,永不饜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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