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事萬物都在掌握之中的法老王,在今天遭遇了注定要記入黑曆史的迷之事件。


    從各種方麵來看都是他自找的——指對人類少年介紹過的【能偷走人的生命的血鬼術】不屑一顧,即將麵對麵撞上躲也不躲。


    本來事態是不可能發展到這一步的。


    畢竟起到這堪稱恐怖的關鍵作用的對象,無論是實力還是存在感都弱得不值一提,根本無法在太陽麵前爭輝。


    而且也必須排除大祭司大人暗藏私心,刻意縱容不予以作為的可能性。


    塔希爾的千裏眼不是所有未來都能看到,至少這種其實根本就無關緊要的內容是沒必要浪費千裏眼的資源的。


    所以他事先根本不知道會出現這樣驚……嗯,驚奇的結果,如果提前知道,肯定會在第一時間阻止。


    ……


    “當然會阻止的。”


    也許,大概。


    話裏十分敷衍,等同於默認實際上並不會阻止的語氣已經毫無掩飾地暴露出來了!


    由於此情此景再加上當事人的反應實在是過於好笑(甚至已經不能單純用‘好笑’來形容了),某條學乖了之後,隻要法老王在場就裝死不說話的蛇都沒法繼續裝手杖了。


    “嘶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蛇杖大爺笑“活”了過來,從塔希爾手中呲溜一下滑到了地上,滾了幾圈都沒能把腦袋抬起來。


    它這爆笑來得突然,還因為從蛇形手杖變成活生生的蛇,嚇了旁邊已經很驚慌失措的灶門炭治郎一大跳:“嗚哇?!”


    現下的情形再怎麽匪夷所思,當眾嘲笑也著實太過了。


    聽到這麽刺耳的聲音,塔希爾理應眼睛不抬地立即收拾狂妄的蛇杖——


    “……嘖。”


    但是不好意思。


    大祭司大人在那時莫名地頓了頓,把頭扭到了旁邊去,發出的“嘖”聲語調頗為奇怪,更像是帶有某種不該出現的情緒的氣聲。


    而且,過了一小會兒,他才重新麵色不變地轉過頭,沒有在第一時間修理蛇杖隻是一個失誤。


    “沒事,問題不大。”


    這句話是對從驚慌失措進化到呆若木雞的人類少年說的,金發英靈麵對這般異常的情況,仍舊沒有顯露半分慌亂,從容的模樣,顯得非常沉穩可靠。


    果真不愧是他,曾經權傾朝野的首席大祭司。


    大祭司大人隻需要用一個表情,就能讓少年慌亂的心沉靜下來。


    灶門炭治郎投來了信任的堅定目光,塔希爾不負期望地說:“靈基沒有受到影響,魔力也沒有消耗過度的表現,除了外表變化以外一切如常。”


    “可以確定完全沒有威脅了。好了,那麽現在,讓我看一看這個居然能對拉美西斯起作用的……血鬼術,是怎麽回事。”


    除了中間摻入了迷之可疑的停頓以外,還是沒有任何異常。


    大家都很嚴肅,也都很冷靜。


    唯一的遺憾就是,還是有人不認可這個鄭重的氛圍。


    “…………你們笑了吧。”


    “蛇杖發出的奇怪聲音你並不需要在意,拉美西斯。”


    “不,不是那家夥。”


    完全不需要猜,“發出奇怪聲音”的蛇先一步為它的囂張狂笑付出代價,此時已經被從天而降的火炎砸中,變成了一塊被烤糊了的蛇形黑炭。


    所以它並不是重點。


    “吾愛,塔希爾啊。”


    法老王用盡顯威嚴的聲音問,其間還特意加重了語氣:“你剛才偷偷笑了?”


    “怎麽會。”塔希爾用平靜得沒有半絲波瀾的眼神回望:“有什麽值得我偷笑的事情發生麽?”


    隻要是見過塔希爾的人都知道,他有多不苟言笑。


    許多事情在他看來都興趣缺缺,能惹他發笑的事物在這世間隻占寥寥。通常情況下,不管瞧見多不同尋常的景象,他都是不會笑的。


    這當然是毋庸置疑的。


    嗯。


    ——除非那個畫麵真的非常有趣,有趣到讓冷冷清清的大祭司大人都忍不住覺得好笑的程度。


    “所以,你不還是覺得我變成這樣很有趣嗎!!!”


    實在是沒法裝作一無所覺,因為——王妃近日性情微乎其微地變開朗了,竟然開始光明正大地嘲笑起他來。


    發現了這一點的王是何等的震驚,又是何等的痛心疾首。


    他無法忍耐,因此必須親口揭穿,讓王妃意識到自己行為的錯誤。


    “不過是見不得光的小伎倆而已,竟然大逆不道,觸及到餘的尊貴之身!”


    太陽神的化身此刻心中憤怒之火灼灼而生,若不是罪魁禍首早在十分鍾前就成了隨風飄逝的灰燼,想再懲戒也沒有對象,現場指不定會出現多麽恐怖的景象。


    王的金眸比在夜間升起的太陽船的光芒還要耀眼。


    王的嗓音充滿了強大的力量,能讓所有試圖妨礙他的狂妄敵人瞬間心驚膽顫。


    王的身影也是一如既往的如此巍峨,就像一座屹立於大地之上的高……


    不對,糾正一下。


    就像一座……


    十分尷尬地短小了大半截的矮山。


    不可說他的身軀不夠充滿威儀!那必然是依舊威風十足,滿是王者威嚴的!


    也就,也就,頂多——


    “啊,腳下,褲子被踩到了。”


    憤怒又莫名焦慮的王:“…………???!!”


    前麵還很凝重的氣氛,就因為這句輕輕的發言轟然間四分五裂,破碎掉了。


    原因隻能是這個:


    一位王在身邊有其他人的情況下,猝不及防地變小了。


    又因為他本人完全沒想過會發生這樣的情況,即使偉大如他,也在第一時間陷入了懵逼。


    正常狀況非常合身的衣物嘩啦一下全都垮了下來,無一幸免。


    唯一的萬幸是他們事先入鄉隨俗,將平日的衣飾換成了符合東方之國國情的日式和服,否則以王那上半身就隻有披風的清涼打扮,披風基本上不頂用,陡然變鬆的褲子要是當場這麽一掉——


    事發當場會是什麽情形,那就更加說不清楚了。


    好歹現在情況沒這麽糟糕。


    直接順著胳膊滑落到地上的隻有和服的外套和徹底不合身的褲子,仿佛變大了好幾號的上衣耷拉下來,直接罩住了全身,與地麵親密接觸,但姑且還能穩住……


    不行,相當危險,隻要稍稍一動就穩不住了!


    塔希爾開口提醒的時候,奧茲曼迪亞斯剛氣憤地往前跨了一步。


    隻一步,王就不出意外地踩到了他自己的褲子,並且冷不防踩滑,好險不險地晃了一下,差點摔倒。


    “還是暫時不要動比較好。”


    再動的話就不是摔或不摔的問題了,而是……


    深深被愉悅(等等?)到的塔希爾為了保留王的顏麵,把關鍵內容掩下不提。


    大祭司的形象是多麽高冷正直,但跟他熟得不能再熟的法老王就算再遲鈍,事到如今都不可能猜不到愛人究竟在想什麽。


    奧茲曼迪亞斯(急得想要吐血):“怎麽可——”


    話音戛然而止。


    從縮水了的法老王口中發出來的聲音,已經不再是昔日磁性低沉的成熟嗓音了。


    聽清楚之後,奧茲曼迪亞斯都沒反應過來,自己的聲線還能高昂清亮成這樣。


    上次發出類似的聲音,都是幾十……不,幾千年前的事情了。


    這怎麽能行。


    這怎麽能忍。


    “法老——餘的一世英名?!”


    勉強從自己肥大的衣服裏探出頭來,小法老王瞪大已經很大了的金色的眼睛,平日一旦發怒必然充滿震懾感的聲音突然變得軟糯可愛。


    “怎麽了,不自量力的汙濁之物已經在陽光下消失了,還有發生什麽觸怒到你的事嗎?”


    塔希爾好像真的沒覺得王的尊嚴遭到了不敬之人的詆毀,還在認真無比地表示:“如果有人想要玷汙法老拉美西斯二世的威名,我首先就不會饒恕他。”


    有誰敢當著大祭司的麵,對他的王無禮呢?


    大部分情況沒有,如果有,那此人必會遭受酷刑懲戒。


    王的惱怒在於,他覺得自己前所未有的大失臉麵。可是,塔希爾絲毫沒覺得法老王現在的模樣哪裏丟人。


    仿佛眼下顯而易見的巨大變化在大祭司眼中等於沒有變化,這位心靈值得敬佩的大人表現得全無破綻,讓奧茲曼迪亞斯看著他,內心都不禁產生了動搖。


    ——難道是他誤會塔希爾了?


    ——王妃果真是一心全都向著他,不會因為他外形的改變,就產生快樂的……


    “來吧,拉美西斯。”


    愛人溫柔的嗓音,徹底動搖了法老王還很警惕的內心。


    他確定了,塔希爾對他的愛也能體現在這一方麵,王的自尊心得到了莫大的維護!


    望著施然走近,神色不改地向自己伸手的愛人,縮小版法老王的神情鬆動:“塔希爾……”


    刹時間,他不再焦灼,也不再為堂堂法老王居然遭到暗算損失顏麵而惱怒,也跟著動情地伸出雙臂,似要像以前那樣,將愛人擁入懷……


    “非常好。”


    塔希爾有史以來第一次將奧茲曼迪亞斯完完整整地抱在自己懷裏。


    所以,他的下一句話就讓心裏暖暖的王瞬間僵硬:“嗯,手感不錯。”


    被愛人麵不改色搓了起來的王:“……”


    “塔!希!!爾!!!”


    啊,奶聲奶氣。


    比想象的還要可愛一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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