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為開始的日子實在是太過溫馨,仿若在夢中的緣故。


    重得所愛,破鏡重圓,又得到了生前沒有機會去體會的普通人的種種樂趣……


    即使應當明白無法完全彌補過去失去的一切,卻仍舊不自禁地,真的沉浸在了完美的“夢”中。


    奧茲曼迪亞斯是在相當久以後,才意識到自己還是會再“失去”這個人一次的。


    且不說他們兩人實際上都早已經死去,英靈與連英靈都不算的執念殘存就算得以長久地停留在現世,卻也不代表,他們就因此得到了“未來”。


    “所以說蠢蛋不管活了多少歲,還是一成不變的死腦筋。哦,應該說,是太好滿足了吧。”


    蛇杖在中間的某一個時刻就這麽鄙視過他。


    這話乍耳一聽好像完全不對。


    居然說一位在生前大肆開辟疆土、興建歌頌自己威名的神殿廟宇的法老王“太好滿足”?正相反,“貪婪”才是真正的偉大王者的標配。


    王必須貪婪,才能肆無忌憚地去追逐開拓,並竭盡可能去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如果他很容易就能滿足,那絕不能取得這般讓後世之人頌揚的成就。


    可蛇杖這麽說,其實又並沒有錯。


    在自己最愛的人麵前,法老王就不再是“貪婪的王”了。


    他那麽愛他,為他付出自己擁有的所有都甘願,更將他放在比自己更高、更優先的地位上。在“深情”這一方麵,應當沒有第二個人能勝過他。


    正因為生前得到的是那般淒涼的結局,法老王下意識地不敢去“奪取”太多。


    隻是知道塔希爾也愛著他,就算想不起來他們過去所經曆的那些事,也無法告訴他離開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麽——夠了,就將這份安寧與靜謐維持不變吧。


    他已經滿足了。


    “然而你光是滿足有什麽用呢,屁用都沒有。有的事情是注定要到來的,當做不存在,不去想,結局隻會讓你們自己遭殃。”


    蛇杖的不屑冷哼隻有自己聽見。


    它在這些年裏已經發現了某個簡直要氣死蛇的真相,態度越發地怠惰,更懶得跟眼見就生煩的人類廢話。


    “讓他複活?沒戲了。那隻可惡的夢魘是騙人的,塔希爾已經沒辦法複活了。等執念消失,勉強維持著這個狀態留存下來的他當然也要消失。”


    “應該高興才對吧,畢竟不管早和晚都是這個下場。現在才消失,還白賺了十年……”


    “嘖,對他來說也算是值了。”


    蛇杖意義不明地說,照樣拒絕向始終不知情的法老王說明來龍去脈。


    隻不過,它的語氣裏不知怎麽就少了本應占據絕大部分的憤慨,倒是顯得像是洗去鉛華後的平淡如水。


    最主要的情緒可能更傾向於“無聊”。


    在這一件事上,蛇杖徹底失去了想要搞事,亦或是抓住笨蛋的痛處冷嘲熱諷的全部熱情。


    已經搞了幾千年來,精神再好也該累了。更不要說,這還是肉眼可見未來發展的死局。


    它頂多冷冷地掃上一眼還沉浸在表麵的幸福中的笨蛋法老,嗤笑一聲他的天真,最後再無聊地、慢慢悠悠地爬走。


    誰也想不出塔希爾真正的“執念”究竟是什麽。


    但是,隻看隨著沒有坎坷隻有溫馨的日常不斷延續,塔希爾的“身體”情況也在不知不覺地惡化,就知道他的執念似乎就與這平淡的生活有關。


    應該不是全部,但至少如今好不容易得到的生活,在他隱藏得極深的願望裏,也占了頗大的分量吧。


    與法老王的情詩對決(等等?)中途斷了一段時間,其後又接上了一陣子。


    雖然這兩人本質上沒有太顯著的進展,但好歹塔希爾經過頗長時間的琢磨,總算不打算與法老王“保持距離”了。


    “我之前似乎對你說過一句話。”


    “嗯,對——你對我說的話我都記得,具體指的是哪一句?”


    奧茲曼迪亞斯彼時還未覺察出異樣,還當塔希爾隻是隨意地提及一件小事。


    可他隨後就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這哪裏是小事,分明是與他們的“未來”密切相關,必須高度重視的大事!


    因為塔希爾說:“我應該對你說過,你是我的。”


    奧茲曼迪亞斯:“嗯嗯,這句話當然說過,我記得是在——”


    “……”


    “……”


    “…………”


    “又一次用如此平淡的語氣說出連餘都止不住心顫的話。真不愧是餘最愛的人啊,塔希爾!”


    沒錯,即使尊貴傲慢如法老王,在某些時刻都不得不承認,自己完全不是塔希爾的對手。


    失憶讓真正將“乖僻冷傲”的祭司大人變得直接了不少,話也比以前多了那麽一點。


    這一效果最突出的體現,就在於他可以把相當不得了的話,坦然地說出口了:


    “以前我雖然確定這是我內心深處的真實想法,卻無法完全接受。”


    出乎意外的這一個晚上,拋去那些刻在骨髓裏的禮節標準,徑直坐在宮殿門前的最上層台階上的金發祭司開口,將自己一直以來的想法盡數道出。


    “因為對於我而言,呈現在麵前的所謂過去,還有你的存在代表的意義,都隻是一個‘結果’。”


    一來麵前就隻有一個“結果”擺著,沒有過程,就算那上麵遺留的情感再是刻骨銘心,沒有記憶也會被極深地觸動……


    他還是不能全盤接納。


    不可以被單純的情緒操控,在跳過經曆後就顯得過於強烈的情感衝擊下迷失本心。


    塔希爾在還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什麽人的時候,就明確到了自己有著這般固執的傲慢。


    即使對象是“發自內心愛著,也認可對方屬於自己的男人”,他也不會輕易相信他。


    必須以現在的失去了記憶的他的身份,再對這個男人進行徹底的觀察與審視,直至看出對方心中隱藏的內容。


    也許在別人看來,他這樣的行為完全是多此一舉,在投以感情的同時摻雜多疑,還會讓愛他的男人傷心。


    但塔希爾並不會因為這樣做是“多餘”的,就放棄去審視。


    要了解所有未知的變量,並將它們掌控在手中,這應當已成了他的本能。


    在後來逐漸認識到自己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冷淡之下是真實的冷漠,所行之事更不乏偏執與惡劣——之後,塔希爾更加確定自己必須這麽做。


    否則他就無法解釋清楚,心理防線如此之重、內心世界如此之冷漠的“自己”,為什麽單對一個人那般執著,還是執著到千年不悔的程度。


    奧茲曼迪亞斯,不,拉美西斯。


    拉美西斯啊。


    拉美西斯……二世?


    這個男人究竟有什麽特別,讓他無法克製,想要從他身上獲得能將自身融化的溫度。


    隻不過是想要得到一個可以合理解釋這一切“異常”的理由——就給他一個合情合理的理由吧。塔希爾想。


    他要以此說服頑固且極致挑剔的自己的心。


    “……原來是這樣啊。”


    才從驚嚇中緩過神來,奧茲曼迪亞斯微怔,唇邊卻是在隨即露出了然的笑意。


    他完全沒有因為自己遭到了最信任之人的暗中審視而生氣。


    開玩笑,怎麽可能氣得起來?難道不是應該立即設宴慶祝一百天的巨大成功嗎!


    “這就是特別在意我,在意到必須認真去追溯起源的體現啊。能得到來自你的如此認真的愛,塔希爾,我非常高興!”


    “也不算特別在意。”


    “嗯?”


    “不把疑問解開——”塔希爾想了想,“我會感到煩躁,大約能和看到整理好了的書頁裏突然出現了一頁折角的程度相比。”


    奧茲曼迪亞斯:“等等,隻是突然發現書折了一個角的程度嗎!”


    法老王表麵不顯的沾沾自喜因為這句比方大打折扣,雖然不算被當頭澆冷水,但他的心中明顯是不服氣的。


    “我通過你的審視了嗎?在給出答案之前我就知道了,肯定是‘沒錯’,對不對!”


    “也許,大概。”


    “我要準確的答複。”


    “通過了,雖然隻比堪堪填滿河底的河水的高度多上一點。”


    “這次居然隻比危險的及格線高上一點點嗎!”


    先是折了的書,又是快要露底的河水,心上人給出的委婉——委婉過頭就顯得十分奇妙的比喻,讓法老王無比震撼。


    對此,他當然很有意見。


    可在執著不休地要塔希爾用直白的形容來回答之前,法老王頓了頓,又仔細品味了一番這幾句話。


    “唔。”


    他臨時決定換一個話題。


    在這裏必須再提及一句的是,由於塔希爾不知怎麽心血來潮到台階坐下,法老王踏著夜色出來,也跟著不嫌棄地在地麵落座。


    距今幾千年前的某個盛世王朝,當時地位最顯赫的兩個男人,此時便如此輕鬆地並排坐到了一起。


    一個是王,一個是侍奉王的祭司。


    他們跨越的不僅是所謂禮儀的束縛,還有在當時無論如何都無法跨越的,“身份”的限製。


    這樣的情景,這樣的親密,千年前的人難以想象,千年後的人自然也難以相信。


    但它的確是真實存在。


    “跟你反著來,這次我可以忽略過程,隻要為結果欣喜就行了。”


    法老王換一個思路便豁然開朗,想到自己到底還是得到了這世上最珍貴之物,便不禁暢快地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真吵。”


    “……塔希爾啊!”


    “是真的很吵鬧。”


    塔希爾果真直說了心裏話,但這句心裏話法老王又不愛聽,真是不知道要怎麽辦才好。


    既然如此,奧茲曼迪亞斯更要開啟下一個話題了。


    曲折的長梯無法完美托起王筆直的長腿,他幹脆收回了一條腿,踩在所坐的再下一層的台階邊緣,剛好方便側身。


    在夜裏眼前也蒙著白布的金發祭司正仰頭,仿佛想要隔著朦朧的白色看根本看不見的夜色。


    今晚剛好月圓,月色未遭受任何阻礙就灑滿了人間,被淺淡銀光照亮的雲層片布在天空,也顯得格外清麗。


    如此美景,如果沒人一同欣賞自是十分可惜。


    而他身旁有人陪伴,卻因為自身的緣故,無法看清明明就在眼前的月光,果然十分就變成了十二分。


    “你現在確定了,跟我屬於你是同一個道理,你也屬於我。”


    王伸手,將愛人抱住,不管他略微顯露出的抗拒,就是要把他抱到自己懷裏來——以一個人在後,另一個人坐在他腿上的親近姿勢。


    他帶著嫌棄把那礙事的布條解下,讓愛人的雙眼得以窺見月明。


    雖然在這麽美好的日子,情人不能對視甚是遺憾。但王認為,比起看自己,還是讓他與自己共賞這輪靜謐之月更加重要。


    “既然我通過了你的審視,也就是考驗,那反過來,我也想要問你幾個問題。不到考驗的程度,隻是我個人想要知道。”


    王的話音在前麵還透著理直氣壯,但說到後麵,就不知怎麽頓了片刻。


    “塔希爾,我想讓你知道,我對你的愛不能用世上任何話語道盡,究竟有多深,隻能用時間與事實來證明。”


    “我當然也毫不懷疑你對我的愛——你一定要相信。隻是,就當做是為了我出現得毫無意義的自尊心和比較之心吧!”


    法老王說:“能用一個比方,就像剛才那樣,告訴我你對我的愛到了哪種程度嗎?”


    拿著愛人對自己暗中考察做借口,來光明正大地換取對方的心聲……好像是有些底氣不足,不是王應該有的做派。


    可唯獨在“這個問題”上,不會畏懼其他任何事的王有所遲疑。


    他用理所應當的語氣來掩飾自己麵上的不自然。


    當然了,都這般掩飾了,奧茲曼迪亞斯也就更不可能承認,他對接下來可能會得到的回答甚至抱有那麽一絲緊張。


    ——除了類似於“我愛你愛到無法自拔,隻比尼羅河泛濫期的洪水少那麽一點點”這類的回答,是不可能有別的可能性的吧!


    參考塔希爾前麵的奇妙比喻,心裏其實不那麽肯定的法老王不動聲色,悄無聲息地根據隊形造了一個比方,還自覺地默認還是洪水來得更洶湧一些。


    ……或許也有那麽一點可能沒這麽多?


    但至少也有不泛濫的尼羅河級別的程度才對!


    這幾度忐忑便說明了,法老王心頭的不實之感到現在都沒能完全消失。


    他知道塔希爾愛著他了,但卻並不知道塔希爾到底有多愛他。


    隻是有愛存在,便讓他如此欣喜若狂,若是還能夠再進一點——算了,就算是王,也不能這麽貪心。


    所以,奧茲曼迪亞斯隻希望得到一個比較確切的答案,來證明自己是不是真的非常幸運。


    “……哧。”


    ——誰笑了?


    就在近得呼吸聲都清晰無比的地方,有人竟然笑了出來。


    而且,好似完全看穿了法老王的心思,這人隔了半晌開口,打的比方恰好跟法老王隨便想的那個完全相同。


    隻聽直直凝望著圓月的這人輕聲道:“我對你的愛啊,大概要比尼羅河泛濫時的洪水……”


    少一點,隻是少一點點嗎?那還不錯。法老王正這麽慶幸地想著。


    “更多一點。”


    “……啊!”


    “大概還要比直入雲巔的山峰更高一點,比不可探測的海底更深一點,勝過詩人們的口口相傳,比你能想到的所有事物的極限,都要再濃厚深遠一些。”


    “塔……希爾?”


    奧茲曼迪亞斯顯然沒有想過,自己會得到這樣的回答。


    根本無法預想。他從始至終都沒有看清他,也完完全全低估了他,低估了他對他的——


    ……愛嗎!


    “如果是完整的,知曉一切的我,肯定不會說出這番話,即使它們指出的全部都是事實。”


    在輕笑的人的確是塔希爾。


    沐浴在月色中的金發青年仿若自身也綻放著聖潔的光輝,他展開雙目,澄明如鏡的藍眸似乎可以收納入整個星空。


    在一起的漫長的數年時光,他的“審視”不止是對“拉美西斯”,更多的反而是對自己。


    他看清了。


    他似乎也釋然了。


    在這具奇跡拚湊而成的軀殼之內,原本隻有黑暗。


    並非沒有可稱明亮的光源,隻是它被千絲萬縷交錯而來的黑色絲線緊緊纏繞,數千年下來都一成不變,沒有能讓光芒驅散黑暗的機會。


    可如今,伴隨著頗難察覺的輕響,鎖鏈一般的重重黑線開始斷裂。


    從最外層開始,一層接一層地潰散坍塌,讓原本被遮擋的微弱之光,終於得以照亮封閉的心扉。


    現在,“鎖鏈”便已經解開了大半。


    “如果從實說來能讓你高興,我不介意再多說一點。”


    無比坦率的塔希爾,給人帶來的感覺又是與平時的冷淡截然不同的另一種。


    他像是如釋重負,變得格外的輕鬆,以至於全身都在月光下變得怠惰了起來,慢慢悠悠地向後仰。


    仰到一定的弧度,在平視的目光幾乎可以看到身後男人下顎的弧度時,不用等人來阻止,塔希爾先閉上了眼。


    自己斜躺在了男人溫暖的懷抱裏,麵露慵懶的祭司仍舊低聲細語,唇角勾起的弧度還未淡去:“僅限於今晚,錯過了就沒有下一次機會了。知道了嗎,拉美西斯?”


    法老王還是不能完全知曉,解開半許束縛的金發愛人對他的“愛”,究竟有多深。


    塔希爾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毫無掩飾地對他坦露愛語,每一句都令他胸口火熱,幾乎要摒棄王的尊嚴,很沒麵子地落下淚來。


    不行,隻有這個絕對不行。


    可他垂下的目光卻是多麽地柔軟。


    白日再耀眼熾烈的光芒,全都在王此時的這雙斂入所有神情的金眸裏失去鋒芒,不能再耀武揚威地彰顯自己。


    “太狡猾了,也太小看我了。不是說非要和你比個高下,但是——唔哼,以王中之王,拉與阿蒙的化身,拉美西斯二世之名起誓,餘對你的愛也是不容小覷的。”


    “是嗎,你要是想說,我也可以洗耳恭聽。”


    “奪目的黃金會被灰塵蒙去光輝,鼎盛的王朝會隨時間流逝腐朽顛覆,綿長的聖河之水也會有斷流幹枯的一日。但隻要太陽的光芒一日不變黯淡,還在高空照耀大地,餘對你的這份感情,就永遠不會消失褪色。”


    “可太陽會落山,陽光也會隱退在地平線之下。”


    “——那隻是對世人而言的太陽。在你的世界,我想為你驅散所有你厭惡的黑暗,再用自身的溫暖將你留下。”


    “啊,多幸運,多幸福。”


    塔希爾低笑:“我現在,真的感受到這份溫暖了。”


    他在王的懷抱中深深睡去,直到月亮墜下,換成朝日升起,都陷入熟睡之中不曾醒來。


    不知道他被睡意帶著,是否進入了一個比現實還要美好的夢鄉。


    也許是的吧。


    因為他很久很久都沒有醒來。


    法老王為此焦急不已,但又不得不意識到,他其實早就有了這一點必然會到來的預感。


    “都說了,他能維持住這個奇怪的狀態留存於世,已經是一個奇跡了。”


    蛇杖在這時終於無精打采地開口,當然是避著完全不知情的櫻的。


    “執念完全消散,連最基本的存在依托都沒了,他當然會死,還是徹徹底底的死亡,不會有來生,也不會再有幽魂留下。甚至像你這樣變成英靈都不可能,他,可是被人為地在曆史中抹去的無名之人。”


    聽入耳中這番話,雖然完全不中聽,但可恨就可恨在的確是事實。


    奧茲曼迪亞斯比任何人都明白。


    他沒有對著蛇杖發泄怒火,與其做那毫無意義的事,還不如想辦法解決當務之急。


    “曆史……嗬,被後人肆意書寫的曆史嗎。餘要做一件事情。”


    蛇杖:“?”


    蛇杖:“喂,蠢蛋法老你給我等等,不要告訴我你想……等等!!!你特麽已經死了!隻是一個英靈!難道還想要——”


    蛇杖:“靠!!本大爺就知道不應該多這幾句嘴!”


    完全是天降無妄之災,這些年老老實實(大概)做蛇的蛇杖大爺又遭殃了。


    櫻剛剛升入高一,就聽說了父親大人們要外出旅遊散心的事情。


    “不會去得太久,放心,在你邀請你姐姐到家裏做客之前會回來的。”總是哈哈哈、但此時卻莫名有點笑不出來的父親大人說。


    “蛇杖先生也去嗎?”


    “嗯,也有它要做的事。”


    “那……我明白了。”


    櫻沉默了片刻,便露出了仿若什麽都未曾察覺的笑臉,然後,目送十年都沒有離開她的父輩們遠行。


    這一去的目的地,是位於另一片廣袤土地中的國家,埃及。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王與神官[綜]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路人小透明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路人小透明並收藏王與神官[綜]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