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期的練習跟戰鬥,讓我的天玄步已然到達了全新的一層境界,根本不是刻意使出,而是跟意識已經融為了一體,變成了身體本能。


    所以,在聽到堂覺的尖叫後,我的反應速度最快,毫不猶豫的往後就衝。朱赫走在隊伍末尾,離得近所以反應也快,緊跟在我後麵。


    我看到,就在剛才堂覺潵尿的地方,竟然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出現了一個大坑。


    這大坑方方正正的,顯然不是什麽地麵塌陷,而是早就故意埋伏在此處的陷阱。


    別看堂覺手無縛雞之力,反應在常人裏也算是快的,在他中招下沉的瞬間,這家夥賊起飛智,用兩隻手緊緊的撐住了陷阱旁邊的地麵,這才沒完全陷進去,苦苦支撐。


    而陷阱裏麵則是一片蠕動的黑紅色海洋,數之不盡的不知名怪蟲正在像是波浪一般湧動著,這麽片刻的功夫就把堂覺的兩條大腿根屁骨包裹,沙沙作響,似正在啃食血肉。


    這些蟲子怪異非常,有些是紅色,有些是黑色,更多的則是半紅半黑,並散發出一陣陣刺鼻的惡臭,熏得我幾乎無法呼吸,雙眼也一陣刺痛。


    強忍著幹嘔的欲望,我拚了命把堂覺往上拉。但那些黑紅色的蟲群數量實在太多,它們就像是從陷阱中伸出的一對巨手,死死把堂覺纏住,跟我角力,一時難分上下。


    我俯身趴在地麵上,雙手都死死抱住堂覺,無暇施法驅蟲,糯米團子嗖的一聲從我胸口食詭牌裏飛出,居高臨下發出警告的啾啾聲,可那群黑紅相間的怪蟲卻熟視無睹。


    背包裏的老畢大喊:“我烤,穩住穩住,大人我都要掉下去了……”


    關鍵時刻,朱赫果斷出手。隻見他雙手之上同時出現了兩枚黃符,衝著蟲群齊齊丟出的同時,口中大喝一聲“無量天尊!”


    兩道金光閃現後,一道小型的罡氣流就瞬間在我麵前炸裂,惡臭撲鼻中,那黑紅怪蟲群組成的巨手被炸斷,我則一鼓作氣,用盡全身力氣一把把堂覺拉了上來。


    在朱赫黃符的攻擊下,陷阱裏的蟲群就像是炸了鍋,翻湧的更加厲害,如同煮沸騰的開水。


    這個瞬間,我卻清晰的看到,在陷阱中竟然有數具早已變成骷髏的白骨,瞪著一雙雙空洞的眼窩……


    我說的熱鬧,但其實這一切發生就是短短幾秒鍾的事情。利用這個空隙,眾人已經都趕了過來。


    堂覺雖然被我救出,但雙腿上依然扭動著大量的黑紅相間的怪蟲,我一時間沒了主意,不知道是該去拍還是怎麽做。說實話,隻要看到蟲子,我的心裏就直發毛。


    朱赫從兜裏掏出一包褐色的粉末,灑在堂覺的雙腿上,那些蟲子才終於收斂,卷曲一會兒後落下來,看起來是應該是死了。


    倒黴的堂覺,此刻已經連喊都喊不出來了。他的屁骨跟大腿早已經變得血肉模糊,小腿跟雙腳更是被怪蟲啃食成了森森白骨,連皮肉都沒有了。


    此情此景,簡直堪稱慘絕人寰,讓在場的每個人都是倒抽一口冷氣,不忍心去看。


    糯米團子重新飛回我的食詭牌裏,通過意識,我聽到小家夥發出了一聲歎息,心裏瞬間就明白這幅樣子的堂覺是沒法再救了。


    堂覺的臉色蒼白,整個身子都在劇烈的顫抖,尤其是身嚇那被怪蟲啃食成森森白骨的小腿跟雙腳,更是發出了嚓嚓的骨骼碰撞之聲,看得人後脖頸子發涼。


    他死死拉著我的手,雙手的指甲甚至都要掐破我的手背,張開嘴,似乎是拚盡了最後一絲氣力,艱難的說:“我……我的妻子……兒子……”


    我知道這應該是他的臨終遺言,便鄭重的點了點頭,說讓他放心,隻要他的妻兒還在人間,就一定解救他們脫離苦海。


    說這番話時,我的眼眶不由自主的紅了,心裏也不是個滋味兒。


    侍女教是典型的斜角組織,而堂覺又是四大護法其中之一,可以說侍女教的惡行就是從堂覺利用導遊的身份,誘騙女人去村中過夜開始的。


    作為一名助紂為虐之徒,堂覺自然算不上什麽好人。


    但人都有兩麵性,意識到侍女教的邪惡後,堂覺是有反思和懺悔的,這是他人性複蘇的證明。也正是由於這一點,他的妻兒才會被瑕頌抓走作為要挾。


    從我第一次見到堂覺,他就強烈的展現出了對於家人的愛,為了救下自己的妻兒,甚至不顧性命安危,帶領我們來到侍女教的地下祭壇,並最終喪命於此。


    對家人來說,他應該是一位好丈夫跟好父親,因為即便是堂覺從惡的初衷,也隻不過是因為太過貧困,想要改變人生,過上幸福生活而已。


    對惡的懺悔和對家人的愛,我很難漠視這樣一條逝去的生命,並單純的將其歸結為惡人。


    堂覺蒼白的臉色漸漸開始紅潤,這是人在臨死的回光返照跡象,他的雙眼迷離起來,喃喃自語:“她說得對,不能……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他斷斷續續的說了兩遍,終於閉上了眼,停止了呼吸。


    我有些茫然,不知道他這最後一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也不清楚這個她究竟是指自己的妻子還是另有其人。但現在人已經死了,深究又有何意?


    我跪下來,在堂覺的額頭結下一記安神印,並開始念誦惘生咒。


    雖然此處無法給他安排墓穴,但至少是在地下,也算是入土為安。我不清楚緬甸人的送葬習俗是怎樣,但卻真誠的希望堂覺的靈魂能得到安息。


    在我做這一切的時候,沒有人說話。


    胖子、安娜沉默著,邁克爾將左手放在了胸口,朱赫跟宮崎誌雙手合十,雙眼微閉。來自不同國家的人們都在用各自的方式表達著對逝者的尊重。


    “這些黑紅相間的蟲子就是紅腹屍蟲的幼蟲,看來它們是被人飼養在這裏的……”等我站起身,朱赫語速飛快的說。


    “紅腹屍蟲的幼蟲有眼睛,會自行發動攻擊且不受溫度感應的影響,我身上的殺蟲粉存量也不多了,不知道還能不能頂得住!”


    說話間,他的腦門上就見了汗。


    我們眾人商議一番,都感覺這陷阱是分外蹊蹺。


    我們一直是在往前走,堂覺又是跑到隊伍後麵上廁所出了意外,換句話說,剛才出現陷阱的地方我們都走過一遍。


    怎麽可能人多沒事,一個人就出現了陷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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