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怪物還未修滿五百年,陽光、水火還都是天敵,我們安全了……”


    我在胖子的攙扶下,艱難地站起來,隻覺得身子就像是塊浮萍,搖搖晃晃。


    低頭看,那左臂手肘處被咬傷的傷口沒有流血,卻皮肉外翻,留下了一排排類似圓形排列,如同圖騰般密密麻麻的暗青色齒痕,深可見骨,纏繞著一層淡淡的黑氣,觸目驚心,又痛又癢。


    在得知陽光下安全,一切都結束了之後,王隊長頹然癱坐在地麵上,大口地喘著粗氣,渾身都在顫抖。人在後怕的時候,這是種典型的本能反應。


    而僅穿著大紅色三角褲,騷氣側漏的何二,情緒卻突然就爆發了。


    他先是衝著那兩隻奄奄一息,躲在陰影中低嚎的屍童子破口大罵,內容不堪入耳,後來竟然像個小媳婦般抽咽起來,梨花帶雨。


    “你們還我褲子……你們賠……嗚嗚……”真不知道他是心疼那條褲子還是心疼自己的膽子。


    作為一個專業的捉詭大師,我當然能理解這位倒黴學院優秀畢業生此刻的心情,即便對於我來說,這一夜也實在是太過於刺激了。


    以後別說兩萬,即便是二十萬我也不接這種要命的生意了。


    兩隻屍童子在陰影中漸漸消失,屍童母那惡心的長發骷髏臉又出現在了黑暗裏,將何二嚇得一個咧斜。


    它怨毒地看著我,空洞的雙眼中有不甘,又好似有一絲不解。


    “你……你竟然是……”它顫動著下頜骨,聲音飄忽。


    我竟然是你二大爺!我伸出右手衝它比出一個中指。


    眾人相互攙扶著走出地下車庫,終於回到了久違的地麵上和晨光裏。


    那膽小詭東子哆嗦了一夜,見我們出現,也終於向著這邊跑了過來。


    樓群、噴泉、花壇,它們都醒了,活了。


    活著,真好!


    手肘的傷口依然疼痛,眾人本要叫救護車送我去醫院,被我擺手拒絕,告訴他們這種傷醫院治不了。


    讓東子去保安室拿了些碘酒、繃帶,給傷口消毒後包紮好。


    忍著痛,我對王隊長交代了一番,按照師父曾教過我的,讓他務必先封鎖地下車庫,然後聯係開發商,盡快將地下四層的那間墓穴拆除,破掉棺中棺格局,挖出來的屍骨就地焚燒。


    這屍童借助屍身修煉,隻要屍身被滅,便斷了道行,從此再也成不了氣候,而侯大爺家丟失的財物,一定就在那墓穴之中。


    王隊長連聲答應。


    其實到這個時候,我們的工作就算基本結束了。畢竟地下挖掘這事兒不能靠我們,這裏麵牽扯到規劃、成本以及平息輿論等一大堆問題,還是那句話:解鈴還須係鈴人,誰的鍋誰背好!


    折騰了整整一夜,我在胖子的攙扶下回到店裏,燒了一道“去煞符”,符灰合著燒沸無根水飲下,早餐都顧不上吃,兩人倒頭便睡。


    我和胖子一覺睡到了接近傍晚才醒來,睜開眼,才發覺手肘處的傷口已經不疼了。


    還沒來得及歡喜,剛解開繃帶,我頓時就被嚇出了一身冷汗。


    就見手肘處的傷口不但沒有消失,反而是好像擴大了一圈,其上纏繞著一團濁氣,說黑不黑,說綠不綠,簡直就像是覆蓋著一團顏色怪異的火苗。


    這團濁氣的樣子雖然嚇人,但卻又不痛,用手摸上去有種麻酥酥的感覺。


    胖子也醒了,他滿臉震驚地望著我手肘處的傷口,張著嘴巴說不出話來,直吸冷氣。


    出於本能,我趕忙跟胸口食詭牌中的小臭屁溝通,這丫頭倒是反應的很快,告訴我手肘的濁氣並不是詭氣,她也無能為力。


    原本在鳥籠中呼呼大睡的肥鳥老畢打了個哈欠,慢吞吞地飛過來,落在我的床頭。


    它瞥了一眼我的手肘,沒好氣地聒噪:“我烤!老四你可真行,詭咒剛治好沒幾天,又中了屍毒,你丫不把自己弄死不散夥是不是?”


    屍毒?是了。那屍童本身就是老屍,被屍童子咬傷算是屍毒應該沒錯。


    倒黴,真是倒黴!我哭喪著臉,問肥鳥該怎麽辦。


    我胖子也替我著急,忙說要不再去找找佘先生?


    肥鳥搖頭,說佘先生是中醫,治不了屍毒。而且屍毒這玩意兒不像詭咒,潛伏期很長,甚至幾年都不一定會發作。


    看這貨說的雲淡風輕,我心裏恨得牙根兒癢癢。但是人在屋簷下怎能不低頭,隻好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先是大肆吹捧了它一番,動之以理曉之以情,說我好歹也是師父的閉門弟子,要真是有個三長兩短自己倒是不要緊,關鍵要是怕給咱食門丟了人。


    肥鳥難得的皺了皺眉,嫌棄地說這能治屍毒的都是民間土方,一般都是養屍人這種下九流才會,究竟要怎麽醫治它還真不知道,需要打聽打聽。


    另外,它還好一通諷刺我服下的“去煞符”,說那是去晦氣用的,其實根本就是騙人的玩意,沒個屁用!


    說完,這廝就不再理我們,照例風騷地從窗口飛出去浪了。


    我心裏把肥鳥的祖宗十八代那是罵了一個遍,看著手肘的傷口,雖然不疼,但是看上去卻觸目驚心,就好像混社會的不良少年紋身一樣。


    以前我看過網絡,那裏麵倒是有些治療屍毒的法子,又是糯米又是蚯蚓啥的,但估計八成都是胡編亂造的,不可信。


    睡了一整天,肚子也咕咕的叫了起來,正所謂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管它什麽屍毒,先填飽了肚子再說吧。


    剛剛到賬的一萬元還熱得燙手,有錢了,我們自然要瀟灑一把,果斷放棄了沒品味的蘭州拉麵和羊湯,跑到一家新開業的肯德基,準備大快朵頤一頓。


    土豪是什麽樣的?看看我和胖子就知道了。


    光是全家桶,我倆就足足點了五份,更別說什麽飲料、蛋撻和雞肉卷了。惹得服務生小姐姐一個勁兒問,先生你們就兩位嗎?點這麽多……吃得完嗎?


    一通狼吞虎咽、風卷殘雲之後,我跟胖子心滿意足地摸著肚子,又想起淩晨地下車庫大戰屍童的經曆,皆是唏噓不已,感歎著九死一生,免不了又是自我吹捧一番。


    胖子看著我的手肘,給我出主意,說老畢既然也暫時沒有法子,我們不如再去找找佘先生,問問她心裏也好有個數兒,說不定人家還真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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