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果連忙拉過謝臨的胳膊,小小彎了彎唇:“殿下……”


    謝臨歎口氣,孕婦為大:“下不為例。”


    說罷,他便從床頭箱子裏翻出常放著的藥膏,給白果慢慢揉起胳膊上的那處青紫來。


    白果中途不敢吱聲,隻捂著自己的小肚子,樂嗬嗬地看向謝臨。


    謝臨無奈搖頭,見他方才還茫然無措的很,不想一會兒功夫就又高興起來。他突然想到許多人說起,孕者有孕期間情緒喜怒無常的事情,突然輕笑一聲。


    白果說:“殿下笑什麽?”


    謝臨收起藥膏,反問:“王妃方才又笑什麽?”


    白果臉皮一紅,又下意識去撫摸腹部,抿唇小心道:“我有寶寶啦……”


    “嗯,有了寶寶,就這麽開心?”謝臨揉揉他的額頭。


    白果任他揉著,彎眼說:“殿下不開心?”


    “自是開心。”謝臨眼底微沉,手掌撫上白果的,“隻要是你我的孩兒,本王自然皆是喜歡的。”


    大抵是剛發現了有孕,係統又不曾將能量繼續放在白果身上,夫妻兩人不過又在帷帳內說了幾句話,白果便又困乏地打了個哈欠,昏昏沉沉地牽著謝臨的手掌緩緩睡去。


    謝臨見白果安然入了夢中,便又叫那藏在耳瑱裏的係統出來,淡淡道:“你可以繼續陷入休眠期。”


    係統:“……啥玩意兒?”


    謝臨抬眼:“嗯?”


    係統重新措辭:“咳咳咳,我的意思是,請問王爺為何要讓係統再次陷入休眠?”


    謝臨道:“你不在,他會很累,太辛苦了。”


    係統委屈:“我這做係統的沒人權!陷入休眠的係統也很辛苦啊qaq”


    謝臨卻不為所動,擰眉道:“你不想回去了?”


    係統見狀忙說:“不不不,想想想……我可以立刻進入休眠!不過爺,您先前答應過的事……”


    謝臨淡聲道:“你做好了,本王便放你自由。”


    係統連忙說:“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追追追!!!”


    謝臨並不想跟它說太多話。


    說起來,他與這個所謂係統的交集還是建立在前世。前世,這個自稱是來自於未來的係統尚是他從萬幼嵐死後的遺體上發現的,彼時他已登臨大位,天下皆掌控在手中,而不知從那天起,便隱約感覺到了這道散發著不屬於這個朝代的神奇產物的波動。


    謝臨知曉普通人並感受不到此物的存在,而他之所以能與這個稱之為係統的生物對話,也皆是因在他登頂大位之後,國運加身的緣故,再後來,他與係統進行交流,這才發現之所以那萬氏女能詭異地一路順風順水地進入靜王府,奪得側妃之位,並奪得些許朝中重臣皇子的好感,也全是因為擁有者這個係統的輔助,且萬氏女也並非是原本的萬氏女,而是叫一個來自未來的女人給奪舍了身軀。


    ……一念起前世種種,謝臨眼底不由泛起一陣無法壓抑的暴虐波瀾,手背之上更是青筋暴起。


    “唔……殿下……”


    白果睡夢中的囈語淡淡在帷帳內響起,謝臨神色一怔,稍稍回神。


    眼前的少年麵色白皙,睡容安詳,哪又是前世那般蒼白地躺在冰棺中毫無聲息的模樣?


    微微眨動雙眼,謝臨垂下雙眸,掩去眼底的那些驚濤駭浪。


    重活一世是他用盡一世功績換來的逆天改命,與那能創越時空的未來係統所做下的交易。而他們之前的交易也並不複雜,係統幫他守護身邊摯愛,而他則承諾在日後天下氣運在手,便解開時空屏障,放係統自由。


    雖說謝臨也不懂何謂時空屏障,但係統既然篤定隻有他能解開,那便並不妨礙他與係統間交易的進行。


    係統倒也說到做到,很快進入了休眠模式。


    謝臨摸了摸白果的耳畔,心中思緒紛紛,仿佛是想到了許多事。


    ————


    白果懷孕一事靜王府內的下人雖心中喜悅,但行走在外卻都是三緘其口,於是又過幾日,避暑行宮中的諸人也尚不知靜王妃腹中已經懷有身孕,隻有寶妃幾個按捺不住安穩的,又下了幾回請帖,請白果去做客玩耍,卻紛紛被推了回來。


    而一在聚會上,便有人少不了提及到白果。


    “怎麽接連幾日不見靜王妃?”


    “說是著了涼,這幾日都不舒服,不方便出門。”


    寶妃躺在貴妃榻上,身後是打扇的宮女,手邊小桌上擺著冰鎮的荔枝。那荔枝是從南方貢上來的貢品,一共也不過有十斤之數,晉元帝對寶妃寵愛,獨獨便分給她三分之一的數量,也是寶妃這幾日拿來炫耀的資本。


    叫宮女剝了幾顆荔枝分給今日來的幾個世家小姐,見眾人麵上露出新鮮好奇之色,寶妃眼底斂起幾分得意來。


    方才正是聊著靜王妃,寶妃對白果印象不錯,也是樂得與之相交的,於是突然道:“即使靜王妃身體不適,不如諸位妹妹隨我一起去靜王府上拜會拜會?也好探望一下王妃病情如何。”


    她這話說的突然,在座諸位世家小姐一靜,互相看了兩眼,這才有個性子活潑的出言說:“回寶妃娘娘,不是臣女們不願與娘娘一同前往,隻不過靜王殿下脾性不好,若是我等貿然前往,莫不會被靜王府上的宮人給趕出來吧?”


    她這話說的直白,卻也是眾人心中所擔憂的。


    素聞靜王脾性暴戾無常,敢親自登門靜王府拜訪的幾乎就從未聽說過,而在京中之時,除了與靜王妃交好的秦王妃,似乎便再沒有人敢去老虎門前拔牙……


    寶妃也想到了這一點,但她身為寵妃的尊嚴卻不容許她退卻,於是思及此,她找了宮人擬帖一封,叫人快快送往靜王府去,隻說要親自拜會。


    “娘娘……好膽識。”先前那個活潑大膽的世家小姐又道,但到底是留了分寸,沒故意問出若是那帖子也被靜王妃拒了又是如何是好的喪氣話。


    宮人辦事的效率素來十分之高,況且避暑行宮不比在京中,來往隻用了一刻鍾,那宮人便道:“靜王府上的人管事說,靜王妃雖身體不適,不宜出門,但還是得空的,若是娘娘跟諸位小姐想要上門拜會,隨時去都可。”


    寶妃聞言,笑得格外風情萬種起來:“如此,本宮卻是要叨擾一下靜王妃了,”頓了頓,她又問向世家小姐們,“各位妹妹隨本宮同去否?”


    世家小姐們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接近靜王妃的機會,齊齊道:“自然。”


    這會兒幾人一同在避暑行宮裏走動,頗有些浩浩蕩蕩之意,但先前也說過,避暑行宮不比京城,到底是小了好幾圈的宮殿建築群,免不了地總要碰上些熟麵孔。


    “咦,這不是徐側妃?”寶妃笑笑,“幾日不見,徐側妃倒是依舊氣度如華……不過,這跪在地下的二位公子又是?”


    徐側妃也不想會碰上寶妃,他原本充滿怒氣的臉上不得不掛上些勉強的笑,抬頭向寶妃行過一禮,道:“不過是府上兩個不知事的妾室罷了,今日壞了府上規矩,臣妾不得不做了個狠心人,將他們罰上一罰……”


    “哦?”寶妃饒有興趣地看向跪在地上的兩位雙兒,“這是犯什麽錯了?”


    那兩雙兒麵容肖似,分明是雙生之子,容貌雖稱不上風華絕代,卻也是兩個嬌豔豔的美人兒,眼下這雙美人兒倒是哭紅了眼,先前許是被掌摑過,半邊雪腮透著不正常的紅,瞧著著實惹人憐惜。


    但是對於兩人的美麗,徐側妃並不看在眼中,他早已恨透了這倆狐媚子,隻給了身邊心腹丫頭一個眼神。


    心腹是個聰明的,忙站出來替自己主子說:“兩位小姨娘是在衣物上壞了規矩,穿戴了不合王府規製的朱釵,被主子放在在路上碰到,瞧了出來。”


    那兩個雙兒聽丫鬟這麽說,又見寶妃通身氣派,似是個徐側妃不敢惹得,忙撲到寶妃麵前說:“娘娘,求您替妾身兩個做主,妾身兩人初入王府不懂事是真,可那朱釵分明是殿下賜予妾身兩人之物,實在不知妾身兩人戴不得啊!”


    “既是不知,又是初犯,便饒了他們兩個罷。”寶妃隻是宮妃,到底不好插手去管豫王府上的家務事,不過她看兩個美人哭得淒慘,心中憐惜,少不了替兩人求了句情。


    可徐側妃好不容易抓住這倆賤蹄子的把柄,少不得要出一番氣,自然不會因著寶妃一句話就放過兩人:“寶妃娘娘心慈,可王府有王府的規矩,到底是不能被開了這個頭的,臣妾知這兩人是初犯,也不為難他們,隻叫他們在此處跪上一個時辰,也好長些記性。”


    酷暑當頭,這路上也沒個遮掩,一個時辰雖說不長,可對那倆嬌弱美人卻不是好熬的。寶妃見徐側妃並不給自己麵子,心下有些不悅,可到底還是沒說什麽話。


    但她不說話,不代表那群世家小姐裏每個心軟的。豫王雖是親王,可那些小姐身份也不差,更可況徐側妃說白了也不過是個妾室罷了,實在輪起來,還真是沒什麽好忌憚,於是有人便出聲道:“一個時辰實乃難熬,側妃罰人手段實在過了。”


    徐側妃早在江州被當地百姓捧高了,如今乍有世家子女不甚客氣的聲音傳出來,倒是叫他麵色一變:“這位小姐是什麽意思?”


    “側妃聽不懂嗎?”那小姐又道,“不過是妾室無知下犯的小錯罷了,你這般嚴苛的責罰,外人還以為這兩位公子如何了……”


    “這位小姐不知,我家殿下眼裏素來容不得沙子,我這般處置她們,想來殿下也是同意的,況且此事實屬我豫王府上的家務事,還請這位小姐莫要多管閑事來得好。”徐側妃毫不客氣道。


    那小姐聞言,愣怔了一下:“你……”


    “好了,咱們還得趕去靜王府,眼下是在不方便與徐側妃多聊。”寶妃突然笑盈盈地開口,她憐惜地看了地上跪著的兩個雙兒一眼,卻到底移開,淡淡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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