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關苦寒,孫幼茗跟趙清伶雖說是在大軍駐紮的城池裏長大,卻也養成了勤儉節省的習慣,自然不舍得將吃進嘴裏的酸橘給吐掉。


    白果見兩人酸的眼淚都要落下來還強忍著,難得笑的眉眼彎彎,起身給二人斟了熱茶說:“快喝些茶水,去去嘴裏滋味。”


    孫幼茗捂著嘴巴可憐兮兮與同樣慘狀的趙清伶對視一眼。


    衛良陰可不耐煩他倆這磨磨唧唧的性子,又剝了個桂圓扔嘴裏嚼吧嚼吧說:“果果都端給你們了還不快接,哪裏來的那麽大架子?我說你們來京城裏也不過月餘,別的沒學會,這大家子的譜倒是挺會擺的啊?”


    他這張嘴也是不饒人的,孫幼茗愣是被他說的麵紅耳赤,趙清伶還好點,但還是很快接過白果手裏的茶水,低低道了聲謝。


    “這才對嘛。”衛良陰吃著東西也閑不住,又說,“你們今日前來,也知曉是我家果果生辰,就沒帶點什麽東西來小壽星公麵前表示表示?”


    賀生辰的禮物各家早都是準備好,一進府裏便交由管事做了登記的,孫幼茗與趙清伶兩人隨父兄前來,該拿的賀禮自然皆數交給府裏管事,卻不曾有人想過要當麵交給小壽星公。而衛良陰這話說的也就是沒事找事,嚴格講來甚至有些失禮,但也是這話,卻偏也叫兩個來府做客的雙兒失了些顏麵。


    趙清伶頗有些不好意思道:“家裏備的禮都給府上管事了,也是我倆心思粗了些,竟不曾想過親自將壽禮交到白公子這小壽星公手上。”


    孫幼茗倒是謹慎些,想了會兒從自己身上摸出個護身符,頗有幾分不舍地遞到白果麵前:“這是我娘父前些日子在京郊寺廟求來的平安福,雖不是什麽貴重東西,但護身符本就是個心意,想來白公子不會嫌棄吧?”


    白果聽是對方娘父求來的護身符,連忙搖頭推拒道:“表哥方才是與你們開玩笑的,既是孫公子娘父替你求來的平安福,我是收下又像什麽話……公子還是快快收起來吧。”他這回說的快極了,竟也沒發現之前說話時夾帶的磕絆消失地一幹二淨。


    倒是旁邊衛良陰聽得清楚,眼睛一亮,帶了點兒高興的意味,十分想出聲問詢,卻偏又咽了回去,生怕在外人麵前戳了自家表弟的傷疤。


    孫幼茗見白果不收,臉上倒是露出些高興又靦腆的笑容,他也著實舍不得自家娘父為自己求得平安福,但又看白果這小壽星兩手空空,自己這做客賀生的人卻一點現成的禮物也拿不出來,突然也覺得不好,隻細聲說:“待下次我來看你,給你帶我親手繡的繡件,你可莫要嫌棄。”


    白果抿唇:“不嫌棄。”


    衛良陰聽了冷嗤一聲,倒是沒再插嘴。


    趙清伶見孫幼茗發了話,憋了憋說:“……我繡活不好拿不出手。”


    衛良陰斜睨他一眼:“喲,咱們的清伶小公子不是來京城同別人做名門閨秀,跟人家學講婦德婦禮麽,怎麽能連刺繡這種貴女都該會的閨中技藝也學不好呢?”


    趙清伶麵色一下就不大好了,白果見狀,小捏了衛良陰的手指一下,輕聲道:“趙公子別聽表哥他胡言……說來慚愧,刺繡什麽的,我也不大會呢。”


    趙清伶顯然不信:“白公子你別哄我,你從前是侯府嫡子,是京中世家貴子,又怎麽可能連刺繡也不懂?”


    此話一出,白果垂了眼,倒是孫幼茗聽說過其中二三緣由,想讓自家好友莫要再問了,卻不想白果麵色卻分毫未變,倒不像是被人提起了傷心事,也隻是輕聲解釋道:“家裏的伯夫人是伯爺後娶的繼室,對我算不得好,也不曾安排人教我那些……不過,據我所知,女紅繡工方麵,便是連伯夫人親生的雙兒也沒有學的。”


    趙清伶先聽說了白果在府上的尷尬地位,方才發現自己先前沒提前打聽好對方身世,自覺失言,但白果話頭一轉,說連繼室的孩子都沒學過女紅,就納悶了:“怎麽會呢?女紅繡工不是京中世家貴女貴子們都該學好的技藝嗎?”


    衛良陰白他一眼:“你這聽誰說的啊?”


    趙清伶隻道是自家新府邸旁的鄰裏告訴自家娘父的,且那家裏的夫人還格外炫耀說,便是因為自家女兒繡工了得,才得了貴人青眼,覓得了如意郎君。


    白果好奇問:“敢問那是哪位大人家?”


    趙清伶想了想,表情一變,略帶古怪道:“……說來那家好似與白公子家也有些淵源,主人家姓何,有位先前宮裏得寵的娘娘便是那主家的女兒,算來那位娘娘該就是白府伯夫人的親姊妹,白公子按輩是要叫一聲姨母的。”


    “哪門子姨母?我姑母可沒那樣在宮中做娘娘的親姊妹,你別亂給我家果果攀親戚。”衛良陰皺了眉,沉下臉道。


    趙清伶這會兒不想跟他發脾氣,便隻看著白果說:“便是這家的夫人與我娘父說的一些京中事,現在看來,好像做不得準?”


    白果先前被何氏圈在白府後院裏養,並不太知曉京中對世家貴女的培養都是個什麽章法,但他不知歸不知,卻也有眼看何氏是怎麽教養的白意。


    白意雖是何氏寵著養的嬌蠻雙兒,但在教養途中,有些原則上的事何氏卻從來都不會任白意發脾氣耍賴,他隱約記得有一年該是府中為白意請了先生,詩詞歌賦必是要每日做的功課,而至於女紅刺繡,卻也隻不過是閑暇時候的放鬆娛樂,甚至白意不愛拿針線,何氏也隻哄著他說“不學便不學罷,左右我兒以後是要嫁與世家勳貴做正房嫡妻的,倒是不用學這些教坊女子與低賤妾室用來討好男人的東西。”


    那時白果被何氏因著些由頭在屋外蒲團上罰跪頗久,隱約隻聽見屋內傳來的何氏與白意斷斷續續的話音,他雖笨拙了些,但記性不差,大體還記得當時何氏語氣裏的不屑。


    心思回轉,白果這時有些不卻定地想來,何氏似乎也不是那麽喜歡那個在宮裏做貴人的姊妹,不然必不會說出這種話來。


    與白果想的差不多,孫幼茗比趙清伶心思動得更快一些,便頗有些埋怨說:“你也不早說你家隔壁住的是何家人,我前些日子可才聽說,那家以前正得寵的貴人娘娘因著在宮裏欺負旁低品級妃嬪,被陛下連降了好些個位分,說是難以複寵了,而且聽聞那家娘娘便是靠著繡活上位,還奪了先皇後的寵愛……你聽她家裏人的話,還拿來與我說,我竟還信了……這可是真……”


    孫幼茗越想越不得勁,點著趙清伶的臉蛋兒不知如何說他是好。


    “我又怎麽曉得。”趙清伶冤枉極了,“那話……也是我娘父聽來,又給我耳提麵命講的,咱們剛進京紮根,什麽也不懂的,可不就是人家說什麽就信什麽了,我先前與你說,也是因為跟你關係好才告訴你的,你瞅瞅,這要是換了衛良陰,我還懶得同他說呢!”


    “是你娘父打聽錯了人家,”衛良陰不幹了,“況且我可沒求著你趙清伶跟我說那些世家規矩,別往我身上扯。”


    趙清伶撇撇嘴,不說話了。


    孫幼茗也覺得尷尬,先前那些扭捏的女兒態幹脆也不拿捏了,一時放鬆下來露出了原形,竟也不怕冷似的懶懶趴在石桌上,抓了把堅果磕起來,還邊問白果:“白公子,你且說說,這京裏的世家貴女貴子到底有些什麽規矩必須要學?”


    許是麵前小雙兒的姿態轉變的太快,白果一時驚了,倒是衛良陰嗤笑一聲,似是早就習慣了似的。


    緩緩眨了眨眼,白果抿著唇頗為正經又嚴肅地開口道:“大概……見麵時互相見禮就是必須要遵守的。”


    至於其它?


    白果擰眉又說:“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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