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堂這麽說顯然說他們保彰縣的治安好,哪怕他們是被道中人士認為是養屍的惡道,他們也比某些認為是正道的人士把某片地方治理得好。這些潛藏著的聲音我還是能夠聽得出來的,隻不過我對他們並不熟,他所說的這些話我也就是聽聽罷了。


    讓我感到難以置信的還是音舞深所說這個地方有很多僵屍被埋在土裏的事情,這麽一大片的養屍之地我還是頭一次站在這片土地上,可以想象自己就在一群僵屍的中央,這種感覺簡直是太“舒坦”了。也還好現在是大白天,白天僵屍是出不來的,要是晚上的話,我可以想象獨眼未必不敢把這些僵屍弄出來嚇我們一嚇。


    “壞人在人前人後說自己是好人早就是屢見不鮮了,無論是出於什麽目的養屍終究是偏門,是害人害己的做法,這和殺人越貨做到養家糊口又有什麽區別呢?想說自己是對的,什麽理由都有。隻要是作為道士,養屍到底有多罪惡大家都心知肚明。所以,你的這些話就不要跟我們說起了,留著去跟想聽的人去說吧,我們過來可不是為了聽這些的。”音舞深滿臉不屑,很直接的說著不喜歡水堂當著我們的麵說養屍相關的事情。


    是啊,養屍和養鬼不是正道早就是不少前輩得出來的結論了。


    造就一片養屍之地就會讓一處地方陰氣較多,從而也破壞了當地的風水,破壞了當地的陰陽協調。人有三魂七魄,魂為陰,陰為陽,陰陽共生方之稱之為人。如果地方的陰陽平和度被破壞,生活在這片地方的人身體肯定不會好。而且僵屍雖然在泥土中沒有出來,可那些隱喻的僵屍戾氣會在周邊的地帶進行渲染,人短期在這個地方生活並無大礙,長期生活在這種地方就容易暴躁了。


    昨天我們來到保彰縣的時候就有進過一個有著屍殿的一個村子,那裏的住民就是因為風水被破壞影響了他們的身體,才會無精打采的樣子。加上那一種淡漠的冷然,也可知那個村子的人脾氣不好。


    作為道士,我要是連這些都不知道的話,那也就不用來當這個道士了。


    難不成水堂認為了我們是那種什麽事情都不懂得的道士了?


    或許吧,如若不然他又怎麽會跟我們說這些呢?


    應該是因為音舞深把話說得很直白的緣故,水堂此時的麵色有些尷尬。不過也在這時,在門口的方向傳來了“啪啪啪”的鼓掌聲音。


    “師夢道長的高徒就是不一樣,連性格都與你師父一樣,為人直爽,不做委婉的屈從。”


    來人中為首的一個人是衣著簡便的老人,短短的白發如同是仙人球的刺一樣豎起,單單是頭發就給人一種硬朗之風。臉上帶有墨鏡,麵容輪廓有飽經風霜的棱角。身高一米六上下,以男子的身份這種身高是屬於矮的,隻不過這種身高加上中等的身材整體上給人一種此人沉穩有力如有偉岸之象的感覺。就好比是有一種人經常在你的眼裏做了太多讓人震驚的事情之後,你會覺得此人的形象完全無法去掩飾他的那種精神的高大。


    此人的道氣內斂,沒有道氣的釋放,可能夠從他給我的那一種仙風道骨可知其實一個名正言順的道士,很不凡的道士!


    要是我沒有猜錯的話,此人應該就是獨眼了。


    在獨眼的身後有著兩個沉默不語麵色刻板的人,不知道這兩人是否是元法和元術。


    “客氣了,獨眼城主。你這屍城做得如同是處處安紮著軍隊的一樣,既然到訪了,自然也是有什麽說的什麽。”音舞深稍稍顯得有些客氣,說著的時候還拱了拱手。


    在保彰縣內的道中人士眼裏,這裏就是屍城,獨眼被稱為城主一點也不奇怪,反而很合適。如果直言獨眼的話,這未免讓獨眼有覺得不喜,但加上城主這兩個字在後綴,那聽起來就舒服多了。


    本來我並不想和這麽一個人做禮的,但音舞深都做了,我們若是不做顯然說不過去,就隨著音舞深朝著獨眼拱了拱手。


    獨眼對此“嗬嗬”一笑,像一個很隨和的人來到我們麵前站立,口氣隨和道:“幾位是正道中名氣不俗之輩,怎麽會突然來了我這個屍城,特別還如此直接的和我正麵交談,不怕這個事情流露了出去會影響了你們的名聲。”


    在我之前的想象中獨眼是那種囂張跋扈的人,因為之前段史就有跟我們說過獨眼的一些事,這也讓我對這麽一個惡道在內心有了潛意識的看法。不過今天突然的一見,他給我的感覺和段史嘴裏的獨眼不一樣。相比囂張跋扈,獨眼更像是一個懂得權衡之人,這種人往往不會是囂張跋扈之人。


    他說的一席話正是我們有所擔心的,隻要是正道人士,誰人又喜歡與惡道相處呢?


    對此音舞深卻也沒有一點兒琢磨,直接回道:“我們是正道人士不假,可是很多人不想看到我們是正道人士,總想給我們這些小綿羊弄上一套大灰狼的衣服,然後那些披著羊皮的狼則是指責著我們這些‘狼’,處處逼迫我們。這不,想必澠塢縣內的一些事情也瞞不了城主你的法眼,我們落得了如今這個田地,就想來城主這邊尋求一個安全之所。”


    如果不是獨眼在這裏,我現在就想要為音舞深的這席話鼓掌了。不得不說難怪她的說話水平高,簡單的一個比喻說得很風趣,我們的困難說成了一個小玩笑一樣,這是對不少自稱是正道人士的嘲諷。而如此一嘲諷,獨眼是惡道,他聽到這些話自然是感到高興的。


    對此,獨眼麵容稍有所喜,但並未說話,貌似是在等我們繼續說些什麽一樣。這時,一旁的錢若怡也接著音舞深的話說道:“實不相瞞,我們此次來到城主的境內一來是為了尋求庇護,二來為了尋求庇護自然而然就得為城主奉獻一些對城主有利的東西,否則我們豈不是在這裏白吃白住了嘛。我相信,城主會很樂意與我們合作的。”


    不知是不是錢若怡的一番話說到了獨眼的心中,帶著墨鏡的他有意的看了看錢若怡,有所奇特道:“一個尋常女子,道術不高卻有著一種難得的自信,你這種女子我很少見到了。我現在很想聽聽你到底有什麽好處給我,能夠讓我庇護你們。”


    像獨眼這種在道中生活了那麽些時日的人,這種人看人的功夫肯定不差,能夠看出來錢若怡的尋常應該是從錢若怡沒有陰陽眼而看出來的。在道中,沒有陰陽眼且道氣不高的人,在很多道士的眼裏和尋常人沒有什麽區別。


    至於獨眼的口中有說到庇護的好處,這是因為我們彼此本身就沒有多大的關係,別看昨晚孫和義說獨眼以前受到了音舞深的師父師夢道長的指點,可這些都可能是對方的客套話罷了。現在我們和獨眼正麵相對,自然不可能再拿師夢道長出來說事了。要是在這時還說這個無從考證的事情的話,那就是我們的愚蠢了!


    此一時彼一時,相談的東西不一樣,自然說的話就得不一樣。


    “與其說庇護,小女子在這裏還要糾正一二。”錢若怡突然間說了一句,獨眼稍有疑惑,示意她繼續說,她隨後便說道:“實不相瞞,我們想要與城主合作。小女子相信,無論是鄰縣居合道所掌控的澠塢縣,還是為肖化釋所掌控的化隆縣,這兩縣雖然和城主暫時沒有太大的爭執,但猛虎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在這句話的前麵加上了“猛虎”二字,這是在說獨眼是猛虎。一席話說得卻沒有故意修飾的跡象,可知錢若怡這等高學曆女子的說話功夫同樣不俗。她和音舞深現在的差距就是閱曆而已,要是她知道的東西多,也不至於現在我們隻能靠音舞深一個人來說話。


    不知是不是錢若怡的一番話說到了獨眼的心底,當下有所滿意的微微點頭。


    一旁的音舞深看到這一幕,就說道:“肖化釋要攻打澠塢縣的事情我想城主肯定也知曉此事,可是不知城主有無想過這個事情就是他們雙方在合謀的一個事,是為了把那些想參與此事的人都端了。不知道城主是否知道肖化釋的手下有一個叫賴穀的,此鬼昨日正有幫襯居合道中的人來對付於我們。”


    “你是說居合道的人本來就是和肖化釋一夥的?!”


    獨眼沒有出聲,是一旁的水堂驚訝出來了一聲。


    對此獨眼並沒有說話,不知道是否在進行著琢磨。


    “沒錯,居合道就是和肖化釋一夥的,不知道城主是否有聽過一個叫宋勻俵的人。”音舞深沒有任何的掩飾,當下點頭,還說出了宋勻俵的事情來。


    宋勻俵這個人水堂就不知道了,他也沒有敢多說話,因為剛才的突然出言有著對獨眼的抱歉,想必是知道在這個時候他不能多說話吧。


    而前後聽著錢若怡和音舞深幾番話的獨眼,在沉吟了片刻之後,聲道:“你們要與我合作,從你們能夠說出宋勻俵這個名字,我想我也就沒有了拒絕你們的理由。要是我沒有記錯的話,此人亦是你師傅師夢道長的一個徒弟,雖說此人我未曾見過,但還是知道此人的不凡。說說看,此人現在在澠塢縣還是化隆縣。”


    因為剛剛才提到了居合道和肖化釋的事情,在這時說到了宋勻俵,獨眼不難想明白宋勻俵就是在這兩邊中的其一。而他有這種疑問,也讓我知道了他是對居合道裏麵的支無言就是宋勻俵一事是不知道的。


    “不知城主有無聽說居合道裏麵有一個叫支無言的台座。”音舞深淡淡的說了一聲。


    獨眼有所凝聲回道:“你是說支無言就是宋勻俵?”


    不愧是獨眼,不是那些簡單的人物,聽到音舞深這麽說他瞬間就明白了過來。


    支無言就是宋勻俵,這個事情是我所知的。隻是我想不到宋勻俵這個人竟然還能夠讓獨眼這麽上心,這難免讓我有所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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