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家到音樂廳要穿過兩個街區,車程十五分鍾。


    莊恬恬正在車裏喝酸奶,等著他的是自己人生第一次演奏會。但是他一點不緊張,就好像是很段淩出門約個會一樣平常。


    莊恬恬讀音樂係跟老師入了行,現在在首都音樂圈也算是個聲名鵲起的新人。


    他走進大家的目光裏,是因為一部電影。機緣巧合,有一次他跟段淩出門應酬,碰到他從前投資的那個拍電影的導演。


    莊恬恬實誠的跟他喝了點酒。喝的微醺人有些飄飄然,就端出來自己那點勁兒了,目下無塵高傲的要死:“別的我不敢說,但是作曲編曲我真一流,我服氣的人的也就那幾個吧。”


    桌上還有許多老前輩,他們看莊恬恬那個勁兒覺得有趣,就端著酒杯逗他說話。因為都是熟人,所以都是長輩對小輩的心態,沒什麽惡意。


    莊恬恬雖然初涉音樂圈,但還是知道些什麽,他不禁逗,張嘴就要開始說別人技術上的優缺點。


    段淩對大家夥歉意地笑笑,這小子太高調,不太好,段淩伸手把他的嘴捂住了:“甜甜,別說了。”


    “你捂我幹嘛,”莊恬恬把段淩的手扒拉開,繼續道,“你不讓我說我也要說,我就是厲害怎麽了,就很厲害。”


    段淩問他:“沒人比你厲害了是吧?裝個翅膀就能飛了啊?”


    莊恬恬不認錯還說:“那哪能呢?比我厲害的多了去了,我就是說就那個江導以前用的那幾個電影配樂的不如我。”


    再後來,江導聽了莊恬恬的作品,就真的跟他邀曲,電影配樂變成了莊恬恬的一首原創。那部電影票房很好,連帶著那支鋼琴曲也成了很多人的單曲循環,莊恬恬的名字被一些人記住,就這樣誤打誤撞進了電影圈。


    隻是除了江導的項目,莊恬恬誰的邀曲也不接。他老師問他為什麽,莊恬恬撓撓頭,說自己的理想是在金色大廳開演奏會。電影也很好,但是他不想花太多精力在無關緊要的事情上。


    莊恬恬的日子過得很簡單,就是跟段淩過日子,上上學,練練琴,琢磨琢磨音樂,偶爾跟著老師去社交。他待人真誠,就這麽緩緩的往前走,目標居然很快就要達到,並且成功地踏好了第一步,成為音樂圈聲名鵲起的新人。


    眼下,這個新人正在段淩的副駕駛上吃吃喝喝,完全不像是等會有重要演奏會的人。


    莊恬恬今天弄的很好看,說是為了增加自己的藝術氣質,刻意留了幾個月的長發,齊肩的位置,燙了小卷,上身穿掐腰的黑西裝,裏麵帶著小褶的白襯衫。他的眼神眼神清澈,身段鬆竹一樣的幹淨挺拔。


    到了音樂廳,段淩叫住了莊恬恬。然後從兜裏拿出來一個發夾,發夾很細,不太顯眼,有一個很小的珍珠綴在上頭,段淩將它別在了莊恬恬的耳朵後。


    弄好了,莊恬恬狐疑地伸手去摸,發夾冰冰涼涼,但把自己亂飛的頭發弄的整齊。


    段淩湊上去親了他一口,打趣道:“這是誰家的漂亮小dy?”


    莊恬恬回他:“我就隻是留一陣子長頭發,就要剪掉了,你還沒完沒了,你別總是這樣!”


    “可真是煩人。”


    莊恬恬往音樂廳裏走,段淩在他後麵,莊恬恬走了兩步,沒忍住回頭:“你是我家的!聽見沒有。”


    “還有,我在台上的時候,不管我能不能看到你,你的眼睛得一直跟著我。”


    “好。”


    莊恬恬在台上完全沒有緊張,他知道段淩就在下麵。莊恬恬也知道自己確實有天分,並且沒有浪費天分,他的音樂傾注的都是自己最真實的情感,或是曲折或是欣喜。段淩說過,他的音樂就像他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幹淨真摯以及別人無可比擬的天賦。


    他隻要像練習的時候一樣,表達出來必然就會成功,所以莊恬恬不緊張,他在享受。


    段淩也是。


    音樂會和預想的一樣成功,結束了以後,莊恬恬要去參加酒會,酒會設在隔壁酒店。莊恬恬的老師對他很滿意,很激動得對別人說,這是他的學生。莊恬恬腦子裏都是曲子,音樂什麽的,整個人有點呆,有人跟他喝酒他就喝,有人塞名片他就接,這是他的酒會,可最置身事外的也是他。


    他喝了很多,最後醉的不行,逢人來跟他社交,他就問:“你看到段淩了嗎?段淩去哪裏了?”


    “看到段淩了嗎?”


    莊恬恬醉的快要站不穩,終於等到陽台接電話回來的段淩。


    “你去哪裏?”莊恬恬跑過來,“我找不到你。”


    莊恬恬撒酒瘋抱段淩的腰,根本不鬆開,他仰頭看段淩:“咱們回家行不行?這裏沒有意思,我想回家。”


    酒會還要持續一個小時左右的樣子,段淩也不管別人窺視的眼眶,探究看他跟莊恬恬到底什麽關係,他摸了摸莊恬恬的頭發:“這是你的酒會,現在走了不禮貌。”


    “可是我想要回去。”莊恬恬又開始任性,嘴裏抱怨道,“我又不認識那些人,我好累啊。”


    “再堅持一會好嗎?”段淩也舍不得莊恬恬這樣,但是現在走了確實不禮貌。


    莊恬恬搖頭:“不行,我堅持不了啦。”


    “再堅持一下。”段淩勸人。


    莊恬恬站了好一會,最後仰頭問:“那你陪著我,成嗎?”


    段淩把酒杯放到服務生的托盤上,拉著莊恬恬的手往酒會中央走,他說:“好。”


    莊恬恬想自己可能又嬌氣軟弱了,什麽都要段淩陪著,又任性又不願意去通世故,他真的太菜了,他就再軟弱一次,明天再堅強,


    段淩喜歡他,這可真好。


    有人問:“莊恬恬,你的曲子創作靈感來源是什麽?”


    莊恬恬指指段淩開口道:“都是寫給我老婆的悄悄話。”


    段淩回頭。


    莊恬恬馬上改口:“老公,是老公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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