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塊石頭,你認得?”我聽老太婆的語氣,好像是辨別出這塊石頭的來曆了,這肯定不是一塊普通的石頭。


    “要是我沒感覺錯,這塊石頭,原本和天機盤是一體的。”老太婆頓了頓,接著說道:“不僅和天機盤,還有我們九黎的乾坤罐,燒乾坤罐的土,跟這石頭出自同一個地方。”


    “和天機盤是一體的?”我楞了一下,隨即就明白過來。天機盤的真品是用一塊石頭雕琢而出,既然雕琢,肯定會舍棄一些邊角料。天機盤的真品早就丟失了,可是到了現在,突然從這頭毛驢身上的褡褳裏掉出來一塊天機盤的邊角料,這個事情,就顯得特別奇怪。


    很明顯,這塊邊角料,是毛驢主人的東西。


    老太婆一說話,金柳條就暗中憋著氣,一點點的靠近毛驢,想等距離差不多了,直接按住它。老太婆也輕輕的把手塞到懷裏,看樣子是打算出手了。


    但這頭毛驢好像非常精明,知道我們意圖不善想要抓它,不等金柳條靠近,毛驢唰的調頭就跑。


    兩條腿總沒四條腿跑的快,毛驢一跑,我們就在後麵追,可是怎麽都追不上。勉強能跟著它,不把它追丟已經很不錯了。


    我也不知道究竟跑了有多遠,估摸至少得六七裏地,在前麵奔跑的毛驢調轉了方向,朝西邊拐了一下。


    看見毛驢又拐彎了,我的頭皮就發麻,這樣下去,誰知道追到什麽時候才是頭兒。不過,這次一拐彎,毛驢隻跑了十幾丈遠,就在前麵停了下來。


    金柳條追的不耐煩,看見毛驢停下來,立刻加快了腳步,但是朝前一跑,他的身子就是一歪,一條腿踩入了一片泥濘中。


    這個時候雨水正多,隔三差五的就要下一場雨,前頭是一片地勢低窪的黃土地,被雨水一浸泡,泥濘不堪。金柳條費力的拔出腳,一邊祈禱著毛驢別再跑,一邊就在泥濘中尋找可以走的路。


    這一次,毛驢站著就沒再繼續跑動,我朝前稍稍走了走,看見毛驢旁邊就是一個小泥坑,泥坑不大,不過不知道有多深。


    而且,當我再抬眼望過去的時候,隱約看見小泥坑裏似乎有一個人。距離有些遠,我看的不真切,不過總覺得是有個人,一半身子陷到了泥坑裏,另一半身子在泥坑的邊緣。


    踩著滿地的爛泥,總算是走了過去,毛驢可能跑到了自己該跑到的地方,此時此刻看見我們靠近也不逃了。等我們走的近了些,之前所看到的隱隱約約的一幕,清晰展露於眼前。那個小泥坑裏果然有一個人,腰身以下都在泥坑裏泡著,隻露出了上半身。


    那人趴著,一動都不動,不知道是昏厥了,還是已經死去。毫無疑問,就是這個人驅使毛驢跑出去尋找救星的。


    泥坑周圍的地勢並不複雜,隻需看兩眼就能分辨出來,附近隻有這一個人,如果還有同伴,就不至於叫毛驢出來求救。等看清了大概情況,我想要過去仔細的辨認一下這個人,但是一動,小白就伸手把我給拉住了。


    他衝我搖搖頭,然後朝自己的胸口指了指,意思是要我退後,他過去看。我想著,小白身上的傷還沒好,但來不及再多說,他已經邁步搶到我前頭,奔著泥坑邊兒的那個人就去了。


    泥坑裏的人還是一動不動,小白弄了根枯樹枝,來來回回搗了幾下。我就覺得事情好像沒我想的那麽簡單,這個人既然能出竅附著在毛驢身上,修為肯定是不低的,不可能因為半截身子陷到泥坑裏就無法自拔。


    小白拿著樹枝搗了幾下,對方毫無動靜,他的膽子大了些,慢慢的把這個人從泥坑裏拖了上來。


    因為這人隻有半截身子陷在泥坑裏,所以麵目還依稀可辨。我看的出來,這是個上了歲數的人,頭發雪白雪白的,身上穿著一件像道袍又不似道袍的長褂子。


    這人的相貌有幾分清臒,頗有些仙風道骨的樣子,雖然歲數著實不小了,但麵孔卻並不顯得多麽蒼老。隻不過,他的臉色很白,乍一看,好像是因為受了傷或者得了病,可再仔細的看看,就會發現這種白,如同長年累月不見陽光而捂白的。


    小白把這人拖上來之後,就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抬頭看看我們。一直到這個時候,我才聞到了一股很特殊的氣味。


    這氣味說不上是香還是臭,好像有獨特的藥味,還有種難以形容的味道混雜在一起,反正很難聞。


    “這人,是誰啊?”金柳條歪著頭,仔細辨認了一會兒,說道:“臉生的很,以前從來沒見過。”


    “這個人啊……”老太婆一邊看,一邊輕輕抽了抽鼻子:“這個人可不簡單啊。”


    “有啥話,別賣關子,你直說。”金柳條哼了一聲,說道:“就你見識多,在這裏故意吊人的胃口。”


    “老哥哥,我可沒那個意思。我這點見識,可比不上你。”老太婆笑了笑,又正色說道:“說是和你們說不清楚的,叫你們親眼看看吧,瞧瞧我看的準不準。”


    說完這句話,老太婆到了那個泥坑跟前,從身上掏出一點不知名的幹草,輕輕一晃,幹草像是燒著了,散發著一縷一縷的輕煙。這股輕煙凝而不散,在那麽大的風裏嫋嫋而起。


    緊接著,老太婆的手揮了揮手,這縷煙氣如同擰成了一股繩子,從泥坑邊緣滑了下去,直直的鑽到了黏糊糊的爛泥裏麵。


    老太婆手裏的幹草還在燃燒,輕煙不絕。過了好一會兒,泥坑裏咕嘟咕嘟的翻動著氣泡,鑽進爛泥的輕煙,好像真的是一根繩子,從泥坑下麵帶上來了什麽東西。


    轟隆……


    老太婆猛然一揮手,泥坑裏的東西轟的一下就翻了出來。那是一團很大的東西,沾滿了爛泥,一時間也看不出究竟是什麽。


    不過,這團東西被拖出來,泥水開始淌落,隨即,爛泥翻開了一片好像皮一樣的東西,露出一截一截森森的白骨。


    “這是啥?”


    “是條蛇。”老太婆精通巫毒,所以對民間傳說中的五毒非常的熟悉,她用一根樹枝扒拉了一下,說道:“不是一般的蛇,估計有什麽機緣,吃過很多藥材。”


    老太婆這麽一說,我倒是覺得有點道理。這條蛇肯定在坑裏死去很久了,已經爛的隻剩皮和骨頭,它吃過很多藥材,因此,泥坑裏才會散發出一種隱約的藥味。


    “這個人泡在這個泥坑裏,是想療傷的。”老太婆拽了拽金柳條,說道:“老哥哥,你把他的衣服解一下。”


    “我是個男人,他也是個男人,我解他衣服幹什麽,你自己不會動手?”


    “男女有別……”老太婆都快七十歲的人了,但是一輩子沒嫁人,說起這些,一張老臉竟然有些掛不住,低著頭說道:“我怎麽好解他的衣服?”


    “真是沒辦法……”金柳條顯然拿這個老太婆沒脾氣,嘀嘀咕咕的嘟囔了兩句,蹲下來,用樹枝慢慢的把泥坑裏那人的衣服一層層的解開了。


    等到衣服解開,一股剛才我聞到的隱約的臭味就飄散了出來,那股味道,真的無法形容。我總覺得,屍臭是這世上最最難聞的氣味,可是和此刻飄散出來的氣味一比,屍臭竟然還算是柔和的。


    “這是怎麽回事?”金柳條不由自主的捂住鼻子,用樹枝一挑,頓時,他的眼睛直了直,喉結緊跟著就開始蠕動,險些嘔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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