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長官,請問你們是傷者的什麽人?”醫生從急救室出來,揚聲詢問。


    裴行遇回過頭,“部下。”


    醫生頷首說:“傷者狀況不算嚴重,機能修複做完過會就能醒,不過我建議是他留院觀察幾天再出院比較好。”


    裴行遇問:“我們能去看看他嗎?”


    “可以,護士已經推他去病房了,你們過去就可以。”


    裴行遇點頭致謝,兩人一起朝醫生說的方向走,剛才的通訊因為方誌珩暈倒被迫中止,靳燃問他:“你覺得方誌珩有沒有可疑?鄭垌這個遇襲是不是他幹的?”


    “方誌珩不像知情,他也受了不輕的傷,這次襲擊應該不止是衝著鄭垌來的,可能是衝星際聯邦。”


    靳燃猜測,“會不會是上次星際鬼市那個人?”


    “不知道,先問問鄭垌。”裴行遇伸手推開病房門,差點和開門出來的護士撞個滿懷,下意識扶了她一把,小姑娘驚慌抬頭,臉頰忽然紅了下。


    “謝、謝謝長官。”


    裴行遇收回手,輕點了下頭往旁邊讓了一些等她先走,小姑娘不自覺咽了下唾沫,這人長得好、好美啊。


    “哥,你說……”靳燃話說到一半忽然停了,看麵前的小姑娘怔怔的盯著裴行遇看,伸手在她麵前晃了下,“嗨。”


    護士盯著裴行遇的側臉看,眉尖含著一絲似有若無的冰雪氣,黑色的軍裝襯得他更加冷漠,就連袖口都平整地毫無褶皺。


    她從來沒見過有人能把軍裝穿的那麽禁欲,眼角眉梢都帶著不可攀的冷意,卻又讓人忍不住沉迷,如果能被他抱一下……


    護士視線落在他的手上,骨骼修長明晰,被黑色的袖口一襯更顯白皙。


    “長官,您受傷了?”


    裴行遇低頭看了下手,這才發現有一點擦傷,還未說話護士便不由分說握住他的手,“我幫您上藥!”


    “不要緊。”裴行遇抽出手,沒想到護士小姑娘手勁兒極大,他竟然沒抽出來,不由得愣了下。


    “這可不能含糊!還不知道有沒有細菌呢,萬一感染了還要截肢怎麽辦!”


    靳燃在後麵站著,目光落在護士抓著的那隻手上,稍微偏了下頭,“大姑娘。”


    “啊?叫我嗎?”


    靳燃朝兩隻手上努努嘴,“拿開。”


    護士低頭看了下自己抓住的手,剛想說話就聽見一個含著笑的,絲毫不冷但是讓人脊背發涼的威脅,“再不鬆開,我把你手剁了,看到沒?從那兒窗口扔出去。”


    護士反射性鬆開手,看著靳燃舔著犬牙衝自己笑,本能向後退了兩步,白著臉去看裴行遇。


    裴行遇收回手,淡淡安慰被靳燃嚇傻了的護士,“他開玩笑的,您先去忙吧,我們有事要問裏麵那位傷者,麻煩您了。”


    護士還想說什麽,但感覺有道視線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不服氣地問,“我又沒拉你手,你這麽緊張幹什麽,你哥哥都沒說話。”


    靳燃兩手插兜走上前,低頭欺近了她,“哥哥?他是我先生。”


    小姑娘眼睛瞬間瞪大,下意識去看稍微像正常人一點的裴行遇,經他略微無奈地頷首確認,突然感覺什麽東西塌了。


    裴行遇耐心不足,看這護士還堵著門不讓,略微蹙眉冷聲詢問,“你還有事?”


    “啊?沒、沒事。”護士忙不迭側身讓了,等他們兩個進去了還盯著背影看了一會,一見鍾情的火花被這個清冷大美人一捧冰雪撲滅了。


    有什麽好的,沒有不也活著。


    靳燃走在後麵將門關上,鄭垌已經醒了,看見兩人來強撐著坐起身,像是在找什麽東西,有些緊張。


    裴行遇伸出手,掌心放著一枚黑色袖扣。


    鄭垌一怔,“你怎麽……”


    裴行遇和靳燃對視一眼,不動聲色試探鄭垌,“我們遇見你被襲擊,你怎麽會有我紫微垣的扣子,誰給你的?”


    鄭垌看著扣子一言不發。


    靳燃靠在門邊笑,“該不是偷來的吧。”


    “當然不是!”鄭垌立刻反駁,低聲歎了口氣說:“這件事影響太大了,事情已經到這個地步了,就別再擴大傷害了。”


    裴行遇蹙眉,“什麽意思?”


    鄭垌搖頭歎氣,“你們別再追問了,我是不會說的。”


    裴行遇一向不跟人鬥口舌之快,真相全靠自己查,但靳燃沒這麽規矩,一把拽住鄭垌的領子將他扯的傾身,“我給你個老泥鰍腦子打出來晾晾風。”


    “你別胡來!”


    靳燃勾著點笑,“我胡來怎麽了,你偷我們紫微垣的東西,作為最高指揮官我有權利調查,而且我剛救了你,誰知道傷這麽重會不會失救致死。”


    “靳燃。”裴行遇輕聲開口。


    鄭垌倏地看向裴行遇,靳燃聽他的話,而且裴行遇識大體不會瘋,便也鬆了口氣,然而下一秒他卻略微背過身去,聲線淡淡不帶一絲感情,“別留下證據,會很麻煩。”


    鄭垌:?


    靳燃一笑,“是,長官。”


    “等等!”鄭垌別過頭,牙齒咬得下顎肌肉都隱隱抽動,“好,我告訴你們!”


    靳燃鬆了手,拍拍他的領子笑的一臉純善,“這不就得了,非讓人動手,不禮貌。”


    鄭垌臉漲的通紅,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怎樣,“我不是怕死才說,隻是覺得你們也有權利知道真相。”


    “少廢話。”


    裴行遇轉過身看著他,鄭垌長長歎了口氣說,“上次你們在元帥辦公室遇險,我跟周老說是不是過來解圍,周老說不去也不允許任何人支援,當時是下了死命令的。我實在不放心,帶著副官過去結果一到就聽見了槍聲,顧不上太多隻好搶了輛車把你們帶出來。”


    裴行遇靜靜聽著並不發表回應,鄭垌繼續說,“你身上有傷,當時有人給十七軍團一個機甲當做研究設備,我把那個調了出來,後來的事你們都很清楚了。”


    靳燃朝裴行遇看了眼,“真是他?”


    鄭垌說著說著開始歎氣,“我從來沒有想過用這枚扣子邀功,但你當時說以後如果有需要可以找你兌現一個承諾,我希望你們能不要恨周老。”


    裴行遇沒應這句,反問他:“追殺我們的人是誰?”


    鄭垌不肯說,心虛地別過眼。


    “周槐茂?”


    鄭垌歎了口氣,“當年靳燃的母親下來之後我就發現有些不對,於是偷偷去了一趟太陰星將你妹妹偷了出來,還好你能把她養大,也不辜負我跟你父親相識一場。”


    裴行遇麵色如常,但手已經在身側攥緊了,眸光微微顫動幾下強自鎮定,“您認識我父親?”


    鄭垌由於激動扯動了傷口,疼得吸了幾口氣才緩過勁,點點頭說:“嗯,你一直是遠之的驕傲,隻是可惜不能再見你一麵,我到那裏的時候,他們都已經……”


    “已經什麽?”裴行遇語氣稍急,全無冷靜,靳燃握住他的手,用力攥緊。


    “太陰星上的實驗根本就是反人類的,修改基因、改造身體,那些實驗體有些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而上麵的輻射也讓研究員們的身體產生細微變異……”鄭垌說著說著便開始捂臉,顫抖的歎氣聲從指縫中流出來。


    “他們把你妹妹交給我,還有……保護你們兩個平安,不要參與到軍隊裏來。我當時怕別人懷疑也沒敢明目張膽照顧你們,後來沒想到我調任的那幾年你們發生了那麽多事,你還為了煙煙跟靳燃結了婚,去了軍隊。”


    裴行遇手微微顫抖,靳燃張開手包住他的拳頭,“裴行遇。”


    “我後來在十七軍團看到你也是始料未及,怕你被處罰就偷偷修改了你的資料讓周老以為你是alpha才避過去,沒想到後來周老發現你是遠之的兒子,便找了借口將你送上了‘天紀’號。”


    裴行遇手一鬆,“連勁風當時受傷住院的事您知道嗎?”


    鄭垌搖了下頭,“他那時候根本沒有住院,我後來找人調查過他,那張病床上躺的是個大學教授,你們應該也聽過,就是你們紫微垣那個叫洛新陽的,他二叔。”


    裴行遇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好,不打擾您了,您注意養傷,我們改天再來看您。”


    鄭垌叫住他,“小裴,我不是自抬身價,我和遠之這麽多年的感情也當得起你一聲叔叔,他不在了我也沒照顧好你們兄妹倆是我對不起他,以後如果你們有需要,一定讓我幫你們。”


    裴行遇點頭,“好。”


    鄭垌看著兩人出去,重重歎了口氣出來,沉痛不已。


    “嘖,演的我都要感動了。”


    鄭垌從枕頭底下拿出通訊器調出影像,一瞬間從沉痛無力的表情變得冷漠鋒利。


    男人在竹簾後沒露出臉,笑聲清朗,“這裴行遇還真是鐵石心腸,你都說到這個地步了他還是不感動,真是難操控啊。”


    鄭垌一勾嘴角冷笑了下,“有那枚扣子,他就算不全信也會有一點相信,一點點就足夠,他不好操控,還有個視他如命的靳燃,這人是個瘋子,隻要是對裴行遇不利的他都會親手毀了。”


    “沒想到啊,周槐茂隱藏的這麽深,連你都被他騙了。”


    鄭垌側頭看了眼窗外,“這麽多年裴行遇說什麽他都否決,他以為自己先打壓裴行遇別人就找不到理由去針對,就能保護他了,事實上在裴行遇眼裏他已經沒有信任度了,而鄭垌這個慢性子的老好人,就算不被信任也沒有威脅。”


    “萬一他懷疑周槐茂的死另有原因你打算怎麽圓過去。”


    “周槐茂的死因,有人比我們更想隱瞞,現在周槐茂背了鍋他終於能安心坐自己的元帥之位,這不還要多虧你在星際鬼市,交易給裴行遇周槐茂就是‘星官計劃’的發起人這個消息。”


    男人笑說:“那也多虧了你把他們逼進星際風暴裏啊,不然也不能讓他們湊巧進了星際鬼市,遇見我。”


    鄭垌沉默了會,說:“連勁風沒用了,除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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