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撤銷你身上的通緝令。”段孝扶了扶眼鏡,“如果交易達成,我會給你一份名單。除此之外,我們並不需要你特地去做什麽,隻是當你遇見他們時,順手幫扶一把就行。你不是唯一一個我們發出此請求的人,但你是最強的一個。”


    “如果我拒絕呢?”


    “你掌控著過於危險的武力,放任你在人群裏太過冒險。如果你拒絕,我們在這裏無論付出多大代價也要將你逮捕。”


    林儒銳想了想,點頭:“可以。”又補充道,“那說好,隻是幫扶。我沒有對他們性命負責的必要。”


    在遊戲裏遇見的玩家,無論對方身份如何,隻要不是自己作死,林儒銳都會幫扶一把。如果在名單上,頂多再多關注幾分,並不妨礙她什麽。雖然這半強迫性質的交易方式令人不悅,但她並不吃虧。


    “那是自然。”段孝點點頭,忽然露出一絲輕鬆的笑意,“那我們可以來談談真正的交易了。”


    林儒銳愣了下。


    外麵響起兩聲鳴笛,段孝拉開窗簾,朝下方揮了揮手:“辛苦大家啦,請先回劇組吧,剩下的錢馬上會打到各位的賬戶。”


    原來疾馳的車隊並非軍方人員,而是段孝從不遠處抗x神劇劇組請來的臨時演員和道具。而讓林儒銳誤以為是坦克的震動來自一輛載滿水泥的大卡車。司機開著車悠閑地駛過旅館前方的公路,沉重的車輪緩緩碾過地麵。


    段孝聳聳肩:“別怪我威懾你。你太神秘,也太難以捉摸,不做點預備手段我可不敢麵對你。現在我開誠布公了,讓我們真誠地談談接下來的交易吧。”


    知道外麵並沒有龐大的軍方隊伍虎視眈眈後,林儒銳緊繃的肌肉略有放鬆。她也對段孝口中的交易產生了興趣,能讓一個陸軍中校大費周章也要坐在她麵前提起的交易,到底是什麽?


    “我就直說了。”段孝正襟危坐,神色嚴肅,“你願意做——嗯,掌權者嗎?”


    “掌權者?”林儒銳這下是真心茫然了,段孝是什麽意思?掌權者?誰的掌權者?


    段孝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射著餘暉,令他的臉色晦暗莫名:“我是局勢分析專家。隨著諸神遊戲的展開,‘玩家’群體勢必會越發擴大和難以控製。民眾對官方天生反感,我們若是插手對玩家進行管理和約束,多半不能解決問題,還會導致矛盾的激化。”


    “出於雙方交涉的需求,我和我的上司一致認為,玩家需要一個領袖。一個能統領玩家群體,也能代表玩家立場和官方進行交涉的人。一個大家心照不宣的‘皇帝’!”段孝越說越激動,鏡片亮得發光,中二之魂熊熊燃燒,“比起讓不知道從哪個精神病院裏跑出來的瘋子坐上這個位子,我們更中意你!”


    “所以你是來尋求幫忙的?”林儒銳聽明白了,“那你還敢威脅我保護你們上層?”


    “這隻是我個人的一個小請求,主要是測試你的責任心,就算你拒絕我也無法對你做什麽。”段孝無奈道,“我自己帶來的人隻有外麵那群狙擊手而已。”


    “他們朝我開槍了。”


    “那是因為你先攻擊了我!那些子彈根本都是顏料彈,你中招也沒半點威脅的。”段孝為自己平白遭受的毆打感到忿忿不平,很快又恢複正經,“說真的,你對這個位子真的不動心嗎?林儒銳,你是聰明人,你應該知道,諸神對社會的改造還在繼續,世界正在飛速變化。不往上爬的人就會被踩在腳底。”


    林儒銳認可他的觀點,也不否定他提出的條件很有誘惑力,指節抵在下唇,沉思片刻:“我會考慮。”她性格謹慎,思考的方麵也很多,並沒有輕易被眼前的利益衝昏頭腦。


    誠然,這個位置十分誘人。但居高位就要履其職,坐上‘皇帝’的位置,就要承擔起‘皇帝’的責任。如果玩家在遊戲裏殺了人,那算不算違背了軍方的底線?這其中牽扯的東西太複雜,但段孝卻別用有心地隻給她畫大餅展示好處。


    “這還用得著考慮嗎!我們已經把康莊大道擺在你麵前了。隻要你點點頭,我們會給你提供一切力所能及的便利,所有在你前進路上的障礙我們都會給你掃平,保證把你送上‘皇帝’高座!”


    “便利?比如說?”


    “武器!”段孝信誓旦旦地拍著胸口。


    “這個我能在遊戲商城買到。”林儒銳不為所動。


    “那也是要信譽點的呀!我們可是完全免費!”段孝繼續拋出誘餌,“還有追殺你的人的信息,我們也早就收集完全了。”


    林儒銳的指節離開唇畔:“……誰?”唐初在電話裏說有人從她出遊戲就盯上了她,她以為唐初說的人是軍方,但其實另有他人?


    “你應該小心的不是我們,而是這個人。”段孝把一張照片遞到林儒銳麵前,“她在三天前的社交網絡上發出通告,揚言要殺你。”


    原來軍方不是來威脅她的,而是來給她送情報的。確實是十足的誠意。


    林儒銳拿起這張照片,認真打量。


    照片上是一個身穿囚服,剃著寸頭,表情陰沉的年輕女孩。


    在這張照片裏,她大概剛剛初中畢業的模樣,五官稚氣。她眉骨很高,眼窩深邃,薄唇緊抿著,眼神陰鷙中帶有一股扭曲的癲狂。


    “外國人?”


    “月陽,今年22歲。華夏人。不過她父親是少數名族。這張照片是她15歲的時候拍的,七年前的春節,她因為殺死了家族中的十六口人被送進監獄。”段孝像把女孩的資料都記在腦子裏似的,很流暢地介紹出來。


    林儒銳皺眉:“哪裏來的神經病。”


    “嘿——說對了!你怎麽知道她是神經病?”段孝嘿笑兩聲,語氣中帶有刺探獵奇事物時特有的詭譎興奮感,“躁鬱症、重度精神分裂、邊緣型人格障礙,這人是瘋子中的瘋子!她有個小女友,她進監獄後,小女友就和別人好上了。本來人家生活得好好的,結果諸神遊戲出現,月陽越獄了。她……”


    段孝摸出手機,輸入一連串複雜的密碼,調出相關檔案。林儒銳接過手機,翻了翻:“因愛生恨?夠瘋的。”


    圖片上是一攤被砍成無數塊的碎肉,裙子被血染得根本看不出原色,腦袋被剁得稀爛,隻剩兩隻雪白的小腿尚且完好,穿著一雙尖頭高跟鞋,腳背青筋蜿蜒,足腕瘦長,顯得很玲瓏,生前應當是個美人。


    “她是第二名。”段孝補充。


    “什麽第二名?”林儒銳把手機丟還給他。


    “你都沒關注積分排名的嗎?她就在你下麵。”段孝無語片刻。不過永遠第一的人確實很少關注後麵的排名怎麽變化,無論是第二第三還是第四,在他們眼裏永遠都是‘噢,我後麵那些’。


    “但我不記得和她有什麽過節。”林儒銳忽然想起什麽,“諸神發布的懸賞令?”


    “對,一千萬信譽點。她還把跟她一樣同樣喪心病狂的人糾集起來組建成了一個隊伍,叫逆命十字。總之你要小心她,她說殺你的時候會開直播給你的粉絲看。”他忽然怒氣滿滿,重重地捶了一記牆,“太囂張了!”


    林儒銳莫名其妙:“噢。”


    “你別不放在心上啊!”


    “如果不知道哪根蔥的威脅我都要放在心上,那我還要不要做事了?”月陽的照片在她指間忽然開始扭曲、發黑,最後被騰起的火焰燒為灰燼。


    段孝悚然一驚。他忽然意識到,他把月陽當成了盤踞林間的劇毒蟒蛇,卻忘了眼前的才是占據森林食物鏈頂端的最凶殘野獸。


    二人下樓,經過走廊時,林儒銳果然在走廊被射擊的地方看到一片五顏六色的顏料彈痕跡。


    同心旅館外十分空曠與安靜,被剛才的衝突驚動的房客都早早跑路了。


    就在她跨上雅馬哈要離開時,段孝一臉嚴肅地叫住了她:“等一等。”


    林儒銳就停了下,還以為他還有什麽忘記了交代。卻沒想到段孝從懷裏掏出一個本子。這位年少有為的陸軍中校、資曆淵博的軍事戰略學博士研究生導師、鼎鼎大名的國際新聞電視台特約評論專家臉上冒出兩朵興奮的紅暈,雙眼放光,激動道道:“哎媽呀總算能不談工作了,銳哥哥能簽個名嗎?我是你的粉絲!”


    林儒銳:“……”


    她臉色一黑:“我走了!”


    “銳哥哥!銳哥哥!給人家簽個名嘛!嚶嚶嚶!唧唧唧唧!”


    你是耗子嗎還唧唧唧?!


    段孝緊緊抱住她的靴子,踹都踹不開那種。林儒銳簽下名,才總算擺脫這個神經病。後視鏡裏,段孝雙臂比出大大的心,目送著她遠去。


    同心旅館不遠處的樹林裏,一條隱在黑暗中的人影正用望遠鏡注視著林儒銳遠去,反戴的鴨舌帽下露出短短的寸頭,她嘖了一聲,神經質地用牙齒叼著嘴唇上的死皮研磨啃咬,撕下一大塊皮,卷進嘴裏咀嚼吞咽,血流滿下巴也渾然不覺似的。


    她控製不住地朝前走了一步。


    “首領!”一個焦急緊張的男聲從旁傳出。


    樹林外有狙擊手。他們對林儒銳用的是玩具槍和顏料彈……但並不代表著他們手邊沒有準備著真正的子彈。


    鴨舌帽僵持片刻,最終還是忌憚地退了回去。廖焦本想安慰她,走近去,卻聽見了她的自言自語。


    “一千萬……”女孩眼中發出興奮癲狂的光,身體微微顫抖,如此低念了一句。


    饒是廖焦與她相處許久,也不禁感到毛骨悚然。


    林儒銳來到森林公園,卻沒有看見唐初說的那輛黑色悍馬。


    “遲到這麽久,車子早就開走了。”有人勾住她的衣領,坐在了她大腿上,身段柔韌,藍風鈴柔和的淺香撲麵而來,“不過看你長得好看,要不要跟姐姐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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