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賀言就這麽跟著所有成年猙析獸一起出動了。


    他穿上了事先做好的鱗片盔甲,後麵背了一個專用裝弓箭的鱗片長形袋當箭筒。


    到了高處,視野就不再受限,變得極其遼闊。


    賀言飛在前麵,他一直在觀察著那些地上猙析獸看不到的地方。


    這是他的優勢之一,而這個優勢,也決定了他們即將要麵對哪個戰場。


    看到合適又客觀的獵物時,賀言就會立馬飛回去告知地點和數量,讓眾獸小心警惕。


    他則跟著一起靠近過去,完成突襲。


    而在看到恐龍時,隻要數目沒有多到完全碾壓他們目前這一組的猙析獸時,賀言就會在其他獸過去之前,隱匿於恐龍上方的巨樹頂,待其他猙析獸一到,就開始拉弦悄無聲息地尋找射擊對象。


    他自然不是看到恐龍就一味浪費身上有限的弓箭,而是先觀察一下需要支援的猙析獸。


    比如此時條條正與一頭恐龍撕咬,而它的後麵,突然跑來了另一頭試圖襲擊的恐龍。


    賀言要做的,就是瞄準條條後方的恐龍腿部射上一箭。


    雖不致命,但在它歪倒之際,就足以分散它的注意力,他再將弓箭對準條條的對手,幫助條條盡管結束這場廝殺,讓條條好去收拾它後麵受傷準備爬起的恐龍。


    單看殺傷力,他那些弓箭自然比不上猙析獸們近距離巨大尖牙和鉤爪的撕咬撲殺,但由於他一路上探視的信息,與狩獵中在空中根據具體情況進行的準確援助,讓他們的狩獵結束得意外之快,且是第一次小組與這麽多恐龍對抗廝殺時,全員幾乎無傷。


    猙析獸們戰後收拾獵物時,賀言才放心地落地。


    所有的猙析獸們一看到他就齊聲高吼,顯然將他當成了幕後英雄。


    他收起弓,開始去拔恐龍身上的那些弓箭,努力拔出一根後,後麵的藍瞳猙析獸就已經把其餘的弓箭都拔了出來,輕輕放在他跟前。


    他將弓箭都放回箭筒時,已經背滿獵物的藍瞳猙析獸忽然伸出前肢,把他也捧上了自己的獸形背部。


    賀言驚哼一聲,晃了下腿:“嚕嚕,我不累。”


    對方轉動眼珠瞥他一眼,目光執著。


    賀言最後隻好收回翅膀,放鬆地坐在他身上。


    ……


    猙析獸們滿載而歸的身影一到巢洞領地,留在家的俊亞和阿雯還有小獸們就被他們身上的獵物數目驚到了。


    把獵物都排排放好後,變回人形的簡特第一個開口道:“幸虧有賀言,他在天上真的很厲害,我們這次狩獵和之前完全不一樣……”


    其他猙析獸立馬點頭,尤其是條條,還把身上的一頭恐龍丟在賀言巢洞前。


    “果然是小美……”俊亞喃喃道,自從昨天他看了小美那一番操作,就預計他會在狩獵中會有驚人的表現。


    但他也知道,如今的小美要保護好自己,一定離不開必要的武器,所以早就已經和阿雯在家裏開始幫他製作弓箭了。


    按照賀言的方法,他們已經做好了一批新的弓箭。


    結果大家這麽快就回來了。


    簡特在俊亞和阿雯的圍堵下開始講述他們的狩獵經過。


    賀言被誇得有些臉紅:“其實主要是我們配合得好呀!”他說著,又想起了一件事,“對了,現在天氣暖和了,這些獵物短時間吃不完的,要趕緊處理醃製好……”


    聞言,大家紛紛散去,開始麻利地處理獵物。


    賀言已經徹底把豬交給小獸們養了,偶爾有時間他會去看看二豬的情況。


    眼看著它肚子越來越打,賀言心裏多了份期待,他多準備了一些幹草給它們換上,之後就去拿新鮮的肉給小獸們做小獸糧了。


    小獸之間最近興起了一種遊戲。


    是一種模擬的狩獵遊戲,有點像賀言認知裏的老鷹捉小雞。


    不過換算在它們之中,應該是恐龍捉小獸。


    這種遊戲大部分時間都是由一隻小獸擔任恐龍,然後一隻大點的小獸當成年猙析獸,其餘跟在它屁股的小獸們則要在“恐龍”的捕捉過程中拚命躲避逃跑。


    做小獸糧時,賀言發現它們又在玩這種遊戲,不過這一次,擔任恐龍的變成了小火。


    自然而然,一個不放水的大人參與了小孩的遊戲,結局往往是十分慘淡的。


    幾乎每一次,所有跟在“成年猙析獸”後麵的小獸們都一隻不差地被恐龍小火捉到。


    這個遊戲的輸贏是有獎懲製度的,有時候是一點臘肉,有時候是幫忙幹活,有時候是換睡覺的位置……


    小火顯然也和它們延續了這個獎懲製度。


    最後,在小火愉悅的眼神中,小獸們跟著它走到正在醃肉的俊亞身旁,它們圍成一團,開始給俊亞的腿部、後背等地方做按摩。


    按摩後背的時候,它們還很聰明地讓一隻小獸墊在下麵,另一隻小獸踩著上去用前爪踩按……


    對前情一無所知的俊亞驚聲道:“哇,是小火你叫它們過來的嗎?好舒服!但其實不用特意幫我按摩啦……小火,不得不說,你很有領導能力啊……”


    小火受寵若驚地拍拍翅膀,又好好看了俊亞幾眼,就跑去繼續處理自己的獵物了。


    全程看著的賀言:“……”


    ……


    之後的狩獵都很順利,賀言和他們配合得多了,也愈加默契起來。


    有時候他在空中一個眼神一個手勢,下麵的猙析獸們就能明白是什麽意思。


    這期間,小獸裏又成年了幾頭猙析獸,他們的狩獵團隊又壯大了一點。


    每次狩獵,賀言跟的組都會換一次以保證固定時間內和每一組都有合作狩獵,但不管怎麽換,隻要他在的組,裏麵必然會有斯戮的存在。


    春末,他們的領地終於又來了新人。


    準確來說,是被條條帶來的新人。


    那頭猙析獸原本剛到的火山附近,不過一來就遇到了一群恐龍,它剛意識到危險,就見那些危險被一群猙析獸撲滅了,那條條正是那群猙析獸之一。


    在它試圖逃離前,條條直接上前將它打暈背走了。


    結果到了領地,得知這竟是一頭雌獸了,條條焦灼了。


    領地裏的雌獸很少,條條又是一個光棍,於是一個英雄救美的機會就這麽搞砸了。


    聽說條條那番頗有土匪行徑的賀言,也有點焦灼,畢竟無論如何,在對方眼裏,這就是受到了同類的攻擊,又是外來的猙析獸,醒來後自然不會好說話,而且絕對會第一時間對他們進行“反擊”。


    賀言連忙讓人幫忙把那頭雌獸綁了起來,尤其是嘴巴和四肢。


    這待遇其實當初受傷被他們救回的條條沒什麽兩樣,雖然看起來更像土匪了……但在它搞清楚真相後,關在他們的領地肯定比在外麵安全。


    當晚,那頭雌獸就醒來了,肉是條條毛遂自薦親自去送的。


    賀言怕出意外,在外麵守著。


    很快,他就聽到雌獸的怒吼以及條條十分沒底氣的低哼。


    沒一會兒,叼著肉進去的條條就空嘴出來了。


    它臉上被噴了一些碎肉沫,但它並不生氣,似乎還因為對方把肉吃進去這件事有些高興,又跑去繼續撕扯新鮮的肉塊往裏送……


    經過兩天的努力溝通,那頭雌獸的脾氣終於不那麽暴躁了。


    畢竟它也親眼看過那些群居的恐龍,知道單打獨鬥自然會吃虧丟掉性命,還不如盡快和同類合作。


    在賀言確定它已經理解了他們的做法後,才徹底給它解了綁。


    它一出洞,守在外麵的條條就跑去蹭它。


    看到的阿雯、簡特、俊亞和斯戮:“……”


    這是明顯的追求和示好了。


    然而人家姑娘對它的印象還在被暴揍打暈帶走的階段,看到它就高吼著走遠。


    它甩開條條,就自己找地兒鑿洞。


    條條一看,急了,跑回去挪開自己巢洞前的巨石,拍打翅膀低呼著示意對方進來住。


    賀言半天才看懂它的意思,一時有些無言:“……”


    ……條啊,這就有點流氓了。


    那頭雌獸氣得直接朝它踢石頭,連吼三聲。


    固執地招呼了半天見對方也不過來,條條隻好過去在對方的吼聲中幫忙鑿洞。


    賀言看了一會兒,對斯戮歎氣道:“猙析獸純獸形時的追求都這麽直接嗎?”


    斯戮想了下,嗯了一聲。


    賀言正想說什麽,可一張開嘴,忽然想起一件事——他和斯戮……從是第一次見麵後其實就一直同居在一起!


    雖然那時候也沒那種想法……但是……但是他根本也沒有立場讓條條別急啊!


    ……


    在那頭雌獸醒來的第二天,它開始參與大家的集體狩獵了。


    條條和它在一組。


    狩獵對猙析獸而言,是無比認真的一件事,事關生死,事關重要的食物,大家基本不會把恩怨帶進狩獵之中。那頭雌獸自然也是這樣想的,看到條條跑在自己這組時,並沒任何意見。


    因為有新人第一次進行集體狩獵,和其他猙析獸之間還沒默契度,所以賀言和斯戮這次待在它們這組跟著。


    一整天都沒意外發生,新來的雌獸先前見過那群恐龍,行動雖然有時會有些跟不上,但一直都很謹慎也不亂跑,盡管收獲不多,但並沒有讓自己處於危險之中。


    條條一直注意著它,看它謹慎得不行,也一直能保護好自己,就開始全心投入狩獵之中。


    條條是目前除斯戮以外,和賀言配合最好的獸,雖然這一次因為魯莽受了些傷,但是最後得到的獵物卻也是除斯戮以外最多最好的。


    回程路上,賀言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眼花,他竟發現那頭雌獸看向條條的目光好像和之前不一樣了。


    又過了兩天,賀言收菜回來,看到那頭雌獸的新巢洞突然空了。


    然後……他就邁著遲疑的步伐走到條條洞口。


    不出預料的,他在裏麵看到了兩頭獸形的影子……


    賀言:“!!!”


    這件事讓賀言對猙析獸這一物種又有了新的認知。


    不過當事獸卻都像是無事發生一樣。


    除了會進同一個巢洞,它們平時還是原模原樣地狩獵、各自處理自己的獵物。有時因為慶祝吃大桌飯時,條條會學斯戮對待賀言的樣子叼肉給自己的雌獸的吃,結果就被對方再次噴一臉肉沫,甚至伸爪將它嘴裏的肉直接堵進去。


    賀言:……是、是個辣妹。


    領地裏的成年猙析獸就這麽一天天多了起來,種植的蔬菜也收獲了幾次。


    不過這些蔬菜主要還是人形搭配肉一起食用,純獸形對肉類以外的食物幾乎無感。


    在肉的存貨比較多時,他們也會休息幾天,順便鞏固圍牆和陷阱,保證外出時內部的安全。


    當溫暖的日光隨著日月更迭,逐漸變成得熾熱後,屬於夏季的花朵悄悄綻放了。


    這一天,領地所有的人和獸都沒外出。


    以往安靜的豬圈正發生著一件大事。


    賀言抱著幾隻清潔小隊的小獸和其他人形蹲在豬圈裏的外圍。


    他們眼睛都一眨不眨地看著二豬,神色緊張。


    當第十五頭小豬崽徹底出來後,二豬終於完成了生產的最後一步。


    俊亞驚呼著、阿雯和簡特則在小聲地討論、斯戮緊緊捏著他的手臂……


    賀言沒說話,他放下拱動的小獸,有些難以抑製的感動。


    這頭懶豬的下崽數量遠比他一開始想的要多。


    其實這已經說明,懶豬是這個世界目前為止適合家養用以繁殖的動物,如果養好懶豬,好好配種,繁衍順利的話,就算遇上獵物稀缺的時節,他們也不至於沒有食物;而對於攻擊力低的小獸而言,如果掌握了養豬技巧,它們也可以以此方法在成年前養活自己。


    畢竟去挖懶豬所吃的大紅薯之類的植物,遠比外出狩獵要簡單、輕鬆和安全。


    確認二豬產後狀態還好,賀言就放了更多的幹草進去,其他人斷斷續續出去了。


    賀言又看了一會兒那些小豬崽,再看看大豬和二豬,在食槽裏加了些新鮮的大紅薯碎片和嫩草。


    從裏麵出來時,外麵刺目的光線讓他下意識伸手擋了擋眼睛。


    用力眨了眨眼睛,再睜開,他就看到掌下的世界。


    有玩鬧或幹活的小獸,有製作弓箭、陶器和縫製衣物的人形,有處理生肉、在石壁上蹭癢癢的獸形……


    最後,還有那個俯身低頭,認真看著地上一朵粉紅色小花的斯戮。


    他放下手,嘴角忽地一咧,朝抬頭看向他的男人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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